穿到古代當(dāng)捕快 番外完結(jié)_第4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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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四個兒子,他是最小的一個,當(dāng)年才十二。他家有個七拐八繞的伯伯,家里一個孩子都沒有,年歲大了就想要個孩子繼承香火。本來他爹媽是不愿意的,畢竟那伯伯的家境也不是多好,可是出了這么一碼子事,就不知道他們家日后要如何了。 這事情跟莊頭一說,莊頭也沒攔著,干脆的上報了主家,主家也點了頭。當(dāng)天就去縣衙里換了戶籍。 按理說他家算是賣身的奴籍,他伯伯雖然窮苦可卻是民籍,這是不能夠這么容易轉(zhuǎn)的。不過,他們都是在底層不過的尋常百姓,沒有什么權(quán)力交涉,當(dāng)時縣里又忙著溫泉的事情,這事情也沒誰愿意多插手——都是窮成干的農(nóng)家,刮不出油水來。 他剛成了人家的兒子,他們這莊子就給賣出去了,新莊頭也來了。當(dāng)時所有人都心中忐忑,可是沒想到過了不久,臨莊又傳來了消息,說是溫泉不成了。 木憨柱到現(xiàn)在其實都不知道溫泉是個啥東西,不過,他記著當(dāng)初知道這糟心東西不成了的時候,自己有多高興。因為這樣,他親爹媽就還能普普通通的過日子了。他還想著偷偷的回去看爹媽。 可新爹媽管得嚴(yán),夜里都讓他睡在炕里頭,還給他腰上捆了繩子,捆的是死扣。夜里他跑不得,白日里還得跟著新爹一塊的下地,他新爹一抬頭就看見他,莫說是偷跑,就是直一直腰,也被挨上一頓打。 關(guān)于陽山莊的事情,他還是每日停下來吃飯時,聽這莊子里的婦人閑聊,才知道的。 就這么著,一直到了冬日,農(nóng)閑的時候,他又想去家里看看。總算是尋著了機會跑出來,可卻被新爹抓了回去。被打了一頓之后,他新爹罵他:“你這不曉事的東西!你道是老子愿意管你?!你卻不知那陽山莊讓大人物買了,你那老子娘與兄弟都讓人捆了繩子發(fā)賣了!” 木憨柱說著說著留下淚來,按照他的講述來說,其實他的年歲頂多三四十,但卻已經(jīng)蒼老成了這個樣子。固然是生活窮困,家人的事情怕也是壓在他肩頭上的重負(fù)。 馮錚又命人端了一碗姜棗茶來,讓木憨柱喝下,看他緩了緩,淚水不再留了,方才問道:“老人家,那你是如何知道,你家那陽山莊便是陶國公的莊子呢?” 周圍的莊子他都打聽過了,因為陽山莊距離當(dāng)初出了溫泉的莊子很近,所以他知道很清楚。根據(jù)查來的線索,那莊子賣先是給了一戶王姓商人,后來又幾經(jīng)轉(zhuǎn)手,現(xiàn)在是在一戶姓崔的商戶名下。 “小老人十七八的時候,跟著爹進(jìn)城賣瓜,回來的時候熱得慌,便坐在個茶棚子外邊緩緩。恰好就遇見了兩個捕快,拉著一串子要發(fā)配的罪人,其中一人的小腿上有一塊胎記,與小老兒的三哥是一模一樣?。 ?/br> 既然是罪人那衣裳自然也別想多好了,尤其是這一群罪人一個個瘦削枯干,衣裳破破爛爛且還不合體,穿在身上,只能說是不露腚而已。 木憨柱坐在地上,他們是大早晨去賣瓜,如今賣完了回來。茶棚子里的茶水是一個大子兒一碗,還能蓄水的,可他爹就給自己買了一碗,坐在茶棚里頭喝,管都不管他。他只能一個人在茶棚子門口找了有樹蔭的地方,坐下咽唾沫。 捕快帶著罪人來了,自然是捕快們進(jìn)去歇腳,最人們都給拴在路邊上,一個一個蹲著。 看這架勢,茶棚子里的人大多都走了,就他爹還在那坐著——茶棚小,許多人便都要拼桌,跟他爹拼桌的是兩個書生,人家該是有錢的,要了煮花生跟鹵rou。捕快進(jìn)來,書生們將鹵rou吃了,煮花生還剩了大半。 他爹趕緊把鹵rou碗里的鹵汁倒在花生上,又將花生都從碗里抓了起來,放在自己跟前。 小二看他這樣沒管,他也顧不上管,只是把碟子和碗端走了。他爹舍不得那花生,又不想放懷里帶走,大概是他自己衣裳破沒地方放。