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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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罰, 該賞?!卑擦贽o道, “你和蕭翡剿除叛徒有功,自該論功行賞,不過我另有一份大禮送你?!?/br> 安陵辭揮袖道:“隨我來。” 七絕宮地牢之中,還關(guān)著一個人——原護(hù)法,隨風(fēng)。 他被鐵鏈縛在木樁之上,就如同當(dāng)時的蓮褚衣一樣。似是有所覺, 隨風(fēng)猛地抬頭,見到向他走過來的人時,目中頓時一亮,瘋狂又癡迷。 “宮主……你來了,你肯見我了……” 安陵辭命人打開牢門,自己卻并未走近,只對蓮褚衣道:“這便是我送你的大禮。” 蓮褚衣一怔,這些時日宮主雖不在七絕宮,卻依舊對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難怪醒來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便已將諸事安排妥當(dāng)。 蓮褚衣立刻道:“多謝宮主?!?/br> 安陵辭輕搓袖口,勾出抹似笑非笑,背叛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前世,他被那丹藥所控走火入魔,入隨風(fēng)之局以為蓮褚衣才是背叛他的那個人,看在蓮褚衣是他親手教養(yǎng)的份上讓她死在了自己手上。這一世,隨風(fēng)卻不配有這個殊榮。 便隨蓮褚衣處置吧。 “他如何,不必來回我了?!?/br> 隨風(fēng)眸中的光亮瞬間被撲滅,余下的只有無盡的空洞絕望:“宮主!屬下是隨風(fēng)?。∥也攀亲盍私饽愕娜?,你不能這么對我!宮主……” 身后之人的喊叫安陵辭仿若未聞,他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隨風(fēng),因?yàn)樗?,讓一個人重新燃起希冀后又將那希冀掐滅,才是最令人痛苦的。 安陵辭壓下眸中陰戾,下意識撫向尾指,卻摸了個空。 胸中霎時殺意彌漫,安陵辭足下一點(diǎn)身形如風(fēng),幾瞬之間回到練功房,指尖內(nèi)力化出十二瓣蓮擊在銀鈴之上。 房中悄無聲息多了一抹暗影,安陵辭閉了眼沉聲道:“還沒有她的消息嗎?” “有消息了?!?/br> 安陵辭猛地睜眼,眸中漆黑如墨。 · “你們怎么去了那么久,還以為你們失手了呢?!?/br> 眼前的女子約莫三十上下,鬢邊一朵玉蘭,衣襟開得低,露出雪白的脖頸,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幾人方才所說的馮娘。 童萌看了一眼,便躺在地上裝死。 陰鬼封寥寥陰笑:“我們仨同時出手,哪有不成的?不過是順手撿了個小啞巴。” 馮娘把玩著箱子里的珍寶,都懶得瞧地上的泥人,只掩了鼻道:“臟死了,怎么什么人都往我這兒帶?!?/br> “看樣子是個雛兒,多少能賣幾個錢?!辟€鬼萬如一取了箱子里的琉璃盞,倒了盞酒一飲而盡,大笑道,“這用寶貝盛的酒,味道都不同了?!?/br> “這三箱生辰綱的確價值不菲,但怕只怕你們有命拿,沒命花?!?/br> 童萌掀了眼簾偷偷望去,見是一作書生打扮的青衫男子手搖折扇而來,在這匪窩之中格格不入。封寥寥面露不渝,一鞭抽去,然那書生幾步游走,輕而易舉避過。對于封寥寥的驟然出手似乎并不覺得意外,面上也沒有同他生氣的神色,只徑直走到桌旁撩袍而坐。 倒是和尚看了他一眼:“此言何意?” “下月飛鸞閣葉老爺子大壽,這三箱生辰綱是蚶手門專程委托錦河鏢行送給葉老爺子的壽禮,雖說這蚶手門和錦河鏢行還不夠讓我等放在眼里,可這飛鸞閣卻不是我們能招惹的,動了他們的東西,就怕我們以后的日子不好過。” “怕?”封寥寥冷笑,“你就是膽小如鼠只知道怕。若是以前或許我們不能同飛鸞閣一較高下,可如今幾大世家實(shí)力大損,再想拿我們開刀也沒那么容易!” “那海外仙島我們無能去得,劫幾箱生辰綱總不至于也畏首畏尾吧。” 