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乞柯夫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是后者，最終的結果。每個人的過去一成不變，但未來卻千變?nèi)f化，這也是我兩顆眼睛的不同之處。對‘過去’的窺探大可以巨細無遺，但對‘未來’的窺探卻會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從而無法得到太多細節(jié)?！?/br>
    “比如？”

    “比如你的兀鷲城。”乞乞柯夫道，“在眼睛看來，應該是必然會滅亡的。然而艾略特不像一些蠢貨，他會設計其它條件，加速這個結果的達成——就像女亡靈和內(nèi)jian。至于北境土地的荒蕪，還有導致糧食歉收的天災，則是不可抗力的‘命運’?！?/br>
    我似笑非笑地盯著老頭子：“聽起來，‘未來’那只眼睛能得到的信息量，或許還不如你現(xiàn)在這顆‘過去’的眼睛啊。”

    乞乞柯夫被我眸中乍現(xiàn)的兇光激得悚然一驚！眨眼間，我提刀橫在他的喉頭，冷笑道：“別動，老頭子。不想身首異處，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老頭在熠熠寒光下面色發(fā)青，強作鎮(zhèn)定道：“你這是干什么，萊蒙？我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你有什么問題，直接問我就好，何必用這種方式？”

    “沒什么，我當然知道我們同一陣營?！蔽椅Φ?，“我只是想告訴你，別跟我耍花招，乞乞柯夫。就算你有那只眼睛，我殺了你，也不過是分秒的事。”

    下一瞬，我厲聲喝問：“說清楚，艾略特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跟他有什么淵源？！”

    老頭子直勾勾地盯著我：“你懷疑我?！?/br>
    我冷笑：“沒錯，我現(xiàn)在不相信任何人，更別提你那些子虛烏有的情報，除非你給我可信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受夠了。別跟我來那套‘愛聽不聽’的理論，乞乞柯夫，你敢扭一下脖子，我剁了你喂狗！”

    老頭子吞咽了一下，知道我沒在開玩笑。生死之際，這個識時務的老頭立刻軟了骨頭，吸氣道：“你……知道我，其實是莫哥爾人么？”

    我冷笑：“哦？”

    “莫哥爾族的神跡里，有一個傳說。”老頭子的喘氣聲愈發(fā)粗糲，“能同時擁有‘過去’和‘未來’的人，即可得到永生……”

    我道：“艾略特當年奪走你一顆眼睛，怎么不把另一顆也奪走？”

    他氣喘吁吁道：“你以為我會坐以待斃么？只可惜，無論我怎么努力，還是失去了一顆眼睛……”

    我盯著他，想從那張蒼老的臉上盯出些許破綻，刀刃戲弄似的在老頭子脖頸畫圈。乞乞柯夫一連吞了好幾口唾沫，啞聲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你想殺了我，得到我這一顆眼睛，對么？”

    我大笑。這老頭子無論何時都聰明得合我心意，更別提是小命攥在我手里的場合。乞乞柯夫沉默半晌，突然道：“那我可以告訴你，你留著我，可比殺了我有用?！?/br>
    老頭子向來有急智，情況越是危急辦法來得越快。我笑瞇瞇地比劃著砍刀：“說說看？”

    他反問我道：“你覺得艾略特會不會在意我這只眼睛？”

    我冷嗤道：“你是說，會帶給他‘永生’的眼睛？……呵，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br>
    “他現(xiàn)在是帝國皇帝，天下在握，權欲熏心，怎么會不在意自己的壽命？”乞乞柯夫道，“只有活得長，才能在王座上坐得久。艾略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不會允許教會私自進行亡靈研究。”

    “……”

    毫無疑問，這個說法很令人信服，但我還是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若你猜錯了，他在乎的只有我一個人呢？”

    老頭子哼道：“你該不是被那幾首rou麻的酸詩迷惑了吧？他的心里會只有你一人？艾略特能登上今天這個位置，若心里想的只有你，那他就是個披著皮的娘們兒。”

    我滿意地點點頭，繼續(xù)逼問：“那你跟我說說，你有什么辦法？”

    “你把我捆住，同時傳信給艾略特，說要毀掉我的眼睛?！崩项^子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他有八成的可能性會來，到時候，我們給他使個障眼法?！?/br>
    我冷冷道：“他來赴約的可能，只是八成么？”

    “別忘了，他看得到‘未來’。”老頭子瞇眼道，“而且，只看得到你的未來。我擁有著‘過去’眼睛，他看不到我的?！?/br>
    “那跟他來不來赴約有什么關系？”

    “他若是來，說明他看到了你當前的‘未來’，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你會被他擒住或殺死?！逼蚱蚩路虻?，“若是不來，則說明他看到的‘未來’對他不利，那我們就更不用顧慮了，直接對他行刺便可?！?/br>
    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其中有一個不得不關注的問題。我逼問道：“可笑，他要是來了，那我豈不是必敗無疑？！這個計劃有個屁用！”

    “你忘了，他看不到我的未來。”老頭子這才呵呵笑道，“還記得我說，之前我看不到‘亡靈’的過去么？”

    我厭煩地說：“那又怎樣？”

    “我被關在混沌石里的時候，兩顆眼睛曾發(fā)生共鳴，向我揭示了一些秘密?！逼蚱蚩路虻?，“萊蒙，如果沒有亡靈羅，你有兩次性命不保。一次是你在兀鷲城登基時，從天上劈下來的閃電，還有一次，則是兀鷲城民變時，那個艾厄?qū)⒛悴啬涞摹⒑髞韷Ρ谔牡亟??！?/br>
    他潤了潤喉嚨：“也就是說，‘未來’不是一成不變。只要是眼睛看不到的因素起了作用，一樣可以化險為夷?！?/br>
    我?guī)缀跻呀?jīng)相信了他的話，皮笑rou不笑地說：“不是我不信你，乞乞柯夫。你平時遇事喜歡躲在暗處，像這樣大搖大擺作為俘虜?shù)那樾?，還真少見哩?！?/br>
    乞乞柯夫冷冷道：“性命攸關，我有什么可選擇的？你不必擔心我會害你，我說了，我們現(xiàn)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我本就被你當作籌碼，我要是害了你，艾略特更能輕而易舉地弄死我?！?/br>
    我的笑聲愈發(fā)猙獰：“說不定你是艾略特那邊的人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