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擒賊擒王
李管家忙喊道:“快請大夫?!?/br> 江姨娘被抬送到自己的院子。 吊唁的人退了一大半,來吊唁的商賈們,索性換了禮,留在金家做。 云錦繡的目光透過人群,看向三皇子和鳳爵等人。 三皇子面帶微笑,依舊溫潤如玉。 云錦繡心底浮起一絲異樣,剛開始,三皇子鋒芒畢露,有些針對自己,現(xiàn)在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柳如是從靈堂里出來,正看到云錦繡與三皇子四目相對,在她眼里,變成了眉來眼去,眉目傳情,她不由暗磨著牙。 鳳爵冷“哼”了一聲,往門外去,這一次,這么多人,又被云錦繡當猴耍了。 云錦繡看著鳳爵氣得發(fā)抖的背影,眼中含著一絲淡笑。 “錦繡jiejie!”九皇子從靈堂里跑出來,“我好擔心你啊?!闭f著就要去抱她。 軒轅秀一把將他拉到一邊,站到云錦繡的面前。 云錦繡先是一愣,然后一臉歉意地向九皇子禮道:“臣女謝過九殿下?!庇窒蜍庌@秀福了福身,“多謝王爺?!?/br> 軒轅秀看著她笑,目光回轉(zhuǎn),鳳眸回斜,晃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九皇子對著軒轅秀翻白眼,阿秀哥哥在和自己搶女人呢。 草草為馮管家辦完喪事之后,金府又恢復了寧靜。 只是府上多了些人,更熱鬧了些。 揚州城中很快傳出,金老太爺之死原來是個誤會,金老太爺還好好地活著,有人心懷不軌,想置金老太爺于死地,天網(wǎng)恢恢,惡有惡報。 江姨娘早產(chǎn),還難產(chǎn),金府上下忙成一團,經(jīng)過一整天之后,產(chǎn)下一個男嬰,總算是母子平安。 深夜,江姨娘的房間里,金昌抱著孩子,皺著眉頭,“你怎么生了一只猴子。”襁褓里的嬰兒身上全是胎毛,就跟只猴子似的。 江姨娘低著頭,紅著臉。 負責照顧江姨娘的林mama笑著上前來,“老爺,早產(chǎn)兒就是這樣的,長開了就好了。” 金昌一臉擔憂地把孩子遞給李mama,看著江姨娘,“宛君,你辛苦了?!?/br> 江宛君抬起頭,含著眼淚,這一路走來,真是步步驚心,好在孩子沒事,她輕輕搖著頭。 金昌柔聲道:“你說給孩子取什么名字?” 江宛君嗔了他一眼,“孩子的名字得由公公來取” 柳氏的房間里,她頹廢地躺在美人榻上,連妝都懶得上,只是靜靜地閉目養(yǎng)神,更確切地說是靜靜等死。 柳長琴進屋來,柳麼麼正要匯報,他向她揮軍手,自己走上前去。 柳長琴走到姑母的面前,看著她敗落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慈味,同時也有些擔心,但面上卻是一派關切之色,“姑母……還沒吃飯吧?” 柳氏幽幽睜開眼睛,“命都保不住了,還吃什么飯。” 金老太爺知道她做出這樣的事來,一定不會饒了她的,而那個江姨娘,卻產(chǎn)下了一個男嬰,她的這輩子,到頭了。 柳長琴向柳麼麼吩咐道:“去給姑母準備些吃食來?!?/br> 柳氏看著柳長琴,只見他沉穩(wěn)冷靜,不由凝了凝眸,然后坐直了身,問道:“你帶著meimei回去吧,橫豎我一個人把責任全攬下,憑你的才智,為柳家再謀出路也不難。” 柳長琴為她遞上一杯熱茶,誠懇地說道:“姑母說的哪里話,你現(xiàn)在這樣,我們又怎么可能離你而去?” 為柳家再謀出路談何容易,這一次好不容的與京城第一家族鳳家拉上關系,若成功,柳國公府側(cè)可以平步青云,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聽著外甥關切的話語,柳氏心里舒服了些,柳長琴又說道:“姑母先吃飯,長琴有話要對你說?!?