就坐在那吃沾了鹵汁的花生,一口一口的連花生殼都要嚼碎了吞下去。 這情景,十幾年了,木憨柱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一個沒讀過書的,沒見過多少市面的弄人,講起來也的繪聲繪色。馮錚聽得哭笑不得,卻又對木憨柱有些憐憫,有個這樣的爹,難怪他不大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讓馮錚覺得只有“老人家”這個稱呼合適了。也因為外表太過蒼老,他自己也下意識的自稱自己為小老兒。 木憨柱眼饞,越看越饞,越看越是又渴又餓,只能把眼睛挪開,去看旁的事情。比如那些罪人,他對這些人是畏懼的,一開始看的時候也盡量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可后來他發(fā)現(xiàn)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木呆呆的,也就膽子越來越大,一個個的從頭到腳的打量他們。于是,他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一個人腿上的胎記。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眼熟,可沒過多久他就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為什么眼熟,他興奮、激動,可又惶恐,那真是他三哥嗎?若是巧合呢?若這人小腿上的東西只是個傷疤之類的,跟他三哥的胎記很像的東西呢? 木憨柱不敢相信,可是,他太想他過去的親家人了。而這個時候,他爹在里頭吃花生吃得那么用心,那兩個捕快喝酒喝得也正暢快,那個罪人則一個人靠著一塊大石頭,石頭的后邊就是一大捧灌木,他偷偷過去,沒人能發(fā)現(xiàn)。 木憨柱于是就過去了,他問:“你、你是木憨頭?” 一聲問過沒有回應(yīng):“你是……”第二次問,木憨柱只說了開頭就自己給咽回去了,他覺著這是不是問一次應(yīng)該就夠了,這人既然沒反應(yīng),那就不是吧? 可他轉(zhuǎn)了身剛想繼續(xù)回去貓著去,就聽一個細(xì)細(xì)弱弱的嘶啞聲音:“……小弟?” 開口就是小弟,而不是問他是誰,這是他三哥沒錯了。木憨柱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哥啊,你、你這是怎么了啊你?你犯了什么事???”他雖然哭了,可是聲音也沒大,身子也依舊隱在灌木后頭。 他三哥看著木憨柱,眼淚也下來了:“小弟啊,現(xiàn)如今咱們家遭了難了啊。你三哥我乃是清清白白的,那兩個人也不是真捕快……別喊,也別鬧。鬧起來了,怕是你也得跟著遭難。你記著,咱們這一家,咱們那一莊子的人,都是讓陶國公給害了的性命的。若是日后你見著了真正的青天大老爺,你就去告狀,給爹娘兄長報仇??扇羰菦]遇到,你就腳踩著地的過日子,忘了這冤枉?!?/br> “……然后三哥就讓小老兒趕緊回去了,沒多久,那兩個捕快起來,拉著罪人們就走了。爹也來,把小老兒帶走了。小老兒也曾偷偷回了陽山莊,但是,那莊子里已經(jīng)是一個認(rèn)識的人都沒有了。新來佃戶道,過去的人都是一棒子懶漢,所以才讓主家都給賣了??墒切±蟽旱牡锔绺?,那可是一個比一個的老實人啊。” “木老漢,那你這么多年,為何就從來都沒想過去告狀呢?” 木憨柱哭得越發(fā)厲害:“小老兒也知道不對,可憐我那爹娘和哥哥們,如今怕是都已經(jīng)遭了毒手,可是小老兒最遠(yuǎn)這就去道縣里,還在縣衙里頭看見過那兩個捕快進(jìn)出。如何敢去告啊?若說去開陽,那爹……爹也不放??!” 馮錚點點頭:“在縣衙里見過那兩個捕快?那你之后還見過他們押送犯人來去嗎?” 木憨柱忙點頭:“見過!小老兒也打聽過,那兩人一年少說得出去兩趟,每次還都帶了忒多的人!” 