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嚇得半死，腳下一滑，直接摔倒了。劇痛從他膝蓋處襲來，他直接趴在地上站不起來了。他看見有個黑影，從遠(yuǎn)處一點點靠近，然后又是玩味的笑聲：“疼么？”

    鄭波連滾帶爬的想遠(yuǎn)離他，不顧自己膝蓋上的傷勢，只想走的遠(yuǎn)一點，可他家地面卻不知怎么的，滑的像冰面一樣，他每走一步都會摔跤，還沒等牧云閑打他，他就快把自己摔死了。

    牧云閑在他身后一點點靠近，他渾身劇痛，但也不敢停下腳步。他被逼到了墻邊，無路可走了，只能從窗戶跳下去。他咬咬牙，推開了窗戶，閉上眼睛，想著，不過是三樓而已，摔下去也不會死——窗戶外面迎接他的可不是下墜的失重感，眼前一黑，他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里。

    他正躺在床上，旁邊的鬧鐘顯示著和剛才‘醒來’時一樣的時間。

    是夢？他松了口氣。臥室里一片漆黑，使他分不太清楚現(xiàn)實和虛幻。鄭波喘著粗氣，突然聽見有人敲了下他的窗戶。

    還是那張被遮了大半的臉，眼中透著和氣的笑意。鄭波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在告訴自己，他明天還會來。

    家，他是徹底不敢住了。又一次下班后，他住到了朋友家，酒店里，甚至主動攬下了一份到偏遠(yuǎn)地區(qū)出差的工作。然而不論他跑到哪里，那個人都會如約而至。

    一開始，那個人口中說是要揍他，其實對方并不怎么親自動手，他有足夠的想象力去玩他。鄭波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么招惹了這樣一個了不得的妖怪，想了不少法子，請大師治他，卻始終沒有效果。

    睡覺成了他最害怕的事，可要是不睡，白天就沒有精力，工作上頻頻出錯，上司已經(jīng)對他非常不滿。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瘋了。

    在他瘋之前，對方終于玩夠了。

    “你到底要什么？”

    在夢境里，鄭波滿眼都是紅血絲，向著對方咆哮：“你到底是誰，你要干什么？！”

    牧云閑蹲在他跟前，說：“不干什么啊，打人……不是很有意思嗎，你不是很喜歡?！?/br>
    “俞靜靜？。”鄭波恍然：“看我不弄死她。”

    “你不如先想想吧，你還活的下去么?！蹦猎崎e看著他，微微笑了笑。

    鄭波嚇得一抖，牧云閑接著說：“要么離婚，要么死，你選吧?！?/br>
    可往往事情并不會如想象中一樣順利。

    當(dāng)俞靜靜收到消息，說是那人答應(yīng)和她離婚，并且一切都按著法律來的時候，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了這么久的事，美夢終于成真，她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mama，我們要回去了嗎？”當(dāng)女兒用稚嫩的聲音問她時，她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溫聲道：“我們回去，這次沒有關(guān)系?！?/br>
    雖然這一天真的來了，但這也只是個開始而已，剩下的事還有很多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足夠讓人疲憊。與疲憊一通泛起的情緒，還有希望。能離開那個人，她干什么都是高興的。

    她把女兒安頓在朋友家里，和已經(jīng)是準(zhǔn)前夫的鄭波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后，她想回到原來的家里，收拾一點日用品。

    她鼓起勇氣拿出鑰匙，開了門，房間里并不是如像她所想的那樣，鄭波在她不在的時候把家里弄得一團亂，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干干凈凈的，廚房里還有飯菜的香味。

    俞靜靜察覺出來不對，要不是熟悉的擺設(shè)，她還以為是自己走錯了，正猶豫著，廚房里出來一個人，指著她狠狠的罵道：“你還知道回來？有你這樣給人當(dāng)媳婦的？”

    是她媽。

    那張熟悉的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要是小時候，她會害怕，現(xiàn)在她只想笑。

    “日子過得好好的，又瞎折騰什么，離什么婚？”她媽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多大的人了，怎么不為你女兒想想，多大點事，夫妻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誰家有你這么能折騰的女兒，傳出去都丟人?！?/br>
    俞靜靜說：“我要被他打死了，你就高興了？”

    “你還威脅我，說的我像是個后媽似的?！彼龐寶獾溃骸澳阏f說，我這大老遠(yuǎn)的跑過來，連我親孫子都不管了，是為了誰好？你們要是離了婚，你女兒不就成了沒爸的孩子了，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不得受欺負(fù)？”

    她聽著這些話，站在那，全身都是僵硬的。明明站在三樓，腳下卻像是萬丈深淵一樣，從不知名的地方，有一股寒氣，自腳心蔓延到頭頂，全身都是涼的。

    “過年的時候你們回來，鄭波那樣的女婿，左鄰右舍哪有不羨慕的，又是幫著做這做那，還主動提出要出錢給你弟弟買車。你和他離了婚，你上哪找第二個這么好的去?！弊詈笏龐屨f：“你要是非要離婚，以后就別進(jìn)家門，別認(rèn)我這個媽?！?/br>
    她應(yīng)了聲，什么都不想再說了，去臥室收拾了點東西，準(zhǔn)備出門。老太太攔在她跟前：“你要干什么去？哪都不許去?！?/br>
    俞靜靜被困住了，她媽就坐在門口的沙發(fā)上，大有坐到地老天荒的勁頭。她心里止不住的焦慮，看著時間，鄭波要回來了。

    她正想找個借口離開，門口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她抬眼看過去，就是鄭波，手里還拎著一袋水果，鑰匙不認(rèn)識的人看見，大概都會以為這是和溫和寬厚的人。

    “媽。”鄭波進(jìn)來，對著俞靜靜的媽叫了一聲，再一看她：“靜靜回來啦？”然后他有對著俞靜靜的媽說：“媽，我們聊聊去?！?/br>
    “你們快去，快去?！崩咸~媚的對著鄭波笑道。

    隔了將近一個月，俞靜靜又一次見到了鄭波，看著他那張熟悉的獰笑著的臉，她心態(tài)又一次變了，有了種宿命般的茫然。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沒人幫得了她。

    “你他媽找人對付老子？”鄭波抓住了她的頭發(fā)，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了：“你還想離婚？我讓你想！”他舉起手又要打她，片刻后放下了：“哦，不對，你媽還在外頭呢，有她在，我可不能打你，等著她走了，我把利息和你一塊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