/br> 柳氏不由一愣,柳麼麼端上一碗?yún)⑵?,她在柳長琴的勸說下,吃了一些。 看著姑母的神色恢復了,便跟她談了起來,兩人一直聊了一個時辰。 第二天,云錦繡坐在湖心亭里,看著九皇子帶著人追著湖邊的海鷗到處跑。 九皇子要跟她學魔術(shù),怎么變出一只鳥來,云錦繡便讓他先捉一只鳥來。 嚴培走上湖心亭來,“云大小姐真是好興致。” 云錦繡眸光微轉(zhuǎn),他終于來了,她站起來,向他微微施禮,和悅地說道:“九殿下想玩,臣女也沒辦法,倒是大人一直忙著漕運總督一案,辛苦了?!?/br> 陪九皇子只是一個借口,她是來見嚴培的。 “為陛下辦事,是在下的榮幸,”嚴培看著平靜的湖面,“總督一案,牽扯甚廣,只怕這一次,揚州郡的整個官場,怕是大換血了?!?/br> 云錦繡盈盈笑道:“嚴大人,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何必制造過多殺傷,上下不討好。” 嚴培轉(zhuǎn)頭看著她,只見她淡淡地欣賞著湖面美景,這真的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女嗎? 云錦繡轉(zhuǎn)頭看著他,反問道:“大人說是不是?”語笑嫣然間自有一副端嚴之致。 嚴培點頭,驚駭于她對郡王一事,心中早有對策,半晌,他回道:“云大小姐言之有理。” 兩人看著湖面,只見追海鷗的小廝撲通落入湖中,九皇子跟在后面大罵飯桶。 眼看他們都掉入湖中,九皇子只得另命人拿來篷了,在篷子的四角墜了重物,用合適的木頭將篷子撐起來,在篷下放了食物,命人遠遠候著,等海鷗去捕食,再拉牽著木頭的繩子,便可將海鷗捉住。 嚴培大人贊道:“九殿下還真是聰明?!?/br> “小孩子的把戲而已,難登大雅?!边@種方式在兵書上是很常見的,三歲的皇子都學過。 嚴培面色暗了暗,九皇子的母妃是平民,沒有任何背景的他在宮中沒有得到任何重視,十歲便離京,實是有些上不了臺面,卻不料云錦繡的言語竟會如此的……刻薄。 但云錦繡眼底卻是閃過一絲欣賞,九皇子這么做,不過是想折磨那群天天跟著他的屬下而已,她故意這么向嚴培說,是要在他的面前營造出九皇子不過泛泛之輩的假象。 嚴培笑笑,“金家皇商一事,本官會向陛下力薦,以金家捐贈財物之情?!?/br> 云錦繡轉(zhuǎn)過身來正對著他,“金家成為皇商之后,必會推薦大人統(tǒng)領皇商?!?/br> 嚴培瞳孔猛地張大,精悍目光熾如火光。 朝中的皇商均出自京中的百年大族和各州郡王府,若戶部能夠統(tǒng)領皇商,便能真正掌控國庫,這在以前,連想都是奢侈,云錦繡卻承諾了他。 若是以前云錦繡提出這個條件,他想都不用想,就讓金家成為皇商,因為金家有錢,還有貫穿帝國南北的商業(yè)。 云錦繡微微笑著,她和嚴培的相處,是一場又一場的交易,誰先亮出底牌,誰就會處于下風。 眼看九皇子已經(jīng)捉到了海鷗,云錦繡向嚴大人微微施禮,“我得去陪九殿下了,告辭?!?/br> 嚴培仍沉浸在震驚之中,呆呆地向她點頭, 云錦繡走下橋,九皇子抱著一只海鷗朝自己跑來,“錦繡jiejie,捉住了。” 她接過九皇子手中的海鷗,走到湖邊寬敞處,她向九皇子道:“看好了哦?!?/br> 九皇子張著明亮的眼睛,絕不稍瞬,只見云錦繡一手抓著海鷗下沉,一手抬起寬袖遮掩,等手沉到袖下,海鷗卻不見了。 云錦繡雙手放到他眼前,手里空空如也,他繞著云錦繡轉(zhuǎn)了一圈,好奇地問道:“海鷗呢?” 云錦繡淺淺一笑,十指云繞,手心一朵玫瑰花,玫瑰花慢慢盛開,九皇子湊上前去一看,“撲騰”一聲,海鷗從玫瑰花中飛出,嚇得他退了一步,又見云錦繡手中玫瑰變成了火。 嚴培回過神來,只見陽光籠罩在湖岸少女的身上,剪輯出一抹燦爛的倩影。 云錦繡手中的火光淡了下去,她背著手,向擰著眉頭的九皇子道:“想知道?” “嗯嗯。”九皇子頻頻點頭。 