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言柚嘆息一聲，咬了口荷包蛋。

    蛋焦的脆香在口腔中蔓延開，她默不作聲地將一整個荷包蛋吃完，猶豫了好幾次，還是開了口。

    “玥玥，我有個朋友想咨詢你一點(diǎn)事情?！?/br>
    闞琳玥好笑地看她一眼，十分配合：“行，讓你這個朋友快說?！?/br>
    “我那個朋友，家里曾經(jīng)撿了個哥哥，兩個人關(guān)系特別好的那種，但是不到三個月，那個哥哥就自己不見了。”言柚邊組織著措辭，邊異常緩慢地開口：“但是就在這段時間，她又跟那個哥哥重逢了，然后他們發(fā)生了一點(diǎn)誤會。”

    闞琳玥表情愈發(fā)嚴(yán)肅：“什么誤會？”

    “誤會比較復(fù)雜，就不具體說了?！毖澡钟謬@口氣：“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我這個朋友她只把他當(dāng)成是哥哥，結(jié)果前兩天，他跟我朋友表白了，還差點(diǎn)親上了?！?/br>
    闞琳玥：“……”

    闞琳玥：“臥槽！?。。?！”

    闞琳玥：“是哪個男人?。。。?！說?。。。。?！”

    “……你那么激動干嘛?！毖澡痔撔穆裣骂^吃面，話說得含糊不清：“是我朋友，又不是我?！?/br>
    “你可拉倒吧。”闞琳玥斜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不怎么上網(wǎng)沖浪？這幾個套路早就爛大街了。來吧來吧，跟jiejie說說是哪個男人跟你告白了，jiejie幫你參謀一下。”

    言柚輕咳一聲。

    “景清讓?！?/br>
    闞琳玥：“打擾了，這題超綱了?！?/br>
    言柚：“……”

    “那你怎么想？”

    震驚過后，闞琳玥一本正經(jīng)地向言柚發(fā)出提問。

    “能怎么想，我感覺自己應(yīng)該是把他當(dāng)哥哥的?！毖澡稚ひ魫瀽灥模骸拔覐男【桶阉?dāng)哥哥的?！?/br>
    闞琳玥：“那他跟你打啵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什么叫‘打啵’？”言柚無語：“我都說是‘差點(diǎn)親上’了。”

    “行行行，那他差點(diǎn)親上你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什么感覺？

    言柚懵了懵。

    到現(xiàn)在回憶起來，言柚也只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心臟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跳得飛快。

    像是有人拿了個鐵錘，一下接一下往她心窩里砸。

    緊接著，有一種很奇異，但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是她這二十二年來從沒有過的感覺。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她用筷子無意識地瞎攪和碗里的面，一手撐著下巴，茫然地問闞琳玥：“你不是談過戀愛嗎？那你告訴我這應(yīng)該是一種什么感覺。”

    “那大概就是——”

    闞琳玥頓了頓。

    “想/上/他?！?/br>
    言柚：“……”

    那還好，她現(xiàn)在對景清讓還沒這種需求。

    不對。

    言柚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

    這人瞎他媽騙她的吧？？？

    她氣笑了，舉著筷子尖兒對著闞琳玥：“你給我認(rèn)真點(diǎn)！”

    “我怎么就不認(rèn)真了？言又又我告訴你啊，你這明擺著就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闞琳玥也氣笑了：“現(xiàn)在是我知道還是你知道啊？”

    “……”言柚秒慫：“你知道?！?/br>
    “那不就是？”闞琳玥用手戳了戳她的額頭：“那我換種問法，你幻想一下，如果有人跟景清讓在一起了，或者是有人在追景清讓，你心里會不會不舒服或者不高興？”

    這話讓她直接想到了樊音音。

    那天，被挑明了心事的少女，紅著臉求她保密的模樣，談到愛慕之人時崇拜的目光，以及她不由自主就變得雀躍的語氣。

    一切的一切，她好像都不怎么喜歡。

    或者說是，格外討厭這種感覺。

    雖然她對樊音音這個人沒有意見，并且十分欣賞她。

    但非要這么想的話，好像樊音音和景清讓在一起，看起來確實(shí)很般配。

    再反觀她——

    站在他們身邊，一定非常格格不入吧。

    闞琳玥一看言柚這表情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湊過身去捏了捏言柚的臉蛋：“又又，如果真的喜歡他，就不要在乎別的，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你開心最重要?！?/br>
    言柚沉悶地應(yīng)了聲，明顯沒將闞琳玥的話聽進(jìn)去。

