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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傾天下的太后重生了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楚洵的眉頭微皺,他思量片刻,忽然伸出手去,按住蘇青霓受傷的腳踝,一個用力。

    “啊——”

    蘇青霓痛得驚醒過來,猛然睜開眼,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雙幽黑的鳳眸,如冰如霜,凍得人一激靈,蘇青霓的那點睡意頓時全沒了。

    第8章

    蘇青霓沒想到一睜眼就看見了楚洵,她甚至忘記了腳踝處傳來的疼痛,訝異道:“皇上怎么來了?”

    因著剛才突如其來的劇痛,她的明眸中泛起一點薄薄的水光,在燭光下晶瑩發(fā)亮,淚光盈盈,宛如多情,楚洵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淡聲道:“朕只是過來看看?!?/br>
    蘇青霓驟然福至心靈,連忙坐起身,面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來:“臣妾服侍皇上就寢?!?/br>
    楚洵的眼睛往下一掃,落在她的腳踝上,拒絕道:“不必了,皇后腿傷未愈,還是養(yǎng)著為好,免得加重病情?!?/br>
    他說完,轉(zhuǎn)身便走了,蘇青霓有些意外,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左腳,仍舊隱約作痛,但是卻并不像之前那樣刺骨鉆心了。

    剛剛那一下傳來的劇痛,是楚洵在為她治腿么?

    她坐在床上想了想,起身披上外裳,轉(zhuǎn)過屏風,東暖閣的寢殿東側(cè)有一個隔間,楚洵昨夜就是在這里睡下的,蘇青霓舉著燭臺緩步走過去。

    隔間里沒有點燈,光線很暗,外頭的帷帳被放了下來,她才一走近,便聽見楚洵的聲音傳來:“何事?”

    蘇青霓住了腳,望著影影綽綽的帷帳,輕聲道:“皇上,如今天冷,隔間不暖和,還請皇上到正殿來睡吧?!?/br>
    “不必了?!?/br>
    拒絕得十分冷酷,毫無轉(zhuǎn)圜的余地,如同一盆冰水,把蘇青霓心里剛剛升起的那點好感全給潑沒了。

    皇上說不用就不用,蘇青霓二話不說,舉著燭臺扭頭就走,她一個人睡大床別提多舒坦了,多一個人來擠,說不定她還不習慣呢。

    等聽見那輕軟的腳步聲遠去,消失在帷帳后,廊下的燈籠光透過薄薄的窗紙,投落在他的臉上,光芒微弱而昏暗,勾勒出模糊的影子,唯有那雙鳳眸中浮現(xiàn)出冷冽的光,散發(fā)出寒意。

    夜已深了,楚洵再次閉上眼,指尖輕輕撥弄著手腕上的珠串,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次日一早,天還未全亮,坤寧宮的正殿門便自里面打開了,身著深青色常服的永嘉帝出現(xiàn)在門口,門外候著的一眾太監(jiān)連忙伏跪下去行禮,李程躬著身子上前,將鶴氅披在他身上,系好帶子,又替他理好衣裳。

    楚洵的目光掃過遠處的宮檐,淡聲道:“走吧。”

    如來時一般,李程緊隨在后,幾個提著宮燈的太監(jiān)連忙追上,等下了臺階,路過庭院之時,楚洵忽然住了步子,他抬起頭看向路邊的那棵樹。

    樹枝光禿禿的,枝丫上掛著幾顆紅彤彤圓滾滾的果子,宛如一個個小燈籠,上面覆蓋著冰雪,鮮艷的色澤給這清冷的晨光添了幾分暖意。

    李程見他看得仔細,連忙道:“主子,這是柿子樹。”

    楚洵點點頭:“朕知道?!?/br>
    永嘉帝一行人來得晚,走得早,就仿佛只是在坤寧宮歇個腳似的,若不是昨夜門外有宮人守值,那就真的除了皇后蘇青霓以外,無人知道他來過坤寧宮。

    帝后大婚第三日,必須要行謝恩之禮,以此確立新皇后在后宮中的地位,蘇青霓是在醒了之后,才知道楚洵已走了。

    這位皇帝還真是來去如風,日理萬機,甚是繁忙。

    蘇青霓打了一個呵欠,碧棠伺候著她穿戴,忽然咦了一聲,驚喜道:“娘娘,您的腿消腫了?!?/br>
    蘇青霓低頭看了一眼,果然是消腫了,只有腳踝處的皮膚還是青紫一片,大約要過幾日才會恢復如初,看來皇上扭那一下的手法還是很準的么?

    碧棠道:“娘娘若是不痛了,奴婢就去叫太醫(yī)來治?”

