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川睡著之前還能聽見他翻來覆去，但第二天一早醒來時，床邊的沙發(fā)上已經(jīng)沒了人影。

    “您醒了?！?/br>
    陸時川側(cè)過臉，看見靳澤知從浴室走出來，對方身上穿著整齊，頭發(fā)半干，“你醒得倒很早。”他說話時帶著初醒的低啞，“不習(xí)慣和別人共處一室嗎?！?/br>
    “不是，”靳澤知解釋說，“我想比先生早起幾分鐘，免得誤事?！?/br>
    他顯然是已經(jīng)洗過澡的模樣，怎么看也不像是話里說的只早起了幾分鐘這么簡單，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值得追問的事。

    靳澤知走到床邊扶他起身，然后說：“昨天夜里，玉林來電話說今天中午回家吃飯?！?/br>
    這是陸玉林搬出陸宅之后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回來，其中的原因陸時川不用想也明白，他只說：“讓管家準(zhǔn)備幾道他愛吃的菜?！?/br>
    靳澤知扶他去洗手池前洗漱，然后推著輪椅走了過來，“醫(yī)生建議，在非鍛煉時間最好不要長時間站立，我推您去樓下吃早餐吧。”

    “嗯?！?/br>
    他們吃過早餐之后又去花園里逛了逛。

    回去的時候就聽見前廳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刻不停，帶著焦躁的力道，老管家及時為兩人解惑，“先生，小少爺回來了?！?/br>
    不等陸時川說話，陸玉林已經(jīng)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人未至聲先到，“小叔！”

    陸時川擺手示意老管家下去，“不是說回來吃午飯，”他看了一眼座鐘，“你吃過早餐了嗎?！?/br>
    陸玉林一臉的怒氣沖沖，走到陸時川身前才盡量收斂，“我還吃什么早——”

    靳澤知皺眉看他，眼神含著警告。

    陸玉林終于記起醫(yī)生之前叮囑的，病人在休養(yǎng)期間最好不要思慮過多的事，話鋒生硬一轉(zhuǎn)，“吃過了，我只是想提前回來陪小叔坐坐?！?/br>
    陸時川指尖在輪椅扶手輕敲兩下，“那就坐吧?！?/br>
    陸玉林就坐下。

    然而時間不過半分鐘，他就坐不住了，“小叔，我想和澤知單獨聊聊，行嗎？”陸時川還沒說話，他又連忙補充，“我只和他聊點私事，很快就——”

    這欲蓋彌彰的說辭讓靳澤知出聲打斷了他，“先生，我去去就回。”

    陸時川頷首。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前廳，大概是交談的內(nèi)容不想被人聽見，腳步聲走了很遠，陸時川才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響。

    這時老管家端著一杯養(yǎng)胃的茶水走上來。

    陸時川接過啜飲一口潤喉，才問：“今天的報紙呢，早餐的時候為什么不送過來?！?/br>
    老管家握著托盤的手緊了緊，“先生，靳少爺說——”

    “靳少爺？”陸時川輕聲說，“怎么，我還沒死，這個家就已經(jīng)不是我說了算嗎?！?/br>
    老管家忙說：“當(dāng)然不是，先生，只是今天的報紙內(nèi)容有虛假報道?！?/br>
    “什么樣的虛假報道會讓你這么失態(tài)，是關(guān)于我的吧，”陸時川把茶杯放在桌上，瓷質(zhì)茶托和杯底磕碰，聲音清脆，讓老管家的心也跟著狠狠一跳，“僅此一次。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別人代我做決定?！?/br>
    “……我明白了?！?/br>
    前廳內(nèi)的對話結(jié)束沒有太久，廳外的對話也告一段落。

    陸玉林回來后的神情自然了很多，吃午飯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看來靳澤知解決了一個難題讓他心情不錯。

    陸時川在他想提出離開前說：“陪我去外面走走。”

    陸玉林下意識看向靳澤知，后者推著輪椅上前，“先生，需要我陪您一起嗎？”

    “把輪椅給玉林吧?！?/br>
    陸玉林臉上的笑容馬上變得拘謹(jǐn)，靳澤知幾次強調(diào)讓他不要再把公司的麻煩事說出來，所以即將和陸時川單獨相處的壓力瞬間壓倒一切，“小叔……”

    陸時川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走吧?！?/br>
    靳澤知目送兩人的背影越走越遠，久久沒有動作。

    陸時川沒有回頭，他看出陸玉林的緊張，但沒有說破，還刻意把話題引向?qū)Ψ阶畈幌胩崞鸬哪且徊糠郑斑@幾天在公司，覺得辛苦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