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森林_分節(jié)閱讀_5
書迷正在閱讀:大師姐又生氣了、不懟你不成佛、TriAngels、明月來相照【偽叔侄】、一挽情深、佛系反派被坑日常、天命錄 完結(jié)+番外、[綜漫]男神養(yǎng)成手札、世界第一度假村 完結(jié)+番外、玉京朝華錄
他努力撐著自己起來,腦子里亂得像一團(tuán)漿糊,全身碎了又拼回去似的,哪里都使不上勁,最后只能又一頭撲回枕頭里,聞著床上熟悉的味道。 ——他不該喝那么多酒的,但昨晚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 從收到錄取通知,到踏入學(xué)生宿舍,再到開始第一節(jié)課,所有事情都過得像夢一樣。 向海的學(xué)校排名不低,哪怕轉(zhuǎn)學(xué)讓錄取率翻了一番,要進(jìn)去也是難事,可當(dāng)初他只是聽說了他的學(xué)校,都沒有完全確認(rèn)這個消息,就毅然決然考了托福,去了同個州的社區(qū)大學(xué),埋頭苦讀了兩年,結(jié)果總算沒讓他失望,他進(jìn)了這所大學(xué),甚至在向海做助教的課上見到了他。 他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里,而他坐在教室的最前面一排,教授讓助教給大家打招呼的時候,他不僅能聽見那熟悉的聲線,還聽見前面的女生們在竊竊私語,討論著他是不是個中國人,說他長得好帥。 而他就坐在那,看都不敢抬頭看,頭靠著墻壁,把冰冷的墻面一點點捂熱。 課上講了什么,他一點都沒聽進(jìn)去,這節(jié)課實際上根本不是他需要上的,再加上從來沒接觸過編程,哪怕是入門課程都顯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周六花了一整天鼓搗幾個代碼,磕磕絆絆地勉強(qiáng)寫完以后,又被室友軟磨硬泡拖去參加了轉(zhuǎn)學(xué)生聚會。 好巧不巧課上的兩個女生也在,像是有人安排似的,就坐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聊著,用她們的話來說,她們已經(jīng)“套路”到了學(xué)長的微信,下次作業(yè)可以找他“親自輔導(dǎo)”。 他縮著身子靠在沙發(fā)上,恨不得自己薄成了一片紙,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到過響的音樂上,可她們的聲音就像電鉆一樣直往他耳朵里搗,擋都擋不住,于是在一罐罐酒被拎上來時,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拉易拉罐的手,因為他每吞一口苦澀嗆人的液體,外面的聲音就小一點下去,他也能往夢里沉得更深一點。 “親自輔導(dǎo)”這樣的權(quán)利,在過去,從來都是獨屬于他的。 他不像向海,從來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比起讀書,他更喜歡做飯,父親和jiejie也都縱容他,隨他考個什么樣的學(xué)校,過上什么樣的日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健康開心。 但向海不一樣,向海家家教嚴(yán)格,不拿第一名都要被一頓打罵,向父是個陳腐的老古董,用著最古老的教育觀念,最苛刻的標(biāo)準(zhǔn)條件來要求向海,好在他處理起學(xué)習(xí)的問題來倒是得心應(yīng)手,但同樣的,陸見森也要在向父面前做個好孩子,確保在每次他父親做突擊檢查時,他們倆都坐在書桌前,做那永遠(yuǎn)沒個盡頭的家庭作業(yè)。 那時候向海和他腦袋對著腦袋,倒著都能在圖像上熟練地寫寫畫畫,一遍遍教他怎么做題目,而他總是聽到一半就聽不進(jìn)去了,撅著嘴蹭著他的臉,要他親他。 讀書的時候,每一個吻都綿長又細(xì)膩,向海碰他的感覺,像是捧著羽毛,所有動作都是慢放的,慢慢地張開嘴,再依依不舍地分開。 回回都是他主動引的他,回回搞得一塌糊涂的卻也是他,就是這樣溫柔地對待,他也能滿身通紅。 偶爾吞咽不下的口涎滴到作業(yè)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小水洼,他想,那是他們越界的證據(jù),上課的時候摸到那塊皺起時,全身都要打個激靈。 