    她還記著太醫(yī)昨天說過,扭傷的腳踝要再扭回來,不然會長錯位。

    “不用了,”蘇青霓道:“昨夜已經(jīng)扭正了,再叫太醫(yī)扭一下,這骨頭怕是又要錯了?!?/br>
    碧棠驚訝道:“娘娘自己扭的?”

    蘇青霓笑笑,道:“不是,是皇上?!?/br>
    她哪兒有那個勇氣?自己扭自己的腳,蘇青霓寧愿這骨頭以后長錯位得了。

    聞言,碧棠面上頓時露出幾分笑意來,像是十分高興,她替蘇青霓穿上鞋履,道:“奴婢聽說,皇上昨夜來這兒就寢了,那皇上今夜也會來吧?”

    蘇青霓沒答話,碧棠替她理好裙裾,道:“娘娘,時辰快到了,該去慈寧宮行謝恩禮了?!?/br>
    可皇上呢?難道還要如昨日一般,先去養(yǎng)心殿么?

    正在這時,門外一個嬤嬤進來,躬身道:“娘娘,圣駕已在宮外了?!?/br>
    那位主兒竟然還記得這事,蘇青霓頷首,被碧棠扶著出了門,帝王儀駕果然已經(jīng)在等著了,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只能隱約看見那輿轎上的人,背影挺直修長,紋絲不動。

    像一尊冰雕,蘇青霓在心里這么評價。

    下過一場大雪之后,天氣便好轉(zhuǎn)了,地上的積雪都凍得硬邦邦的,踩在上面發(fā)出嘎吱的聲音,慈寧宮里的宮人們都在打掃前庭,見了帝后并肩進來,連忙過來行禮。

    蘇青霓的左腳仍舊是疼,但是情形比昨日要好了許多,忍著痛意慢慢地進了殿,一名嬤嬤上前來恭敬稟道:“太后娘娘才剛起,請皇上與娘娘稍待片刻?!?/br>
    宮人們奉了茶來,蘇青霓在楚洵旁邊揀了一張椅子坐下,眼光一瞟,不經(jīng)意落在了身旁人的手上。

    楚洵的手生得很好看,五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讓人想起細細的青竹,他手背上的傷口還未痊愈,結(jié)著血痂,看樣子竟像是沒有敷藥。

    蘇青霓暗自蹙眉,正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嚹_步聲,緊接著一群人簇擁著太后進了殿來。

    她今日的精神看起來很好,面上帶著幾分笑意,在上首坐了下來,蘇青霓被贊禮女官引著,向太后拜了八拜,這便是謝恩禮了。

    宮人扶著她起身,太后的目光落在蘇青霓的腳上,笑著問道:“皇后的腿可好了?”

    蘇青霓答道:“多謝太后娘娘關心,比昨日好了許多?!?/br>
    “那就好,”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對身邊的宮人道:“去年南陽進貢有上好的百年野山參,去拿幾支來,給皇后帶回去。”

    蘇青霓愣了一下,連忙道:“不必了,臣妾哪里用得上——”

    太后笑著打斷她道:“你初入宮,就當是哀家給你的見面禮了,幾支山參而已,算不得什么珍貴東西?!?/br>
    聞言,蘇青霓便只好福了福身,道:“多謝太后娘娘?!?/br>
    太后又嘆了一口氣,道:“自先帝去后,哀家這慈寧宮里甚是冷清,皇后若是得空了,可多來陪陪哀家說話?!?/br>
    蘇青霓點頭答應下來,與太后又說了幾句話,楚洵就坐在旁邊,一個字也沒有開腔,直到太后忽然道:“聽說前夜乾清宮突然起了火,皇上沒什么事吧?”

    楚洵答道:“沒事,只是燒了一座正殿罷了?!?/br>
    太后蹙起眉來,關切道:“好端端的怎么會起了火?可是宮人疏忽了?”

    楚洵想了想,道:“應該是一個太監(jiān)不當心打翻了燭臺,燒著了帳幔。”

    聞言,太后有些生氣道:“身為天子近侍,應萬事妥帖小心,豈能如此懈???定要狠狠責罰他,那太監(jiān)如今在哪里?”

