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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越之從后院的廚房里端出幾碟涼菜,還沒等他走到祝尋面前,就被忽然冒出的尤忘給止住了步伐。 “何事?” “我想和祝尋單獨聊聊,你不介意吧?”尤忘開門見山,順帶地還從自己的納靈袋中拿出幾罐珍藏的美酒,“我想他應該很好奇……當年在鬼市的遭遇?!?/br> 寧越之站在原地沉默著,淺淡到無的神色算不上答應,更沒反駁。 “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做什么的?!庇韧呓?,干脆拿過他手中的托盤,眸色微閃,“我想鬼市的那段遭遇,對他來說不算壞事。” 寧越之移了移眼,落向那透著醇香的烈酒,“他不能多喝?!?/br> “嗯,我心有數(shù)?!?/br> 一小會兒后。 祝尋聽見腳步聲,欣喜回身,“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眼中的期待就成了驚訝,“尤忘,怎么是你?” 尤忘聽見他語氣的變化,從容一笑,“怎么?很失望?” 他邊說著,邊將手中的美食美酒放在竹桌上。 祝尋被酒吸引了興趣,連忙解釋,“沒有的事,繆鬼娘的情況如何?” “蠱毒已經(jīng)逼出來了,尚在昏迷中,等她醒后我就帶她回地府?!庇韧_啟一罐酒,舉在祝尋的面前,問,“喝嗎?” 祝尋清楚他的來意,捧起酒罐大口一飲,暢快道,“好酒!只是這味道……好像有點熟悉?對了,在鬼市的暗香閣,繆鬼娘就給我倒了這種酒?!?/br> 尤忘笑著飲酒入喉,淡聲回憶,“這釀酒方法是你教我們的?!?/br> “我?”祝尋怔然。 “嗯?!庇韧聪蛩?,沒了平日里的不羈笑意,眸色帶著旁人難以讀懂的深重。夜風襲來,給他的身上又添了幾分冷肅殺意。 祝尋失語笑笑,半晌才主動提及了往事,“我忘記了很多事情,現(xiàn)在能記得的,也只是當年從頃嵐的口中聽過你的名字?!?/br> “對了,在臨海的時候,我聽見你在船艙內(nèi)讓賀嵐姑娘注意安全?!弊炱鹨粔K花生米,往嘴巴里丟去,又聯(lián)系起一事,“之前你在海神島的時候讓我避開,是為了要和賀嵐姑娘親人相聚?” “嗯,多謝你沒和家姐計較?!庇韧h首,眼中袒露出一絲心疼,“這些年她的心神被戾氣侵蝕,的確放下了不少過錯……我把那些村民帶回地府后已經(jīng)盡可能在彌補了?!?/br> “前塵往事恩怨皆多,外人無法一一弄清楚?!弊づe起酒罐,主動和他碰了碰,“你不必和我解釋,盡力就好?!?/br> 尤忘勾唇,頷首。 “當年,我是怎么認識你的?”祝尋切入話題,好奇詢問,“我記得頃嵐曾經(jīng)說過,賀家小公子賀安天生體弱,你又怎么會……” 又怎么會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尤忘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掌,只需輕微凝神,掌間就能匯聚起強大的靈力黑霧。他合掌將其收回,終是和祝尋講述起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 辰和二十七年。 祝尋拖著精疲力盡的身子,赤腳踩在秦嶺深處的山道上。冬日積雪被踩在腳底,沙沙作響。低矮的灌木叢枝割破了他的腳踝,可他卻像是沒有知覺般的、盲目地走著。 忽然間,附近的灌木叢里響起一陣陰森的嘶吼聲。一個無首的鬼體快速鉆了出來,它張開可怖的血手直沖祝尋而去。 祝尋面無表情地看了過去,沒有半點要躲避的意思。正當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個鬼體卻陰森森地止住了攻擊,啪嗒一下顫抖著跪在了祝尋的跟前。 詭氣從祝尋的體內(nèi)延伸出來,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將那個鬼體撕裂成了碎片。 祝尋看著這一幕,眼眶被刺得通紅,他像是失了心的大笑,隱忍至極、更痛苦至極,“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為什么又是這樣!” 體內(nèi)的詭氣難以克制,甚至動不動就會溢體傷人?,F(xiàn)在的他,更像是一個承載萬千詭氣的容器,根本沒有多少掌控權。 沙沙。 身后的雪地上突然想起輕微動靜,祝尋警惕轉(zhuǎn)身,體內(nèi)的詭氣就直沖而去。入眼的是一位少年,他看著詭氣來時的方向,驚恐地往后倒退了好幾步,又被身后低矮的灌木叢絆倒摔倒在地。 “??!” 祝尋眼色驟變,眨眼間就閃身擋在了少年的前方。詭氣攻入他的體內(nèi),卻沒傷及他自身分毫。祝尋沉住呼吸,拼命壓制體內(nèi)紊亂暴動的詭氣,手臂上的青筋爆起,不難看出他的痛苦克制。 那少年往后退了幾步,沒有急著逃走,反倒只是躲在一棵樹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眼前的情況。 祝尋余光瞥見他的模樣,迅速閃身離開,直到確認無人存在后,才不受控制地釋放出自己體內(nèi)□□的詭氣。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早已經(jīng)筋疲力盡的他終是徹底倒在了地上。 …… 祝尋再度醒來時,發(fā)覺自己正躺在一個簡易的木床上,身上每一處的傷口都被細致地涂上了青草膏。他探了探體內(nèi)的詭氣,大概是昏倒前無節(jié)制地釋放過一次,此刻還算是平和。 旁側(cè)的木門咯吱打開。 祝尋警惕地睨了過去,眼中不自主的兇狠讓來者嚇了一跳,“你、你醒了?” “是你?”祝尋認出來人,眼神微微松懈,對方正是之前在林中看見的那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