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天涼了，讓陸景恒滾蛋吧

    離風(fēng)：我覺得可以

    將軍：？？？

    第40章

    皇帝要查的事情,自然不會拖延,不過半月,所有罪狀皆呈列在御前。若非西南之地距離雁都較遠(yuǎn)，早已準(zhǔn)備好罪狀的人得裝裝樣子拖一拖，否則第二日皇帝就能拿到完整的罪狀書。

    冊上列舉了數(shù)十條罪狀,并不光是強(qiáng)搶良女一點?；实垡灰豢聪聛?，直接奪了西南大將的官爵，命人將其押解回京。

    然而,軍中不可一日無將,短時間內(nèi)還能讓副將暫代，時間長了終歸不是個辦法。因此,必須挑選另一人前往西南，統(tǒng)領(lǐng)全軍。

    關(guān)于這個接盤的人選,朝堂上已經(jīng)吵了十幾天了。

    自從西南大將被人彈劾之后，他們就開始迫不急地爭奪名額,儼然一副西南大將已經(jīng)被捉拿歸案的態(tài)度。逸王那邊的人直接放棄了西南大將，這會兒與其替他開脫，不如另舉薦一人過去,好歹能把之前收攏的兵權(quán)握緊了。

    六皇子不甘心,非要與他搶。太子一派裝模作樣地推舉了幾個人，但真正目的是把陸景恒送過去。然而陸景恒暗搓搓幫六皇子，導(dǎo)致太子的后手不太做效。

    其實把六皇子的人丟過去最為穩(wěn)妥，一來那里難以得軍功，二來逸王在西南軍中下了苦功夫,如今的西南軍就是塊難啃的骨頭。不管誰去了，要把骨頭吃下都要費一番功夫，還要花心思和逸王的人斗，十分麻煩，費力不討好。

    陸景恒又不傻，而且他在西北有軍權(quán)，瞧不上西南。雖然如今被太子的人接手了西北軍，陸景恒走之前又讓西北軍配合太子，導(dǎo)致太子的人看似掌握了西北軍，但實際上西北軍還是聽令于他的。

    皇位上的人想得很美，讓大軍只聽令于虎符，用這招削弱統(tǒng)帥對將士的影響。但那都是做夢，將士們自然信賴出生入死的統(tǒng)帥，不過礙于命令必須聽從手持虎符之人的指揮，但真出什么事，這些將士恐怕大半都會跟著統(tǒng)帥走。

    未曾親自接觸軍中事務(wù)的高位者，總歸有些想當(dāng)然，太子還沒吃過這邊的虧，自然不知道這件事。在他這個皇天貴胄看來，天下是他們皇族的，底層將士自然要屈服于皇威乖乖聽話，只要控制住了將軍，底層將士翻不出浪花來。

    “表兄雖然親自接觸過民生庶務(wù)，但于軍中這一塊，便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蹦诫x風(fēng)慢吞吞地與陸景恒分析起來，“他自出生開始便高高在上，有些事情他是瞧不見的?！?/br>
    身份帶來的局限性，不僅是底層百姓有，高層權(quán)貴也有。如今的百姓大多眼界小，接受逆來順受的教化，天生謹(jǐn)小慎微不敢反抗；而上層的權(quán)貴聲色犬馬，見多了百姓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然不覺得百姓有本事造反。

    太子便是覺得，百姓沒有膽子反，那么從百姓之中征選出來的將士，自然也逆來順受。殊不知，將士在沙場上征戰(zhàn)血拼，早已消磨掉了那些奴性，只余軍人的鐵血豪情。

    陸景恒聽得連連點頭：“你比太子通透多了。”

    他自己原本也有這個毛病，但是接觸多了底層將士，便不再被思維局限。像他這樣的好將軍，在軍中能和小兵打成一團(tuán)，在京中能和貴勛稱兄道弟。兩邊都會深入接觸，兩種思想沖擊碰撞，最后眼界自然開拓，思維不再局限。

    然而慕離風(fēng)久居深宮，如何知曉這些？

    慕離風(fēng)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花瓣被風(fēng)吹落，景色比畫中更美。他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心有三千紅塵，宮墻高聳亦無法阻隔我。”

    他病弱足不出戶，但他有目有耳有心有思想。

    有目，他可以博覽群五經(jīng)還是雜書匠技；有耳，他可以傾聽身邊人的交談傾訴，蔓草等人生于不同的環(huán)境，知曉不同百姓的生存方式，有不同的見解閱歷，皆盡告知于他；有心，他可以刻意命人打探各地消息，不做閉目塞聽之人；有思想，便能整合萬千信息，抽絲剝繭，分辨世間真理。

    外部環(huán)境不過是小小的阻礙，并不能攔住他的腳步。

    陸景恒聽得眼中異彩連連，忍不住伸手拉住對方的手臂，然后與他十指交纏，嘆息道：“可惜你身在皇家。”

    以離風(fēng)之才，封侯拜相不足為提，他胸有丘壑，所求更在權(quán)勢之上。病弱之軀阻攔不了他，深墻大院亦阻攔不了他。

    只可惜，他是公主之子，比一般人更容易造反。過于聰慧，只會成為皇權(quán)的威脅，不被上位者所容。

    皇帝，并不喜歡臣子比自己還聰明。有才能可以，但是不能太會算計人心，甚至讓皇帝覺得自己被臣子看透。

    慕離風(fēng)到不覺得自己可惜，他回頭沖陸景恒笑著道：“我如今，挺好的。人心算計、智謀相較不過是閑暇之余的樂趣，對我來說，如今閑適自由的生活，比陷于權(quán)勢爭奪要舒服多了?！?/br>
    這世間，并不是有才的人就一定要如何發(fā)光發(fā)熱的。有本事的人，他就是不喜歡用自己這身本事，旁人又有什么資格說他呢？

    就像慕離風(fēng)所說，這些算計偶爾來一下，對他來說還挺有趣的。但是天天如此，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也不能逼他去做這些事情。

    陸景恒剛想說那這一身才能不是浪費了？轉(zhuǎn)念一想，離風(fēng)說的才是對的。

    離風(fēng)有治世之能就非要去治世么？不去就是浪費老天賞的一身本事？那若是離風(fēng)有的是種田之才，他一個王爺偏不去種田，難道世人會罵他浪費老天爺賞的本事？他若真的去了，才會讓人覺得不解，認(rèn)為他一個王爺閑得慌學(xué)農(nóng)翁。

    說來說去不過是身份產(chǎn)生的偏見而已，這兩種才能本沒有高下之分。

    真要分的話，人生在世便食五谷，沒人種田，天下食物不夠，一定有人會餓死。但是沒人治世，也不一定就會天下大亂。上古時只有部落，根本不懂治理，也沒見人類滅絕不是？

    “我比不上你?！标懢昂阌行M愧，“你比我通透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