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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屋春深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金鳳姐的發(fā)鬢束得光可鑒人,重新打著繡梅紗扇,緩步來回,“要讓客人睡在里頭,你們睡在外,客人若伸手,你們也要伸手。那活兒短者,用擊鼓催花法;長者,用金蓮雙鎖法;急的,用大展旗鼓法;緩的,用慢打細敲法;不耐戰(zhàn)的,用緊拴三跌法;耐戰(zhàn)的,用左支右持法;調(diào)情的,用鉆心追魂法;貪色的,用攝神閃脞法。各有各的癖好,別法雖多,出不了這八法之外?!?/br>
    棠兒如墜云里霧里,見知憶和姑娘們皆羞得脖子都紅了,許久后,一張臉紅若艷霞,小手不由攥緊衣擺。

    “有了這辨別的功夫,還要運用自如,更要學(xué)好常用的路數(shù)?!?/br>
    金鳳姐頓了頓,端起茶碗喝了幾口,“其套有七,第一套為哭。有錢爽快的客人想離了不回,你們要哭起來:‘情郎,你怎舍得丟我而去?!鰦煞赴V,依依不舍,任他恁樣剛腸,哭得他心酸腳軟。他若是在行的,定會說你們客來客去,處處留情,我配合你逢場作戲,你這么認(rèn)真起來?你們要聲淚俱下,悲切回:‘可見你是男子鐵心腸,不要說兩心相得,就是兩塊石頭挨久也熱乎了??腿穗m多,唯對你情有獨鐘,我實戀你情意,舍你不得。”

    棠兒紅著臉,倒吸了一口涼氣,怯怯地說:“人非戲子,眼淚哪能說來就來?”

    金鳳姐的眼眶還淤青著,白她一眼,抽出腋下的帕子道:“你們隨身要帶兩張帕子,一張染上老姜汁,只往眼睛上一擦,淚如雨下?!?/br>
    “第二套為剪??腿肆艟昧?,你們不可大意,腦子必須活躍,更要定計緊固其心,以防別家姑娘引他跳槽。尋到適當(dāng)?shù)臋C會與他同剪香云結(jié)為一處,分縛二臂,為結(jié)發(fā)之意?!?/br>
    “第三套為刺。兩情相悅也不能大意,緊鎖其心以防有變。到了要銀子的時候必須下足功夫,趁客人有銀子時,要令他心中少了理智。若他不肯拿出銀子,便是你們計策不到位,這時要用重手法拿他。兩臂或腳板下以花針刺親夫在上,用墨涂,他定會感動,認(rèn)為情獨意厚,死心塌地花銀子。用了此法仍舊沒有留下他又被新客看見,你們哭著將緣由一講:’某人費過多少銀子,怎么用情,怎么知趣,我不曾報他。‘言罷,落下眼淚。新客心有感觸,認(rèn)定你為癡情女子,自想奪前人之愛,沖動花下銀子。”

    “第四套為燒,此乃苦rou計。精明的客人不在少數(shù),沒有特別的鎖心之法哪能將他套入其中?雙雙盟誓,男不變心,女不二念,若有反復(fù),神天共殛。心口烙印恩情最厚,美曰’公心中愿‘。兩頭相并而灸,名曰’結(jié)發(fā)頂愿‘。左手合他右手臂灸,名曰’聯(lián)情左愿‘。你們真為他燒香疤,他就算破家蕩產(chǎn),臥柳吞花,死也不悔了。”

    “第五套為嫁,這個嫁當(dāng)然不是真嫁,乃相體裁衣,見景生情的妙用??腿耸蔷薷恢?,問你們身價要多少,你們便說自己原是多少錢賣給我金鳳的,替我掙了多少銀子,早已夠了本利,不過百數(shù)銀子可得自由。議婚嫁,談情說誓,客人心昏自然肯舍銀子。銀子耗盡,客人贖你們不起,不用我金鳳當(dāng)面羞他,他自悻悻而去?!?/br>
    “第六套為走。此法乃計中計,客人錢財散盡兩手空空,定心有不甘上門來鬧,不好打發(fā)的,只有這一走之法可用。約他私奔,哄得他確信無疑,待我來個里應(yīng)外合,追上去聲稱要捉拿送官,他只能獨自而逃。此緩兵之計,你們舍幾兩銀子下去,他定深信不疑,覺得緣堅份淺,哪知是計中拖刀。”

    “第七套為死。當(dāng)然不是真死,兩人好的時候,看客人心中動搖,你們要說生是你的妻,死是你的鬼。我是定要嫁你的,你若不娶,我死也死在你身上。他家中若是有大有小,明顯不能娶你,你們要說:’我雖入了風(fēng)塵,但頭一遭遇你這般知冷知熱的真心人,你既不能娶我,我愿與你雙雙化蝶,死也好過生生分離。在世不能結(jié)同心,死后愿為連理枝。‘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你們要挖空心思,令客人掏銀子的招數(shù)要做到時時求新,無所不用。”

    琵琶練曲之聲此起彼落,棠兒安靜地坐在書案前,神色顯得黯然。

    月娥嬌姿玉面,生性風(fēng)流,因裹了小腳,腰不風(fēng)而靜擺,進屋瞥她一眼,徑直坐到銅鏡前,翻了翻梳妝臺上的物件,“到底是吃閑飯的,金鳳姐打發(fā)的這些真寒酸?!?/br>
    微風(fēng)拂過珠簾輕搖,攜著泥土的清香撲門而入,棠兒回過神,無所謂地看她一眼,目光落在窗外。

    趁她不注意,月娥悄悄將妝奩內(nèi)的一盒好胭脂收入袖子,鞋也不脫就躺到榻上,“你還是缺了心眼手腕,不然怎沒讓九爺帶你去京城過好日子?!?/br>
    棠兒并不理會,展開宣紙,緩緩研墨執(zhí)筆,凝神開始練字。

    金鳳姐端著盆鮮果進來,一見月娥,氣得將果盆往桌上重重一放,“小賤蹄子,被子弄臟你洗啊?”