想到以前的日子,陸見森卻有些煩躁起來,肚子又餓,準(zhǔn)備爬起來去找點吃的,等坐了起來,才察覺到什么不太對勁。 ——這不是他的房間。 他原本以為昨晚自己跟著室友回去了,再加上床上有股讓人莫名舒心的味道,也就沒多想,結(jié)果一掀被子,他穿著的甚至不是自己昨晚穿的那套衣服,而是件明顯有些大的棉質(zhì)睡衣,連內(nèi)衣都被人換過了。 陸見森的臉唰得白了,開始覺得身體最隱秘的地方傳來陣陣發(fā)麻的感覺,他抖著手去碰那兒,咬著唇,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他天生和普通的男性不一樣,除了所有男性該有的特征外,他多了個不該有的器官。 那條縫是他心底最深處最骯臟的秘密,他嫌棄著自己這樣的身體,讓他對身邊幾乎所有人都充滿了警覺,他不愿意接觸任何人,無論男女,他不喜歡在課間去衛(wèi)生間,不愿意談?wù)撟约旱纳眢w,不愿意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像女孩子的地方。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認(rèn)同這樣的身體,這條縫讓家人處處遷就他,讓父親辭退所有的住家阿姨,只留下一個打掃衛(wèi)生做做飯的,還保證除了特殊情況外,會每天回家陪他,jiejie也會隨時出面擺平他這方面的問題,有時候他的桌上會出現(xiàn)一個小信封,里面是jiejie標(biāo)出來的一些他要注意的問題。 他承受著那東西帶給他的不堪,也享受著家人對他的特殊對待,卻遲遲不敢和向海開口談起這件事。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因為這件事而不再聯(lián)系的,但那段記憶太過于模糊,他高燒了好幾天,自那以后兩家人像是斷了來往,誰也不再提起誰,他也就無從追究了。 陸見森捏著自己的手腕,克制著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后悔的情緒一陣接著一陣漫上來,鞭子一樣抽在他身上。 向海都沒對他說什么,他們都三年沒聯(lián)系了,對方說不定早就翻篇了,像他那樣在哪都能過得風(fēng)生水起的人,憑什么要為他一個怪物停留腳步? 陸見森有些自暴自棄地抹了抹掛在眼角的淚,想著這樣也好,早點回頭,早點走上生活的正軌。 他幾乎是滑著下了床,腿抖得篩糠一般,強(qiáng)忍著胃里的惡心,他猶豫著是該先去洗漱,還是先和這兒的主人對峙,但一想到對方早就把他全身看了個遍,就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兒,于是步子一拐,用力拉開了門。 可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就是向海,對方閉著眼靠著墻,見他出來了就立刻直起身來,眼底布滿了血絲,看著有些駭人。 陸見森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一秒前準(zhǔn)備好的所有情緒在此刻土崩瓦解,委屈像盆冷水劈頭蓋臉澆了他一聲,連脫口而出的那聲“哥”都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調(diào)子,臉迅速地紅了起來。 “餓了么?”向海眨著眼把臉偏到一邊去,像是不愿意看他,“你喝醉了,昨晚,難受么?我給你熱幾個包子,可以么?還是吃星巴克的三明治?樓下就有?!?/br> 陸見森被幾個問句砸得懵,還沒搞清楚狀況,嘴巴倒是誠實:“不想吃包子……” “好,哥給你去買三明治。” 向海說著就往門口走,陸見森伸手想拉住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尷不尬地保持著踏出一步的姿勢,沒留住人。 向海撐著玄關(guān)處的鞋架換鞋,像是看了他這邊一眼,又開了口:“衣服我?guī)湍阆催^了,在床頭,新的牙刷牙杯毛巾都在廁所里,熱水在熱水壺里,你先喝一點,我的杯子是藍(lán)色的那個?!?/br> 陸見森只得“哎,哎”地應(yīng)著,向海迅速地出門,那句“我馬上回來”還沒說完,門鎖就落上了。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客廳里沒有開陽臺門,有些悶熱,陸見森手心全是汗,隨手擦在衣服上,又意識到這是向海的衣服,忙跑回房間里脫下來,捧在手里,臉上全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