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醫(yī)在唐朝 番外完結_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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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他短短一句“親自去長安城外看看種田的人”擴寫成一篇有理有據(jù)、冠冕堂皇的文章,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主意和手筆了。 那孩子……他在心底笑著搖搖頭,到底是長進了,不僅藥材背得溜熟,連文章也寫得出幾句了。 李弘焉不知這位玩字當頭的小meimei哪里來的悲天憫人的情懷,玩味的眼神微微上抬,從侍立一旁的吳議身上一閃而逝。 太平一貫頑皮驕縱,這倒也不失為一個教導的好機會,身為帝國最尊貴的公主,她的到來也可以略微撫慰那些在冬風中寒徹的民心。 “你呀……”最終只是無可奈何地敲了記小腦袋瓜,“記著,我會讓裴源將軍跟著你,你要是敢跑出他的視線,我就把你送回長安?!?/br> 太平歡呼一聲,管他是叫裴圓還是裴方,到時候用一盒果子賄賂好了,有什么不能好商量的嘛! 如果一盒不行,那就兩盒,這世上就沒有果子解決不了的問題! 太醫(yī)署這邊才決定好隨行的人馬,而陳繼文暫領太醫(yī)署諸事,一時之間自然是走不開的,連帶嚴銘也得乖乖留在官學里讀經(jīng)看書,眼巴巴瞧著吳議打包細軟,踏出門去。 “議……”他想叮囑幾句,一腔關心在胸中翻來滾去,都擠著往嘴里蹦,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一路平安”。 吳議淡笑著點頭謝過,跟著太子和公主,哪里能有不平安的地方呢。 —— 郿州近在陜西境內(nèi),一行人馬輕裝簡行,不過十日的功夫,就已經(jīng)抵達這片荒蕪的土地。 太子和公主親臨,太守王陵自然是一點不敢怠慢,親自領了一班人馬,早早地立在郿州的關卡前頭,迎著夾滿黃沙的風,恭恭敬敬地等待貴客蒞臨。 沒想到從天亮等到天黑,都還沒等到李弘一行人馬的到來,他也不禁有些慌了神,郿州雖然離長安僅有百里,天子腳下,民風淳樸,但大旱年間,難保出不了什么刁民盜客,要是太子一行在郿州遇刺…… 正滿腹懷疑間,已遠遠策馬奔來幾騎武將,為首的一位翻身下馬,三兩步邁到王陵面前。 王陵忙笑道:“閣下是……” “我乃東宮左鄰軍衛(wèi)裴源,特來傳太子口諭?!?/br> 王陵忙不迭跪下,一身顫顫的肥rou幾乎貼到地面上:“臣謹領太子口諭?!?/br> “傳太子口諭:王公事務繁忙,不必特地迎駕,本宮與公主已另擇小道,暫且歇在永寧郡公府里。” 永寧郡公王崇基乃是初唐名相王珪之子,就住在郿州城內(nèi)。 王陵往上數(shù)三代也算和王崇基是沾了幾分親故,但王崇基承襲了他父親清高的氣節(jié),并不喜歡與他走動親近,更談不上什么同氣連枝,兩家都是本地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門貴族,卻是瞎子見面,照面不識了。 “你聽清楚了嗎?”裴源很少笑,即使笑,也往往是冷笑,一雙濃而鋒利的眉毛一挑,仿佛兩把匕首懸在一對冷漠的眼上。 王陵被他幾個字敲回精神,訕笑著從地上爬起來,錘了錘挺了一天又彎了一響的背脊,心中正埋怨著,裴源已從袖中取出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遞給王陵。 王陵摸不清這玉佩的意思,但也不敢不接,只小心翼翼地觀察者裴小將軍素無表情的臉色,試探道:“臣聽清楚了,這玉佩……” “這是太子積年帶在身邊的玉佩,還是往年圣上賞賜下來的?!迸嵩囱垡膊惶?,“太子知道你為人通透,譬如玉石,純潔不折,所以特地賞了你這塊玉佩,以彰你素年的功績?!?/br> 此言一出,王陵本來還有三分驚喜的心情立刻化作了驚悚,這話里褒貶倒不論,竟是借著打賞點醒他做官之道。 寶玉無瑕,而他自己的為官是不是清清白白有沒有瑕疵,恐怕太子心中已有定數(shù)。 想到這里,他忙又跪下去,碩大的腦門猛一聲扣在地面上:“煩請裴將軍帶言,臣敬領此佩,當日日懸在公堂,時時警醒自己?!?/br> 裴源壓著脖子略點點頭,朝左右吩咐兩句,便策馬揚鞭,揚塵而去了。 —— 吳議對唐朝農(nóng)業(yè)的印象僅來自于在袁州城時街坊鄰居的閑言碎語。 實際上唐朝農(nóng)業(yè)還算旺盛,就拿北方來說,這時候還流行一年兩熟,刈麥種禾——也就是早稻春種夏收,晚稻夏種秋收,一年之中收獲兩次,土地得到較高的利用度。 在春冬之接,人們還會見縫插針地種一些白菜之類抗寒抗凍的蔬菜作物。 近幾年是罕見的大旱,水田里的稻谷都還干癟晦澀,青黃相間,吳議雖然是頭一回下地,也知道田家這數(shù)月來的心血幾乎都付諸東流了。 田間挖有數(shù)道通渠,但水位很淺,古人簡陋的抽水工具根本不足以滿足水稻田的基本要求。 他蹲下身子,捏了一把田邊的泥土,觸手全是粗糙干透的沙石感,心道不好,田不保水,即便通渠不至于斷流,單靠人工灌溉也不可能拯救這片注定顆粒無收的土地。 吳議上輩子是沒扛過鋤頭的八零后,壓根不知道耕地的鋤頭怎么使,但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rou,想一想就明白了,這土地都被榨干了,還能結出糧食嗎? 問題是這年代肯定沒有科學配比的肥料,一般都單純地倚靠人畜的糞便養(yǎng)沃土地,而一年兩熟的播種機制嚴重地壓榨了土地的養(yǎng)分,最終在這種極端的天氣里徹底失去了生長作物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