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生著氣的時候，牧云閑去處理了一下另一件事，他去冷宮里面見了一次楚青青。

    楚青青進了冷宮，卻是比在外面的時候看著清醒多了，見牧云閑來了，她乖乖過來行了禮，微笑道：“皇上來了?！?/br>
    竟也還像是她還是嬪妃的時候。

    “你不是想見朕么，朕來了?！蹦猎崎e對她笑道。

    “我就是想知道，皇上上次對我說，讓我想清楚，到底是為什么，是什么意思。”楚青青對他說：“一開始我是覺得你在說讓我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些無謂的事，后來又不那么覺得了?！?/br>
    “你的作為，可是說明你已經(jīng)想清楚了?！蹦猎崎e道：“你要害二皇子，是為了什么？你去離間喬笙，又是為了什么？”

    “因為我不甘心啊?！背嗲嗾f：“我要向上爬，這幾個人擋了我的路了……”

    “假的。”牧云閑坐在她對面，向她解釋道：“因為你恨啊。”

    “我恨什么？”楚青青愕然。

    “你恨這個吃了你的世界啊?！蹦猎崎e唇角有著一抹笑容，對她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你那個世界里，你比現(xiàn)在過得好得多，是嗎？”

    “你怎么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蹦猎崎e道：“我曾經(jīng)覺得，你原先恨那吃人的制度，后來接受起來卻無比順暢，是你本性使然，后來想明白，你是為了找到你失去的尊嚴——自然也有一部分本性的原因，你就在弱者身上下手了……”

    楚青青忍不住道：“你倒說，我害二皇子是為了什么？”

    “是因為一切都沒有希望了?！蹦猎崎e道：“你曾經(jīng)急切的想要通過提高自己的地位找回尊嚴，在這吃人的地方找回被尊重的感覺，可你唯一的希望，皇帝，徹底的拋棄了你，你所得來的一切朝不保夕，但你想明白了，你還是想要找回你的尊嚴，所以你向吃人的制度的最大的受益者下手了，即使其中一個是個孩子?！?/br>
    “他也是你的孩子！”楚青青道：“那你還讓我想明白？”

    “你不想明白，你要如何動手復(fù)仇呢?！蹦猎崎e道：“你沒有確定的目標(biāo)，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東打一下西打一下，不是很浪費時間么？”

    楚青青突然明白了，冷笑道：“所以你給了我一個夢境，讓我覺得我有復(fù)仇的機會……恐怕連我復(fù)仇的資本都是你給的吧——那恐怕小皇子生病也是假的了——你就在外面，開玩笑似的看著我表演——表演好笑嗎，好看嗎？”

    牧云閑解釋道：“不是我想看，我又和你沒仇，這一切，都是給別人看的。你曾復(fù)仇成功了，但他有了個外援，所以有了這一切。照我看，他一個皇帝，連你一個宮女都斗不過，實在是廢物了點，他想復(fù)仇……你上次在他即將壽終正寢的時候，告訴他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讓他難以瞑目，我連本帶利還你，讓你既什么都得不到，還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公平嗎？”

    楚青青忍不住大聲道：“你有病?。　?/br>
    牧云閑笑道：“一行有一行做事的方法，你不懂?！?/br>
    楚青青理順了他的邏輯：“照你這么說，上次被我復(fù)仇成功的倒霉鬼就是皇帝本人了。以我對他的了解，憑他的死腦筋，他不太可能理解你的理論。”

    牧云閑哦了聲，仔細想了想：“一開始我把他哄住了，任務(wù)基本完成，評分已經(jīng)定了，再有大的改變我可以申訴，他現(xiàn)在在想什么，恐怕不重要了。而且……他要向你復(fù)仇，你也已經(jīng)在冷宮里了，他還有什么好說的?！?/br>
    楚青青：“……”

    “好了，我要走了。”牧云閑站起來，微笑道：“一切結(jié)束也是開始，你醒來后，會發(fā)現(xiàn)這都是一場夢?！?/br>
    他不再留戀，走出了冷宮。

    一切都是一場夢。

    看著天邊的月色，牧云閑對著月亮笑了笑。他所想的沒錯，在他把一切都說開后，他的雇主應(yīng)該有被耍的感覺，但任務(wù)進度沒有很大的變動，始終停留在六十出頭。

    其中很大的一部分來源于喬笙。當(dāng)這孩子學(xué)會撒嬌以后，任務(wù)進度就開始飛漲了。

    牧云閑代替他重來一次人生，對于雇主而言，其實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只不過將那冗長又乏味的故事重新看了一遍而已，很是無聊。宮中的人表面上看或精明或勢力或聰敏，在雇主而言，不過是一群向著腐rou飛去的蒼蠅，指揮著一群蒼蠅玩弄死了其中一只，哪有什么意思。

    復(fù)仇不過是無聊的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需要點新鮮的東西。

    牧云閑在找著他所要的東西，是否能找到，就看今晚了。對牧云閑來說，每個人都是獨特而有趣的，蒼蠅也不一定不可愛，但是雇主不想要這些。

    “走水啦！”在他走后，從冷宮傳來一聲驚呼。起先是在那里伺候失寵妃嬪的一個老太監(jiān)大喊大叫著，后來火勢漸漸大了，吸引了衛(wèi)兵的注意。一群人抬著水向冷宮跑去，但那里年久失修，雜物又多，那里是那么容易被撲滅的。

    喬笙今夜是跟著牧云閑來這里的，牧云閑一個人去見了楚青青，他本也覺得不妥，勸了牧云閑幾句沒勸住，只好在外面等著了。當(dāng)他聽見有人喊走水，再看清起火的位置時，他的心忍不住砰砰跳了起來。

    皇帝還在里面。

    他跟著衛(wèi)兵沖進去，看那破敗的小院里冒出黑煙，忍不住一陣顫抖，他沒有多想，便要沖進去——然后被人拉住了。

    “放開我?！彼喼甭牪磺宄约涸谡f什么，拿起帕子弄濕了捂住，又要往里沖，這次又被拉住了。

    “喬公公，里頭沒人。”衛(wèi)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