兩人邊走邊說,云錦繡大概向九皇子說了魔術(shù)的過程,無非是利用寬袖,及事先準備好的道具,完成一系列表演。 云錦繡見九皇子聽完,一臉的失望,她淡淡道:“人在不了解真相之前,總覺世間萬物千奇百怪,變幻無窮,了解了真相之后,便會覺得不過如此?!?/br> 九皇子淡淡咀嚼著云錦繡的話,似懂非懂。 云錦繡又換了一種說法,“人天生對未知的事物心存敬畏,卻很容輕視已經(jīng)知道的事物?!?/br> 九皇子“哦”了一聲,還是似懂非懂。 云錦繡漫不經(jīng)心地抬目遠望,突然看到軒轅秀負手站在前方的風亭里,正看著她。 她的心跳快了幾下,隱隱有些不安。 他還真是,無處不在??! 云錦繡從金甸園出來,便向自己的院子去,剛到門口,便看到柳氏從里出來,她穿著一身寶藍華服,頭上插著金釵珠花,兩彎柳葉眉畫得一絲不茍。 她看到云錦繡,笑得溫和動人,“錦兒回來了?” 云錦繡微微福身,“是的,舅母。”舅母兩個字極輕。 柳氏笑道:“舅母還有事就先走了?!?/br> “不送。” 看著柳氏離開,云錦繡回到房中,她一進門,秦嬰便送上熱茶來,“大小姐,這是柳氏剛剛送來的頂極云霧茶,您嘗嘗?!?/br> 云錦繡接過茶水抿了一口,入口清香,甘甜可口,云錦繡又抿了一口,不由贊道:“好茶!” 秦嬰說道:“大小姐喜歡喝茶,本來打算多要點,可柳氏說每個院子都得送去一些,留下的不多。” 云錦繡微微皺眉,經(jīng)過外祖父一事之后,柳氏應該明白,金家已經(jīng)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她卻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依然做著金家主母該做的事。 見大小姐在思考,秦嬰小聲地問道:“難道她以為這樣,老太爺就會原諒她?” 云錦繡微微搖頭,“這不符合柳氏的性格?!绷蠟榱隋X,可以撇開自己心愛的男人,另嫁她人,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可以對金老太爺下手,可見她是個懂得割舍,敢于冒險的人,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天真到以為金家會原諒她。 “那……”秦嬰有些擔心地說道:“咱們該怎么辦?” “盯緊她,還有柳氏兄妹?!?/br> 秦嬰點頭,“另外,老太爺讓我轉(zhuǎn)告大小姐,他和嚴尚書去陛下的行宮了。” 云錦繡用茶蓋輕輕嗑著茶杯,嚴培大人還真是心急啊,連夜出發(fā),原來,那就是他的欲望,統(tǒng)領皇商,真正掌管國庫。 在漕運總督一案上,他懸案不結(jié),是在試探自己,看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與郡王府抗衡,以他多疑的性格,不會天真地以為推薦他總統(tǒng)皇商一事能夠順利成功,他卻顯得如此迫不及待,可見這個條件對他的吸引,就如燈火對飛蛾的吸引一般。 入夜,金甸園外的花園小亭里,疏影橫斜,池水清淺,百花嬌妍,暗香浮動。 柳如是端坐在琴榻前,面前陳放著一張精美的琴,她纖纖十指在琴弦輕輕撥動,便有琴聲從指尖傳出,琴音輕盈流轉(zhuǎn)成一絲情絲,聽得人心神蕩漾。 亭中央的桌子上放著美酒佳肴,她不時緊張地往向亭外。 不一會兒,婢女上前來報道:“大小姐,三殿下來了?!?/br> 只見三皇子從花園里走出,輕裘寶帶,美服華冠,濕潤如玉。 柳如是的臉微微發(fā)紅,她忙起身,迤邐裙擺拖過地面,她上前來,向三皇子福了福身,“三殿下。” 三皇子看著她,只見她穿著一身淡粉水裙,外罩透明輕紗,隱隱約約,粉紅的衣領映著柔美的面龐,白里泛紅,嫩若凝脂,人比花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