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如夢方醒般轉(zhuǎn)過頭，我似乎打斷了他與亡魂的交談，但他還是不慍不火地看向我。我把他拽到自己膝蓋上，用手臂緊緊箍著他的腰。芭芭拉不滿地瞪了我一眼，我扳過羅的臉開始在上面又深又重地親吻，用舌頭勾勒他飽滿冰涼的唇線。他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猝不及防。待他焦慮又羞赧地說梅西婭還在等他的答復(fù)，我才陰沉地放開了他，讓他在我禁錮的雙臂中繼續(xù)。

    “你真是個不知羞恥的變_態(tài)?！卑虐爬R道。我懶得理她。

    第12章象牙塔

    “這……天吶……竟然真的……”芭芭拉難以置信地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模樣，她將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撫上鏡面，映出一雙初雪般白膩的纖纖玉手。她撫摸著自己蜂蜜色的卷發(fā)，濃密而光滑，就像被海風(fēng)卷起的線條優(yōu)美細膩的波浪，在她天鵝般纖細白皙的脖頸上彎出一個迷人的弧度。芭芭拉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逐漸閃爍出晶瑩的光芒。

    “不敢相信……我竟然還有一天能看到……哦，這真的是我嗎？！”她捂著雙頰，站起身，又驚又喜地盯著鏡子里那個高挑性感的女人。她從裙擺下方探出一截纖長白嫩的小腿，仿佛要暈過去一般尖叫一聲，把臉埋在手心里拼命搖腦袋，像個剛被暗戀的男孩告白的傻女孩。

    我道，“當(dāng)然是假的，沒解除咒語的你本質(zhì)上還是個侏儒。你可別忘了。”

    “噢，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

    “這是貸尸術(shù)?！绷_道，“我詢問了梅西婭的意愿，她說她非常愿意把尸體借給你來映魂，隱匿你的本來面貌，只要你不嫌棄。”

    “嫌棄？哦，怎么會？！”芭芭拉雙眼放光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拎著裙擺在屋里欣喜若狂地旋轉(zhuǎn)，“??！這真是個奇跡，就好像重新——重新活過來一樣！啊，感謝撒旦，我的容貌回來了！”她低頭看見了身上那條臟兮兮的破布裙，厭惡地扭過頭，“瞧瞧這條裙子，實在太難看了！我一定要扔掉它，它可不配穿在我的身上！”

    羅道，“貸尸術(shù)是有限制的，芭芭拉。你不能被陽光直射到，那樣會讓你恢復(fù)原樣……”

    “我知道！哦，我要買一頂鑲著鉆石和羽毛的大帽子，買幾件禮裙和折扇！連街上那些丑得要死的母豬都有那么昂貴的衣物，我就該擁有最好的！”

    這個蠢女人得意忘形地對著鏡子左照右照，扭著纖細柔嫩的腰肢擺出各種慵懶又風(fēng)情的姿勢，一邊挺胸一邊翹臀，擺成一個前凸后翹的字母，sao得可以。

    我對羅道，“我們走吧?！?/br>
    “等等！”

    芭芭拉叫道。我轉(zhuǎn)過頭，她跟一只從天空墜下的火烈鳥似的撲到我懷里。我盯著她。她性感火辣的身體緊貼著我，小鳥依人地磨蹭，而且很會找地方蹭。我能感到胸前擠壓著我的綿軟的彈性，斷臂阿姆可最他媽喜歡這兩個玩意兒了。

    她那雙白嫩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比玫瑰要嬌艷的紅唇湊在我耳邊輕吐熱氣，“我好不容易恢復(fù)了過去的樣子，怎么著也該感謝一下一直照顧我的檸檬小男孩~哦，我感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簡直完美，要不要和我……”

    我推她一把，拉過旁邊的羅響亮地親了一下。我道，“看到?jīng)]，你對我的吸引力還不如一個死人?！?/br>
    “媽的，滾滾滾！我可不想看一對狗男人在我面前親熱！”她惱火地罵道，又興沖沖地湊到鏡子前梳理自己的卷發(fā)，一邊梳還一邊快活地唱著歌。