馮錚眉頭皺緊了,這木憨柱的話還是有許多怪異之處的,尤其他那記憶中的三哥,那什么腳踩著地,其實是腳踏實地吧?還有這人的很多用詞聽著就跟戲里的唱白似的。這要么是年代久遠(yuǎn),木憨柱自己不知不覺給填上去的。要么就是旁人給她說了個大概,他復(fù)述不出全部,靠著自己的想法填了詞。 第253章 木憨柱前頭他那三哥說那兩人是假捕快, 后頭他自己又說在衙門見著了那捕快,這個倒是可以解釋得通, 但是…… “一年出去兩趟?人帶的還多?那些罪人你們都認(rèn)識嗎?” 昱朝對罪人的懲罰, 有口頭訓(xùn)斥、罰銀、打板子、示眾、勞役、苦役、罰為奴籍、流放、司刑等等很多種。其實流放和司刑是最少的,基本上都是在本地該怎么罰就怎么罰。顧縣就是個中縣,哪會有一年出去兩趟流放的人犯? “本地的人, 多是外地來的。聽人說是開陽那邊的捕快不愿意自己辦辛苦差事,就把人送到了顧縣來,讓顧縣的捕快們?nèi)ニ?!?/br> 馮錚剛想繼續(xù)問,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來尹帶娣的事情了,尹帶娣當(dāng)年是在開陽府犯了官司之后逃出去的, 他們就忽略掉了這個尹帶娣是怎么逃的。因為當(dāng)時想的,不外乎就是道上的幾個法子, 可若是他背摻在流放的罪人里頭呢?本來就是罪人了, 誰會特意去看。若押送的是自己人,到了半路上把人一放,可不就是什么都有了嗎。 但也可能不是,而是里頭還有什么更深的事情。不過, 此時馮錚也只能把陽山莊圍起來,把縣衙里的捕快請來,慢慢細(xì)查了,另外, 還得去信尹帶娣當(dāng)年到底是怎么逃的。 盧斯收到了馮錚的信,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們還真是把尹帶娣給忽略了, 畢竟后頭案子越差越大,尹帶娣的那點事就當(dāng)“小事”了。這是他的不是,畢竟案件應(yīng)該無大小。之前就是因為小案子牽扯出了這個驚天的大案子,誰能說這小案子就真的沒有什么可挖的東西了呢? 盧斯立刻命人繼續(xù)去審問尹帶娣,與其余被捉的盜匪,當(dāng)然,廖老虎那邊也不能放手??烧l想到,馮錚的猜測竟然錯了,尹帶娣并不是被捕快帶出去逃的。 尹帶娣那時候,廖老虎還牢牢把握著陶國公府黑道上的權(quán)力,他當(dāng)初為什么救尹帶娣這么一個混賬呢?原來當(dāng)時救的乃是尹帶娣的老大,那人乃是陶國公府一位老仆的兒子,本來是只要救他一個人走的,可是這人竟然還挺講義氣,說是兄弟們不走,他也不走,結(jié)果就帶了一幫子人出去。 當(dāng)初廖老虎先是買了乞丐給這些人頂罪,又暗地里聯(lián)系那小買賣人的家人,要用銀子堵他們的嘴。 那小買賣人當(dāng)初死活不交保護(hù)費,就是因為他家里老娘病了,急需要錢治病。 果然小買賣人家里有那么四五天,就沒了響動。廖老虎趁著這個機會,把那群人夾雜在商隊里,送出去了——當(dāng)時廖家兩個公子的矛盾還沒徹底放在臺面上,這商隊借的就是蓼仲謹(jǐn)商號的商隊。 至于那外頭山上的強盜,廖老虎就表示不知道了,他本來安排的是這群人進(jìn)一間廖家的鏢局??墒撬麄兏剃犠吡?,就沒了消息了。 尹帶娣的口供則表示,他們最開始離開的時候,確實說的是去鏢局子里頭當(dāng)趟子手,可是后來半路上就有商隊的人來勸。說你們是去當(dāng)趟子手的,又不是去當(dāng)鏢師,那趟子手就跟個苦力差不多,不但是要搬貨卸貨的,而且真碰上了盜匪,也是趟子手先上,死的也都是他們,受累又丟命,何必呢? 他們就不愿意去了,那商隊的管事的就說,他認(rèn)識個大王,正好就在前邊山頭上。 他們一想,確實比起當(dāng)被搶的人,他們更愿意當(dāng)搶人的人。于是就上了山了,那山的名字也有意思,就叫響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