馮娘饒了繞鬢邊長發(fā),斟酌道:“我倒覺得書生說得還是有幾分道理,飛鸞閣畢竟是五大世家之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真是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又哪還有閑心去辦什么大壽?” “你以為他們真是為了過壽?”和尚瞇眼道,“仙山一行讓江湖各大門派皆有損傷,唯有那百里盟與七絕宮全身而退,江湖已有傳言,所謂仙山一說根本就是百里盟與七絕宮合謀杜撰,就是為了削弱武林其他世家的實(shí)力,好讓這一正一邪兩頭獨(dú)大。” “那飛鸞閣居于百里盟之下日久,此次怕是借著給葉老爺子過壽的名頭,煽動人心要同百里盟討個說法?!?/br> 童萌聽得心頭一緊,是誰在刻意散播這樣的謠言?仙山一行各大門派沒有全軍覆沒全仰仗百里盟和七絕宮,如今竟是倒打一耙要將百里盟和七絕宮一并逼入絕境!是異域番邦還是別有用心的世家門派? 亦或……都有? “這不是丟了幾箱寶貝,有沒有閑心同我們算賬的問題,是飛鸞閣被我們浮西五鬼掃了臉面的問題?!睍鷵u頭道,“飛鸞閣家底雄厚,這幾箱東西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但若是世家的臉面被人踩在腳下,你們覺得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幾人聽了書生的話皆是面色一沉,封寥寥拍桌道:“劫都劫了,還能如何?” 感覺到那書生似是看了過來,童萌忙閉緊了眼,只聽他道:“趕緊將那些個閑雜人等處理了,這幾日我們各自散開暫不露面,等風(fēng)聲過了再說?!?/br> 聽到要做那縮頭烏龜躲個幾天,封寥寥和萬如一都不太樂意,嘴里罵罵咧咧但到底沒再駁了那書生的意思。童萌算是聽出來了,這書生在這五人之間便是類似于首腦軍師之類的人物,應(yīng)當(dāng)也是這五人中最不好對付的一個。 正想著,后領(lǐng)被人驟然拎起,童萌被那力道卡得險些破功。只聽到一聲類似于機(jī)關(guān)啟動的聲音,緊接著童萌便被人推了下去,摔在了稻草堆里。直到機(jī)關(guān)合上,童萌才睜開眼。 底下似乎是個地窖,不止她一個人,地窖中還坐了一些女子,看著有十來個,應(yīng)當(dāng)都同她一樣是被綁來的。許是已經(jīng)麻木了,沒多少人哭,見到她下來,也沒什么反應(yīng)。 童萌的目光在某處頓了頓,心頭一驚,小心挨了過去,蹭了蹭那女子手臂。 那女子回過頭來,果然是在海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金沙幫曹雯,見到她皺眉道:“你是……” “是我?!蓖扔檬种刚戳说亟牙锏木疲诘厣弦还P一劃道,“君小萄?!?/br> 曹雯一怔,一時也不知該喜該憂。 · “少主,具體情況便是如此?!?/br> 百里荇聽到有童萌的消息,連夜趕到姚安鎮(zhèn)親自見了付春,知童萌被浮西五鬼所擄面色頓沉,立刻吩咐道:“通知所有玄闕閣據(jù)點(diǎn),一旦有浮西五鬼的消息,立時來報(bào)!” “少主放心,老奴已命人去查了?!?/br> “他們當(dāng)時往西而行?” 付春道:“不錯,已有一個日夜了。” 百里荇不再耽擱,起身道:“備馬!”話音未落,人影已在十步之外。 付春怔了怔,他沒想到自己此生竟還能親自面見一回少主,看來那位姑娘對少主來說極為重要。 百里荇身影遠(yuǎn)去,那管家又折了回來。付春拿了蓑衣蓑帽道:“家中還有人等,我就先告辭了?!?/br> 管家沒攔,只將那烏木號牌重新遞給他:“少主吩咐了,這號牌仍舊由你所持,他日若有急事相求,只要玄闕閣力所能及,必如你所愿?!?/br> 付春一怔,沒想到這號牌還會回到自己手中。 百里盟一諾,千金難求。 指尖輕輕摩挲過號牌上的刻字,他鄭重道:“多謝少主。” 百里荇沿林道一路往西,徑直去了玄闕閣的下一個據(jù)點(diǎn)望城,到那兒等消息。望城比姚安鎮(zhèn)繁華許多,人流如織好物琳瑯,只是百里荇如今沒有閑情心思,只看著來往行人,好似能從中尋出點(diǎn)童萌的蹤跡。 幾輛無蓋馬車沿街而過,車上裝了幾個大木桶,震動的聲音有些沉,車前坐著的大多是皮膚黝黑的壯年,只有一個戴了斗笠,身形瞧著倒是有幾分像女子。 “那些是什么?” 百里荇身旁的人答道:“應(yīng)該是某個酒莊在運(yùn)送的成批酒水,飛鸞閣葉老爺子過壽,附近地界的小門派怕是都在挖空心思討好?!?/br> 百里荇的目光頓在那些木桶之上久久未離,直到身后有人來報(bào):“少主,查到浮西五鬼的消息了。” 百里荇神色一變,立時一抖韁繩打馬而行。 那幾輛馬車拐過街角,在一道側(cè)門前停了下來。側(cè)門打開,出來幾個大漢將這些木桶抬進(jìn)去,隱隱可聞門里頭鶯聲燕語,待久了還能聞見脂粉香。 童萌和曹雯幾個都是從木桶里被倒出來的,眼前坐了個穿著大紅紗衣的婦人,面上的脂粉有些厚,說起話來嗲聲嗲氣,聽得童萌心頭一咯噔。 運(yùn)氣不好,被帶到了最麻煩的地方。 馮娘摘了斗笠,開門見山道:“給你帶了幾個新貨,保證都是雛兒?!?/br> 那婦人掩唇輕嘖:“這都是些什么貨色,怕是只能做最下等的賤妓吧?!?/br> “你收不收,我沒工夫陪你磨嘰,不收我就帶走了?!?/br> “哎,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心急?!眿D人擺手道,“罷了,老規(guī)矩?!?/br> 馮娘拿了錢轉(zhuǎn)身便走,婦人扶了扶鬢角懶洋洋道:“我就不送了,下次有好貨色,記得先找我呀?!?/br> 待完全看不到馮娘的身影,婦人才坐直了身子收了臉上散漫,冷聲道:“打水來,將這幾個小蹄子都給我沖干凈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bug已修,把萌萌說不出話給寫忘了…… 少主和萌萌擦身而過…… 想不出青樓名,雖說萬花樓也俗,但應(yīng)該……比怡紅院好些吧(捂臉) 下章預(yù)告: 萌萌:是時候展現(xiàn)真正的技術(shù)了! (說不定會有驚喜哦) 第58章 分鏡五八 舞姬 萬花樓的老鴇紅姐在望城也算是有幾分名頭, 只不過皆不是什么好名聲。道里有消息傳,紅姐背后有江湖勢力撐腰, 才能在望城混得風(fēng)生水起, 讓萬花樓在一眾桃紅柳綠中脫穎而出,一家獨(dú)大。 這些背景童萌并不清楚, 但她知道, 眼前這個婦人眼光毒辣行事雷厲風(fēng)行,比那馮娘少了幾分江湖習(xí)性,卻多了些黑道人物的事故老練, 不是個好對付的。 庭院之中春意甚濃,已是減衫時節(jié), 然那一桶桶冷水沖下來, 還是讓人一個瑟縮。童萌閉了眼, 在水流沖刷下來時下意識屏氣,濕潤的碎發(fā)黏在頰邊, 有些癢。 驀然, 臉上有溫?zé)岬挠|感, 童萌睜開眼, 紅姐不知何時走到她面前,指腹撥開濡濕的發(fā),露出她的半張臉。 庭院之中一時靜默,良久聽得紅姐一聲輕笑,染了鮮紅豆蔻的指甲劃到童萌下頜,將她的臉又抬了抬。 “沒想到馮娘這次竟是看走了眼。”紅姐湊近她, 似是在端賞一件什么貨物,“倒叫我撿了個便宜?!?/br> 童萌眼睫微顫,似是有些害怕,又有些懵懂,看得那紅姐眼中興味愈濃:“是個值得□□的?!奔t姐點(diǎn)了連同童萌、曹雯在內(nèi)的幾人,揮了袖懶聲道:“你們幾個同我來,余下的今夜便掛牌了吧?!?/br> 童萌垂下眸,掩住眼中神色。 既然掩蓋不了容貌,不如索性讓自己的價值更高些,不讓這婦人太早將她賣出去,或許能有別的機(jī)會。 萬花樓很大,前院是迎來送往之地,后院則是姑娘們的日常居所,童萌幾個如今就在后院之中。 “你們是怎么回事?這么簡單的動作學(xué)了這幾個時辰還不會,虧一個個的還都說自己是萬花樓的頭牌!”后院有個小廳臺,上頭站了一溜妙齡女子,說話的是一鬢角簪花的婦人,眉眼之間帶了些許傲氣,卻絲毫不折其五官精致,倒是更添幾分獨(dú)特韻味。 “我再示范一次,都給我看仔細(xì)了?!?/br> 那婦人長袖一翻露出雪白小臂,腳下蓮步輕抬,一腳半屈,一腳勾了足尖,身子前傾,青蔥指尖拈做蘭花輕輕托在下頜,整個人柔韌如楊柳,將女性的美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她身后的女子跟著學(xué),卻聽一聲輕呼,其中一個身子一歪摔在了地上。 那婦人蹙眉道:“起來,別摔了幾回便不想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