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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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洲輕輕吐息,又向著外邊風雪中走去。 毒發(fā)剩余時間1分19秒。 天山大雪飄搖,沒有了極樂宮溫暖的庇護,更彰顯冷酷無情。 傅寒洲沒有使用輕功,而是一步一個腳印地向著山上走去,身影在大雪中模糊。 北宸追在后面,似乎想看看傅寒洲到底要做些什么,也沒有上前打擾。 他們一前一后漫無目的地走向漫天風雪中。 傅寒洲突然說:“因為天山太冷、太寂寥了,所以在路途上,哪怕只看到一個和自己相似的行人,也想要緊緊地抓住,渴望著相濡以沫的陪伴,是這樣嗎?” 北宸悠然道:“不知道。也許只是單純的喜歡了,然后就想要了?!?/br> 傅寒洲停下了腳步,將臉上的面具摘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冰凌仿佛要充塞自己的肺腑。 他頭也不回地說:“我不走了?!?/br> 北宸笑了一下,走上前道:“隨我去大月氏的王宮吧,玉牌都已經(jīng)送給你了,等你看到那個人時,一定會又驚又喜——” 他的聲音,突然斷在風雪里。 因為他看到,落在傅寒洲的面頰、眉梢上的雪花,沒有融化。 大雪中,傅寒洲漸漸白了頭發(fā),輕聲道:“太累了,我不走了?!?/br> 很難形容那一瞬間北宸的表情,就好像是涉世未深的男孩突然遇到了自己無法想象的災(zāi)禍,又好像是運籌帷幄的軍師突然遭遇了兵敗如山倒的未知境地。 他抱住了傅寒洲突然癱軟下來的身子,右手茫然拂去傅寒洲面頰上的雪花,伸手摸了一下傅寒洲的脈搏。 然后,北宸怔住了。 就像雨師懷抱著雨師妾的尸體那樣,他也成了一座雕塑。 七殤之毒的剩余時間10秒。 傅寒洲的口中不斷涌出鮮血,很疲憊地嘆了口氣,然后閉上了雙眼。 “啊……” 北宸不知所措地抱著傅寒洲冰涼的身體,茫然道:“等等,傅寒洲,別走。我還沒有帶你去大月氏……你還討厭我嗎?” 傅寒洲說:“我不討厭你,但很可憐你?!?/br> 那一刻,北宸挺直了身體。 就算是傅寒洲曾經(jīng)一劍刺穿他的胸口也好,他從沒有露出過像這樣疼痛的表情。 仿佛失去知覺的人乍然清醒,他猩紅色的眼眸猛然收縮,強硬地說道:“不準死,傅寒洲!我命令你睜開眼睛!” 傅寒洲不理會他,平靜的面容上帶著一抹清淺的笑容。 北宸發(fā)了狠,伸手死死捏著他的下頷,逼他張開嘴。 “我是天心閣的主人,西域的魔君,也是先天圣血,傅寒洲。”他說,“在西域的土地上,我想要什么人死,他必須得死;我想要什么人活著,你也必須給我活著!不管是什么神也好鬼也罷,我北宸想要的人,誰也休想奪走——” 說罷,他摘下了自己腕上的臂環(huán)。 內(nèi)勁一吐,他竟將上面絕世的鋒刃硬生生折斷…… 毒蛇的獠牙扎入了自己的手腕中。 猩紅的血液瞬息間向外流淌出來。 腥臭的血液開始涌入傅寒洲的口中,他虛弱得無力掙扎,只能在一片昏黑的視野中,勉強看見北宸的臉。 北宸也在低頭看著他。 隨著血液的流失,他本就白皙的面容變得愈加蒼白,不遜于天山的大雪、西域的琉璃,而幾近于透明的模樣。 猩紅的雙目似乎暗淡了許多,像歲月侵蝕后的紅寶石。 隨著藥人的先天異血不斷涌入,傅寒洲斷絕的生機像是被強行激活。 但那遠遠不夠。 傅寒洲微弱地蠕動著雙唇,說:“你會死……” 像這樣下去,不等傅寒洲活過來,北宸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 天山上一無所有,他們會像這樣抱在一起浸沒在大雪中,無聲無息地死去,根本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 北宸突然笑了:“這樣也好。傅寒洲,我喜歡你,你別討厭我?!?/br> 他垂下頭,白發(fā)在風雪中披散,就這樣坐定了。 第97章 蒼山負雪, 明燭天南。 此時的雪地間,正前后走著一女一男。 女子看上去大約四十歲, 有一張典型的中原女子面容, 只是長眉濃郁自帶英氣,又身穿胡人的騎馬服,顯得十分颯爽和利落。 古怪的是, 她的左手上扣了一只關(guān)押犯人用的鐵環(huán)。 鐵環(huán)還連著玄鐵鎖鏈,連到身后男子的右手上,將二人緊緊鎖在了一起。 而那名男子是二十歲上下,看上去卻像少數(shù)民族的混血兒,有一對深碧色的眼眸, 此時里面充滿了懊惱。 ——他正是風里鷹。 走在前面的是他的老娘,真名為風煙盡, 在江湖上還有一個諢號是“淺色歌”。 數(shù)日之前, 風里鷹被傅寒洲留在雪洞里面,將天山雪蓮心完全化用后,解除了身上所有的蠱毒。 后來傅寒洲托應(yīng)龍城來找過他,但劍神來晚了一步…… 風里鷹已經(jīng)被及時趕到的老娘風煙盡救走了。 風煙盡在塞外已經(jīng)浪跡了好一陣子, 本是樂不思蜀。 但她突然間聽聞自家兒子和天心閣起了沖突、生死未卜,當即只好從溫柔鄉(xiāng)里出來, 四處搜尋, 憑借幾分運氣找到了風里鷹。 這個傻兒子,傷還沒好,又鬧著要去找“洲洲”…… 風煙盡從鼻子里噴氣:“哼, 瓜皮。” 風里鷹:“別罵了別罵了,娘我知錯了,你先放開我……” 風煙盡對那個叫“洲洲”的人充滿了怨懟,因為傻兒子現(xiàn)在一門心思就想往外跑,簡直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在經(jīng)歷了風里鷹幾次潛逃未遂之后,她用鐵索將風里鷹跟自己鎖在一起,完全杜絕了他偷偷出去找“洲洲”的可能性。 風里鷹垂頭喪氣的,還不放棄道:“娘,我好的很,傷也全好了,毒也全好了。你就讓我去找洲洲吧,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樣,說不定遇到了危險,現(xiàn)在很需要我……” “咋滴,遇到危險就需要你了?。俊憋L煙盡很無情地說,“那我就更不能讓你過去了!我花這么久養(yǎng)大的兒子,憑啥給別人利用?怎么也得等我先用完了再說?!?/br> 風里鷹:“不是啊,娘,洲洲他不是那樣的人……” 風煙盡又道:“嚶嚶啊,天下美人多了去了,西域也有不少。娘這就去極樂宮里給你抓百八十個回來,你就別老想著啥粥啊、飯啊的了……我們風家的家訓(xùn)——” 風里鷹:“?。课覀冿L家有家訓(xùn)?” 風煙盡:“別打岔,我們風家的家訓(xùn)就是: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你總得在別的樹上都吊一次試試!” 風里鷹:“……” 風里鷹又氣又急,卻無法說服自己的老娘。 風煙盡是親眼看著他孤零零一個在雪洞里的,不由分說就以為他是被拋棄了,怎么也不放他去找洲洲。 就這樣被鎖了好幾天,寸步不能離之后,風里鷹終于崩潰了—— 他往地上盤腿一坐,叫嚷道:“我不走了!老娘!你有本事把我鎖一輩子!” 風煙盡斜眼覷他:“喲呵,來三歲小孩子這一套了?” 一會兒,風煙盡找了塊木板,將風里鷹捆在了上面,活像是拖一條咸魚般,拖著走。 風里鷹:“……” 風里鷹面如死灰,絕望地看著天空。 風煙盡仍然樂呵呵道:“瓜娃子,晚上吃什么?” 風里鷹:“不吃!餓死我吧!” 風煙盡:“喲,等會兒,娘好像看到個好吃的!” 只見前方的雪地中,赫然有一只正在上躥下跳的貂兒。 雪貂是西域頂級的捕食者之一,原本不該對人類有所親近,然而這一只卻十分遲疑,不斷地看過來,仿佛是有什么十萬火急的大事,非得要人類相助不可。 風煙盡乍一看就覺得這雪貂格外好看,見獵心喜道:“嚶嚶啊,娘去抓那個小東西,你在這里等著!” 說罷運起獨門輕功,就向著雪貂追去。 風里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風煙盡忘記了鐵索!他們倆是連在一塊兒的! 風里鷹好似是被迫滑雪一般,被風煙盡一路拖著狂奔了數(shù)百米,最終卡在了一截樹樁上,將風里鷹腦門上撞出斗大一個包。 風煙盡的輕功“姑射飛仙步”乃傳奇級功法,追一只靈巧的雪貂并不費勁,及時地將貂兒抓了回來。 這雪貂一路向著某個方向逃竄,卻一下子被抓,在風煙盡手中不斷輾轉(zhuǎn)掙扎,“吱吱哇哇”地亂叫,仿佛一個急得抓耳撓腮的小人。 風煙盡取出繩索將雪貂四肢捆了起來,流著口水道:“嘿嘿,我去拾點柴火來。傻兒子,你在此處等著?!?/br> 說罷,她總算記得解開自己手上的鐐銬,轉(zhuǎn)而將風里鷹牢牢纏住。 風煙盡很快離開了,留下一個被捆著的風里鷹,和一只被捆著的雪貂。 雪貂被捆得像個海參,只能趴在雪地上,一對紅寶石般的小眼睛眨巴了一會兒,突然開始撲簌簌地掉眼淚。 風里鷹見了,不由心生同情道:“小可憐,你也被抓了……” 雪貂一邊掉眼淚,一邊用鼻子拱著風里鷹的胳膊,發(fā)出“嗯嗯嗯”的聲音。 一會兒,風里鷹竟然感覺自己身上的鎖鏈有所松動了,當即大喜:“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