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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動聲色向前,同那儒生作揖:“施主見諒,觀中弟子性剛直,冒犯之處貧道代為賠罪?!?/br> 儒生將目光轉(zhuǎn)向他,目光似有嫌棄:“觀主不必多禮,此次我等只為討個說法?!?/br> 他:“不知何事引施主動怒,這其中想必有什么誤會?!?/br> 儒生卻是冷笑著一勾手,身后四人立馬抬進(jìn)來一口大棺材。棺材重重砸在地上,周圍人紛紛變色。 “我兄弟半年前曾來此求道,貴觀贈他一本修煉秘籍。不想修煉半年后,他竟然成了這種模樣?!闭f著羽扇一揮,巨大的氣勁將棺材蓋掀開,里面正躺著一死尸。尸體面容猙獰,身上血管凸出多處爆裂,死相慘不忍睹。 靠近的幾個弟子頓時驚得后退,有人甚至捂著嘴想吐。 他只掃了尸體一眼心中便有了計較,與此相比,另一件事倒更讓他感興趣——這儒生竟然也是個修道人,還是筑基。 旁邊的無名暗暗提醒:“此人乃靈氣吸納過多導(dǎo)致靈脈爆裂而亡,但僅修煉半年達(dá)不到如此效果,很可能是遭人毒手,強(qiáng)制給他灌輸靈氣才會造成此結(jié)果?!?/br> 他:“我知道??蓡栴}是誰給他灌輸?shù)撵`氣?凡間居然還有其他修道人?” 無名:“這就要問問那儒生?!?/br> 討論間,柳雙已經(jīng)走到尸體旁,開始仔細(xì)查驗。這應(yīng)該是徒弟第一次見死人,可徒弟并未抗拒反而主動上前,算是有些膽量。只是小臉煞白,嘴唇微張,看著應(yīng)是努力用嘴呼吸,不讓自己因異味露出窘態(tài)。 噫,徒弟想給他長臉呢。 柳雙用劍柄翻了翻死尸,看向一位弟子:“此人真是我觀中人?” 那弟子正是負(fù)責(zé)名冊的,聞言趕緊翻出記錄冊:“修煉之人觀中皆有記名……額,找到了……包暉,確是登記在案?!?/br> 柳雙眉頭皺成小山:“此人是靈氣吸納過多爆體而亡。他自己不懂適可而止,與我觀何干?” 羽扇儒生揚眉:“觀主,您手下弟子就是如此推卸責(zé)任的?我兄弟修的可是你們的秘法,死也是因為此法而死。你們單說修煉可以辟谷長生,可從來沒說會死啊。眾位鄉(xiāng)親父老,你們看看我兄弟的樣子,這到底是修長生呢還是修邪術(shù)呢?” 儒生一張嘴,引得蘇城百姓爭相觀望,另外五人也紛紛應(yīng)和,說天衍道觀是邪教,賠人命不說還應(yīng)該趁早關(guān)門。他們黃口白牙,圍觀百姓也開始竊竊私語。 他靜靜聽著,余光將眾人表現(xiàn)看在眼里,最后歉然拱手:“諸位息怒。修煉之法因人而異,確有風(fēng)險,此事是貧道考慮不周,沒有將利弊說清。但此人死法蹊蹺,絕不僅僅是修煉問題。死者為大,貧道愿意為其下葬,但論死因,道觀還需再查驗一二。” 對方其中一人冷笑:“查驗?有什么好查的?事情已經(jīng)明擺著了,你們就是想一拖再拖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成,今兒你們就得給我們關(guān)門! 聞言,柳雙氣得一瞪眼:“你們欺人太甚!” 他也聽得腦殼疼,沒想到自己退一小步,對方還得寸進(jìn)尺。 哪知這時,領(lǐng)頭的儒生反而露出幾分猶疑。那儒生看看他,又垂涎地看了眼無名,最后搖著羽扇悠悠道:“嗯……也不是不可以。” “盟主?”其余幾家頭目皆吃驚地看向儒生,“不是說今天就……” 儒生一揮扇,阻了其他人話頭。眼珠子卻像黏在了無名身上,下巴一努,語氣玩味:“說來,不知這位是?” 他:“這是我兄弟。” “哦。”儒生笑意吟吟地將無名全身細(xì)細(xì)打量,又轉(zhuǎn)向他,“此事你們再查驗一二也無妨,不過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鄙人姓顏,就住在東街十二坊,我只給你們?nèi)鞎r間,三日后帶著這位白衣道人過來,道觀之事可以商量一二?!?/br> 他聽得一愣,沒明白為何非要帶著無名。但轉(zhuǎn)念一想,無名看起來是比自己靠譜,于是爽快道:“好。” 此言一出,周圍溫度好像突然變冷了一點,眾弟子看他的目光頗為奇異。 儒生也十分高興:“好,既然觀主答應(yīng),那鄙人先告退?!?/br> 說著帶著一大幫子壯漢走了,走的極為干脆,棺材也留在觀門口,揮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徒弟趕緊組織弟子們清掃現(xiàn)場,搬走棺材,又忙著去給圍觀百姓做解釋,遣散眾人。 他自覺沒事了,于是拂拂衣袖準(zhǔn)備回屋,哪知一轉(zhuǎn)頭正看見無名幽幽的小眼神。那眼神冷得他一哆嗦,于是不解道:“你看我做什么?” 無名籠著袖子語氣不善:“為何答應(yīng)他?” 他:“你是說為何答應(yīng)三日后給答復(fù)?” 無名定定看他,不置可否。 他嘆口氣:“唉,其實我就想私下與他見面。方才眾目睽睽不好下手,等三日后私底下見面,打他一頓,不愁問不出他的修道人來歷?!?/br> 無名:“我問的不是這個?!?/br> 他撓腦袋:“那你問啥?哦,你想問我為什么讓步?因為我突然發(fā)現(xiàn)修煉對我來說簡單,但對凡人來說好像很難,甚至?xí)馈N抑暗慕虒?dǎo)方法可能有點問題……” 一聲悠悠輕嘆,不等他說完,無名忽然允自轉(zhuǎn)身走了。白衣身形越來越淡,最后化作一縷青煙。 竟是不打招呼就消失。 他站在原地目送那縷青煙,直覺無名好像生氣了,卻又不知他氣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