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只是你的解脫。

    徐禾怔怔的，心情很復(fù)雜，恍惚間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說：“好。”

    ＊

    從占星殿走出的路上，系統(tǒng)還在嘰嘰喳喳，它心里畏懼徐禾不敢和他多交流，但又很怕寂寞，于是盡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

    像是個小話嘮。

    “……那個銅板兩面都是正的啊，他為什么要騙你，還說一切都會順順利利呢?！?/br>
    徐禾道：“這是他的祝福吧，他希望我回來?！?/br>
    系統(tǒng)又很費解：“那他最后那段話又是什么意思?！?/br>
    徐禾猶豫很久，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是覺得……不知和我的牽扯過于深了。小時候以為他是個神棍所以不甚在意，但慢慢的，我覺得他或許是有真本事。握蓮而生，天生佛心，他在紅塵外，七情六欲本就不該存在?！?/br>
    “哪怕是朋友，也不必要。我要是死了，解脫的可能不只是我，還有他，他無父無母、無牽無掛，若是就因為小時候被我忽悠，栽在我頭上，也太冤了?！?/br>
    徐禾說到這，若有所思：“可能他說那話，為的就是和我算盡前塵吧。你說……不知是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他甚至沒有問我為什么一定要去燕地。他是不是料到我不會回來了？”

    系統(tǒng)想了想這個世界的設(shè)定，選擇沉默，閉上嘴。

    徐禾問系統(tǒng)：“真的有能看破命運的人么？”

    系統(tǒng)沉默好久，說：“應(yīng)該是有的?！?/br>
    徐禾嗤笑：“你們AI也迷信這些？”

    系統(tǒng)嚴(yán)肅地說：“宿主，這不是迷信，世界有無限可能?！?/br>
    它還想多說一點，又怕徐禾追問，干脆閉嘴。

    徐禾出占星殿，有幾分悵然若失的感覺。

    小和尚即便是在最狼狽的時候，笑容都沒有陰霾。當(dāng)初從狗洞里爬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能讓他在幾日后翻閱詩書時，看到日色冷青松就想到他。對應(yīng)不出場景，卻能對應(yīng)出人。

    而下山那一回，他也看到了。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裝模作樣的白衣和尚，拿著魔方，跟他說：“貧僧法號不知?！?/br>
    徐禾琢磨了下當(dāng)初那種氣吐血的感覺，樂得不行：“如果不是我娘在，我那個時候絕對要打他一頓的?！?/br>
    系統(tǒng)：“……”

    它在徐禾腦海里，也能讀取一些記憶，默默說：“宿主，其實……”

    徐禾：“其實什么？”

    其實您的朋友說最后那段話的時候，非常難過。其實他對你的情感，比你所認(rèn)為的要復(fù)雜很多。但是他是個合格的AI，這種事情，說出來，只會給宿主帶來煩惱。于是選擇沉默。

    徐禾沒理它的欲言又止，想到什么又笑：“其實你不說，我都知道，我在原來世界一定很厲害，不然我不會那么渴望回去。畢竟在這里，我朋友很多，家庭幸福，不缺名也不缺財?！?/br>
    系統(tǒng)微不可聞地“嗯”了聲。

    ＊

    空空寂寂占星殿。

    不知攤開左手，輕聲說：“我斷得干凈嗎？”

    “情愛欲望，貪嗔癡怨，你不是一直在阻止我么？”

    他的右手扶上左手掌心的紋路。

    蓮花瓣瓣纏生，血液涌在蓮心，紅的仿佛要隔著皮膚涌出。

    他打碎了一個瓶子。彎身，拿起一塊薄薄的碎片。唇角勾起，是幼時那種玩世不恭、漫不經(jīng)心的笑。

    右手拿著碎片，干脆而果斷劃破掌心的皮膚。

    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