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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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瑤說完,白池初就讓瀅姑備傘。 沈暉成選了離鳳陽殿最近的一個月洞門下,等著她。 雨水滴在青磚上,再濺起來,沈暉成的筒靴和衣擺,早已經(jīng)濕透。 手緊緊地握住油紙傘,握著手背泛白,對倚瑤遞出了信后,沈輝成便一直在忐忑。 有期待又有些后悔。 想見她,又擔心雨勢大,她出來不方便。 當聽到前面的那條甬道上,傳出了腳步聲時,候在月洞門里側(cè)的沈暉成,脊梁繃直,猛地吞咽了幾下喉嚨。 沈輝成屏住呼吸,盯著前面,透過月洞門往外看,最先看到的是白池初腳上的繡鞋。 厚底緞面,上頭鑲嵌的幾顆珍珠,沾了細細的水珠,粒粒晶瑩剔透。 沈輝成抬頭,便見對面油紙傘下的白池初,摘了頭頂上的白色斗篷,一雙烏黑的眼睛正看著他。 “表哥?!?/br> 白池初喚了他一聲。 沈輝成往后退了兩步,替她讓出了這一塊,唯一淋不到雨的地方。 白池初走過去站在了月洞門的臺階上,沈輝成立在了雨中。 “今兒就要走了?”白池初主動開口問他。 “嗯?!鄙蜉x成看著她,還是他記憶里的模樣,很美很好看,只是眼角略微浮腫,沈輝成擔心地問她,“身子好些了嗎?” 昨日白池初暈了過去,并沒有看到沈輝成的模樣。 倚瑤清楚。 臉色蒼白,急地雙目通紅,抱著她一路疾步,一邊往晨曦殿里趕,一邊讓侍衛(wèi)去請?zhí)t(yī)。 太醫(yī)能來那么快,也是因為他的人早到了太醫(yī)院。 “好些了。”白池初答。 以往兩人一見面,總會有說不完的話,有時候是白池初話多,有時候是沈輝成,但從未有過像現(xiàn)在這般,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娘娘以后在宮中,要當心自個兒的身子。”那句娘娘喚完,如鯁在喉,心口鉆心地一疼,眼里就有了濕意。 白池初點了點頭,“表哥也是。” 兩人又站了一會,沈輝成才艱難地說了一聲,“我走了?!?/br> 白池初沒說話,看了沈暉成一陣,才垂頭盯著自己的鞋面,說道,“多保重?!?/br> 心里多少還是難受的。 沈輝成這一道別,昔日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往云煙。 她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白池初。 就算沈暉成還停留在原地,不想走,可他們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白池初不想讓沈輝成難受,但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是難受的。 “對不起。” 白池初說的很輕,雨聲幾乎壓過了她的聲音,但沈暉成還是聽到了。 沈暉成才剛往后退了一步,腳步便僵住,隱在眼角里的淚,終究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 沈暉成抬頭,再次看著她,看著被他從小到大惦記的這張臉,腦子里突然涌上了種種回憶,想起了她對自己耍賴的模樣,對自己笑的模樣,對自己撒嬌的模樣。 沈暉成的嘴角猛地抽搐了幾瞬。 顫抖地伸出了手,從傘底下伸出,輕輕地落在了白池初的頭頂上。 “你又沒錯,何須道歉?!?/br> 白池初見不得他這模樣,眼里也有了水霧。 沈暉成的掌心碰到她發(fā)絲的一瞬,便握成了拳,之后猛地收了回去,聲音嘶啞地說道, “好好照顧自己。” “表妹?!?/br> 最后一聲,他還是想喚她為表妹。 就讓他留個美好的幻想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呃呃呃,可能又是一把刀子,躍躍抱頭了! 第76章 雨點子砸在油紙傘上。 滴滴敲人心弦。 沈暉成最后看了白池初一眼, 含著淚留給了她一個難看的笑容。 有人些, 你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 卻又在哪個不經(jīng)意的岔路口, 丟的干干凈凈,終究成了永遠都無法釋懷的遺憾。 沈暉成從小都以為白池初是她的。 然而現(xiàn)實告訴他。 ——非也。 沈暉成沒有告訴白池初,是他主動去求的陳淵, 應援出征遼國。 去遼國, 親手滅了三皇子的勢力。 在陳淵答應了他的那一刻, 沈暉成似乎又找到了新生。 起碼他做的事,與她有關。 沈輝成也沒有告訴白池初,那日白婉凌對她說的那些話,雖難聽, 但句句都是實話。 該說對不起的人實則是他。 對不起。 他沒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 護住她。 可這聲抱歉,他只能壓在心底, 永遠說不出口。 就像是白池初藏在心里的那句, “表哥要是不嫌棄, 我就嫁給你。”一樣 在她當著所有人的面, 跳下湖里的那一刻。 她是動了真心的。 那一瞬, 她沒有去想可不可能。 只想了,要是表哥不嫌棄她身子不干凈,她就嫁給他。 沈輝成退后兩步,轉(zhuǎn)過了身。 腳步踏進雨霧中,那一串嗒噠聲, 莫名地空寂。 沈輝成從雨霧中望出去,一片模糊,也不知道是眼里的水霧模糊了他的視線,還是漫天落下的雨霧本就模糊。 白池初站在月洞門前,看著他的身影離開。 在沈暉成轉(zhuǎn)過身的剎那,白池初眼里的淚珠子,終于滴在了臉上。 她哭了, 為了沈輝成而哭。 但沈暉成卻沒看到,也永遠都不會知道。 “娘娘,回吧?!?/br> 瀅姑過去扶她。 甭說是娘娘了,連她瞧了那表公子的背影,都免不得心酸。 可人這一路走過來。 有得便又失。 誰又能面面俱到,樣樣都如意。 ** 傾盆大雨一至,整個皇宮都被籠罩在雨霧之中。 陳淵帶著蘇老先生,和當朝的幾位重臣和史官,去了地牢。 去見遼國的三皇子。 陳淵披了一件大氅,初夏的雨,就似反了春,地牢里本就潮濕,一場雨一下,更是陰冷的厲害。 越往里走,里頭的血腥味兒就越重。 改朝換代,沒有那個皇帝手上不站點血腥,更何況陳淵是篡位而上。 三皇子享受的是特殊待遇, 被關在最盡頭的那間屋子。 高公公走在前頭。 到了門前,讓幾位大人止了步。 這才讓人開了鎖,門一打開,里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這一個晚上,三皇子吃了不少苦頭。 陳淵進去時,已經(jīng)不省人事,高公公取了一瓢水,直接潑在了他臉上。 三皇子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