    “你別忘了，芭芭拉。”推開小屋的門，我側(cè)著臉，漫聲對著興高采烈的她說道，“別忘了你到底是個什么樣?！?/br>
    她不耐煩地擺擺手，似乎還陶醉在鏡子里那個女人的美貌中不可自拔。我聳了聳肩，同樣的話我才懶得說第二遍。我問羅，“有想去的地方么？”

    羅一怔，“想去的地方？”

    “閑來無事?！蔽业溃澳悴皇且恢蓖ο肴ゼt心廣場么？那里有愛情女神的雕像，情人鎖之墻，彩虹噴泉，還有街邊談情說愛的戀人們。正好我今天不想做別的，我們到小鎮(zhèn)上逛逛吧?！?/br>
    “啊……逛街，為什么？……啊不不不，我是說……我……好的，萊蒙！”他語無倫次地說，激動得仿佛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了。

    “那就走吧。那里最近在布置婚禮，我猜一定……”我將視線移出門，冷笑一聲，“一定，熱鬧極了。”

    ****

    跟羅在一起的時間過得挺快，當(dāng)我們從紅心廣場出來，晚霞織就的錦緞已經(jīng)鋪滿了天幕，夕光嵌在潔白的云垛上，像一塊塊調(diào)了蜂蜜的板條楓糖?；ㄅ奇?zhèn)上鱗次櫛比的白色橡木小屋仿佛被刷了一層金漆，鎮(zhèn)民沐浴在澄黃的霞光下，聽那座佇立于小鎮(zhèn)中心的晚鐘接連發(fā)出沉重連綿的梵音。

    一群白鴿從巧克力色的地磚上撲棱著翅膀飛走了。我坐在長椅上，望著遠處屹立的十五座象牙白色石塔。聽負責(zé)修筑這片塔林的工頭說，這是艾略特皇帝在重筑花牌鎮(zhèn)時特地指定的建筑。初建時只有十四座小塔，以后一年建一座，今年第十五座塔才剛建成不久。

    十五座，十五歲。我盯著腳下如甜蛋糕般繽紛絢麗的地磚，那白塔如蠟燭般佇立在這里。一股惡心感涌上喉頭。我掐著自己的手腕，拼命才忍住那想要焚毀這該死的一切的沖動。艾略特，艾略特……我在心里瘋魔一般念著這個名字，雙眼燙得像被燒火鉗烙過，緊捏的拳頭幾乎壓碎了骨頭。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記得你真正的名字，沒有人記得你原本的模樣，沒有人記得你的降生之日，沒有人記得你的亡逝之時，甚至連你自己也忘記了……】

    【那么我會替你記住這一切，我的愛?！?/br>
    我扯下了我的金發(fā)，將它碾在腳下。那頭比地獄之火還要猙獰的紅發(fā)露了出來，被風(fēng)吹得凌亂不堪。我深吸一口氣，感到頭頂那股窒悶感消失了，冰冷的空氣重新充滿了我被怒火燒灼的胸腔。

    “萊蒙，你聽，有琴聲。”

    羅半蹲在我身側(cè)，像只被陽光曬舒服的貓般仰頭望著我。我被他喚醒，果真聽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里拉琴聲。那琴聲源自小廣場另一側(cè)的一家三口，那位開朗風(fēng)趣的父親正彈奏豎琴逗他的孩子和妻子開心。羅望著他們微笑，恬靜的側(cè)臉容光煥發(fā)，珍珠色的面頰透出淡淡的紅暈。

    “真好。”他輕聲呢喃道，“多么幸福的家庭。”

    夕陽落在他柔軟的發(fā)絲上，將那憂郁的苦茶色映出溫柔的光澤。我坐在長椅上，撫摸著他的臉，他像一只溫順的小貓那般蹭著我的手心，似乎感到很舒服，眉宇間一片安逸閑適。

    他喉中逸出一聲輕吟，“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