    相比之下,楚洵倒沒什么反應,只是道:“人已燒死了?!?/br>
    不知為何,蘇青霓的心里驀然一跳,她下意識看向了楚洵的右手,寬大的袖子已經(jīng)滑落下來,將那道傷疤遮蓋住了,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些古怪。

    那樣深而長的傷口,又是利刃劃出來的……

    太后聽說人已死了,也別無辦法,遂道:“出了這等事情,可見是管教不嚴,乾清宮的總管太監(jiān)也該要受罰,不如撤了他的職,換個更能干的來?!?/br>
    楚洵卻道:“罰也罰過了,如今是年底,不好再把這事鬧得大張旗鼓,過一陣子再說吧。”

    太后見勸不動他,便也只好按下了話頭,轉(zhuǎn)而拉著蘇青霓的手,細細叮囑道:“皇帝初登基不久,宮里有些人和事都還是亂著的,入冬以后哀家的身體也不好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既是你執(zhí)掌中宮,日后可要謹慎仔細,萬萬不要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了,宮殿燒了事小,若傷著龍體,可就是大事了?!?/br>
    蘇青霓頷首:“是,臣妾記下了?!?/br>
    又坐了一會,蘇青霓才與楚洵一同告辭,踏出慈寧宮的那一刻,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模糊的預感,未來的日子,或許與她所想象的會很不一樣。

    回坤寧宮的時候,圣駕是一同回去的,蘇青霓坐在輿轎里,透過桑蠶絲的簾子縫隙,望見了前方那道修長挺拔的背影,今日能看出來,太后和皇上的關系很淡。

    太后雖然無所出,但是她膝下曾經(jīng)抱養(yǎng)過一個二皇子,在去年年底的時候,二皇子因病去世了。

    而永嘉帝,他其實并不是在皇宮里長大的,跟太后不親,兩人之間關系生疏,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蘇青霓抱著手爐,思緒飄得有些遠,不多時,便感覺轎子停了,簾外傳來碧棠的聲音:“娘娘,坤寧宮到了?!?/br>
    ……

    皇后不僅僅要向太后行謝恩禮,還要向皇帝行禮,楚洵穿著深色的冕服,站在殿內(nèi),天光自窗紙透進來,冕服上用金線繡著的華章折射出微微的冷光,貴氣無匹,卻又自骨子里散發(fā)出一種冷漠的意味。

    蘇青霓朝帝王行了八拜之禮,待起身時,抬頭正見著楚洵打量自己,目光深若古井,叫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緒。

    沒等蘇青霓說話,楚洵開口道:“朕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了?!?/br>
    他說完,便準備要走,蘇青霓立即喚道:“皇上?!?/br>
    楚洵頓住,朝她望過來,道:“皇后還有事?”

    蘇青霓微微一笑,柔聲問道:“臣妾是想問,皇上今夜還來坤寧宮就寢么?”

    楚洵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話,表情有片刻的愣怔,但是當著滿屋zigong婢太監(jiān)的面,他只能點點頭,道:“嗯。”

    得了這個肯定的答復,蘇青霓心里略略安穩(wěn)了些,雖說她不甚在意這種事情,但好歹她也是個正宮娘娘,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蘇青霓眉眼微彎,又問道:“皇上今日可要與臣妾一同共進午膳?”

    楚洵眉頭輕皺,道:“不了,朕還有要事處理?!?/br>
    皇上如此勤政,蘇青霓十分樂見,從善如流道:“臣妾恭送皇上?!?/br>
    那身著冕服的背影被一眾宮人簇擁著消失在坤寧宮的大門口,蘇青霓這才抱著手爐往回走,路過庭院時又想起什么來,頓住步子,抬頭看了一眼,忽然道:“怎么少了一個柿子?”

    碧棠聽了,連忙去數(shù),驚訝道:“明明昨天還有八個,怎么今天就剩了七個?”

    第9章

    幾個宮人站在柿子樹下來回數(shù),確確實實只剩下了七個,蘇青霓道:“是不是掉了?”

    其余人連忙在地上檢視,連雪窩子都給扒拉開了,還是沒見著那個柿子的蹤影,一個宮人猶豫道:“娘娘,會不會是叫鳥兒給偷吃了?”

    蘇青霓挑了挑眉,道:“鳥兒還能把整個柿子給叼走了?”

    一眾人都不說話了,蘇青霓又抬頭望了望那樹,不免有些心疼,她的凍柿子,這還沒吃上呢,就少了一個。

    她想了想,吩咐道:“你們?nèi)フ倚┍〖唩恚p成小口袋,把柿子套住,牢牢綁著,別再掉了。”

    眾宮人連忙應喏下來,碧棠扶著蘇青霓進屋,一邊道:“娘娘喜歡那凍柿子,要不要奴婢摘一個下來給您嘗嘗?”

    蘇青霓搖搖頭,道:“不了,大清早的吃這個,凍牙?!?/br>
    再說了,現(xiàn)成的新鮮凍柿子,吃一個可就少一個了,得省著點吃,這么紅彤彤的掛在樹上,瞧著心里也歡喜。

    蘇青霓坐在窗邊,看著幾個太監(jiān)忙上忙下,架了梯子,給那些凍柿子套上紗絹做的小口袋,其中一人的手似乎被樹枝劃了一下,枝頭覆蓋的厚厚冰雪便砸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