    話確實(shí)是這么說，但現(xiàn)實(shí)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無法確保景清讓對她的新鮮感和好感度能維持多久，她甚至不知道景清讓現(xiàn)在到底算是喜歡她還是只是對她有好感，如果她就這么不管不顧地跟他在一起，那充滿意外的未來該怎么辦？

    如果她一腔真心付出去，卻發(fā)現(xiàn)他對她只是玩玩而已，那又該怎么辦？

    算了，她應(yīng)該還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不該奢求的就不要嘗試去接觸。

    免得離不開了再來后悔。

    后來一段時間，景清讓能明顯感覺到言柚在躲自己。

    本來作為簽約模特，沒有什么大事幾乎都不會來公司。

    而就算是在公司，正面碰見的時候，她都是低著頭，連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如果是他直接點(diǎn)她說話，那她的態(tài)度一定是恭恭敬敬。

    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

    恭、恭、敬、敬。

    恰逢這段時間vague一個籌備快一年的項(xiàng)目開始運(yùn)轉(zhuǎn)，景清讓忙得抽不開身，甚至有幾天是直接睡在辦公室的。

    不過大半個月，夏季將至的時候，vague如期舉行了新品發(fā)布會。

    這一次，vague簽下的三名模特也同上次一樣，全部都要出席。

    因?yàn)樾枰逝胖惖模澡植坏貌桓躐鰨惯B著見好幾天的面。

    要說王聆嵐這人臉皮是真的厚，那天鬧得如此不愉快了，第二天還能嬉笑如常、想跟闞琳玥演姐妹情深，惹得闞琳玥如今每天回家都能罵她兩百次。

    言柚倒是不以為意，只要不要惹到她頭上來，她王聆嵐做任何事情都與她無關(guān)。

    很快便到了發(fā)布會那一天。

    早上在eddie車上時，eddie有意無意說起，今天景清讓可能沒法趕回來參加發(fā)布會。

    言柚吃早餐的動作一滯，沒說話，默不作聲地把視線移向窗外。

    “yannis，你是不是跟景先生吵架了？”

    快到發(fā)布會現(xiàn)場的時候，eddie猝不及防問了她一句。

    “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言柚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一小口一小口努力將手中的蒸紅薯吃完，慢吞吞道：“我哪有資格跟景先生吵架?！?/br>
    “那你們……”

    eddie似乎還想追問什么，但是被言柚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eddie，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給了你一種錯誤的認(rèn)知，但我跟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關(guān)系，以前不會有，現(xiàn)在不會有，以后更不會有?！?/br>
    言柚死死盯著手機(jī)，手指下意識反復(fù)扣著鎖屏鍵。

    她的態(tài)度很堅(jiān)決，聽得eddie直嘆氣。

    不管別人知不知道言柚跟景先生是什么樣一種相處方式，他每天看在眼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景先生對yannis一定是比其他人要特別的。

    就是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怎么了，yannis似乎一直在躲著景先生，只要是能逃避掉的場合，她通通都給婉拒了。

    拉扯起來比小學(xué)生捉迷藏還費(fèi)勁。

    言柚不想再多聊景清讓，何況她說完這句話以后，車中就陷入一片沉寂，她更不可能主動去提起。

    她自認(rèn)不是一個自制力良好的人，所以她絕不能再做一些讓自己心猿意馬的事情出來。

    例如再讓景清讓在她這里刷存在感，例如再多和景清讓接觸多一些。

    她一定會心甘情愿跳進(jìn)去的。

    ……

    作為vague這個季度最重要的一個項(xiàng)目之一，夏季新品發(fā)布會只會比上一次的新品發(fā)布會要更加精致隆重，每一個環(huán)節(jié)和細(xì)節(jié)都處理地非常細(xì)致。

    依然是上一次的場地，不過這次給了有好幾個化妝室。

    作為同一個公司的模特，言柚自然是要跟闞琳玥她們一間化妝室的。

    言柚到的時候化妝室還很空，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隨便拉了個椅子坐下，邊玩手機(jī)邊等化妝師過來。

    結(jié)果化妝師沒等來，先把樊音音的短信給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