    月娥一個激靈坐起來,慌忙下榻,小聲嘀咕:“洗就洗,什么大不了的?!?/br>
    金鳳姐氣得一把擰住她的耳朵,冷言冷語道:“就你這身懶骨頭,老娘看著你洗?!?/br>
    “放手,放手,痛死了。”月娥急忙求饒,待她放了耳朵,不服氣地伸手去抱被褥。

    金鳳姐還不解恨,朝月娥的背影一陣臭罵,直至她下樓瞧不見了,這才轉(zhuǎn)身湊過去看棠兒的字,“喲!想不到窮窩窩里出來的丫頭,竟有這般能耐?!?/br>
    棠兒勉強一笑,將筆置于筆架內(nèi),拿尺子壓好紙張。

    “可憐見兒的,還傷心難受啊?”金鳳姐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笑臉提示,“一年六百兩不多不少,爺只不讓你留客,可沒說不許掙銀子。”

    “我知道你是好意,婆婆去了,我暫無急需銀子的地方?!?/br>
    “油鹽不進的笨丫頭,看來苦頭還是吃得不夠,哪有比銀子更好的東西?!苯瘌P姐伸出左手,五根手指竟戴著四枚俗不可耐的戒指,有純金的,也有金鑲寶石的。

    “這世道,銀子比男人可靠百倍,我就不信你不想要銀子?!?/br>
    漫天暑熱,驅(qū)不走心底至深處的涼意,棠兒微微一笑,坦誠地說:“人生於世,非財無以資身,我的確想要銀子,更做不到阨窮而不憫??墒墙瘌P姐,做人難在初心固守,心若偏了無救?!?/br>
    “呵?!苯瘌P姐低頭剔理指甲,不時朝她瞧一眼,“爺難得來一回江寧,花無百日紅,姑娘家的好時候也就三年五年,過了這水靈勁越來越?jīng)]人惦記。你是個聰明剔透的人兒,我看人很準(zhǔn),你心中這條線堅持不了多久?!?/br>
    她經(jīng)歷過饑餓,辛勞,顛沛流離,并不否認(rèn)這一切足以令自己動搖。

    累了一天,玄昱一行人來到江寧府,李忠義早已候在門口,忙躬身迎上前道:“主子,尚譽和江寧糧道邱勇才在花廳候見。”

    園內(nèi)一片清涼,穿過月季枝條繞就的花廊,玄昱和王謙之一前一后走進月洞門。

    尚譽行見禮,邱勇才在廊下一肅衣袖,高聲道:“江寧糧道邱勇才,叩見太子爺?!闭f完,雙膝一跪,鄭重叩下頭。

    玄昱淡淡看他一眼,“不必拘禮?!?/br>
    “謝太子爺。”邱勇才起身拱手一揖,小心打簾進去花廳。

    花廳內(nèi)清香幽幽,四角的大瓷盆盛滿冰塊,靠墻有椅子春凳,陳著紫檀茶幾。窗戶糊著淡青色的蟬翼紗,窗臺擺滿盆栽花卉,這時節(jié)月季開得最好,一盆盆爭相盛放。

    尚譽親自為玄昱奉涼茶,玄昱端茶碗喝了幾大口,方看著邱勇才,“下一批糧幾日能到江寧?”

    邱勇才看著王謙之,將身子一欠,“回太子爺?shù)脑?,卑職正在犯難,市面上糧食充足,不過戶部的銀子還沒到位,請?zhí)訝敶叽僭缧┌l(fā)銀。”

    此言一出,王謙之的臉色頓時而變,餓殍遍野,太子一門心思賑災(zāi),九爺?shù)热藚s不顧百姓死活,還在搞黨爭傾軋。

    玄昱神色凝重,良久才說:“戶部的銀子在江海關(guān),海關(guān)總督邊鑠已有回復(fù)。”

    此事必定會傳到北京,尚譽沉吟片刻,嚴(yán)正道:“下官可再動用五萬兩應(yīng)急?!?/br>
    王謙之看著玄昱的臉色,轉(zhuǎn)臉對尚譽笑道:“我等會兒就去打欠條,尚大人只管安心,海關(guān)那邊再拖也拖不過半月。”

    邱勇才立刻賠笑道:“卑職這就回去,先將庫底子運來,約六萬石,拿到銀子即刻大批辦糧?!?/br>
    玄昱略一思忖,“市面上糧價可穩(wěn)?”

    邱勇才忙回:“卑職早有令下,糧商大戶不得囤積外運,哄抬價格,市面上的糧價仍是每斗四錢,要多少有多少。”

    玄昱擱了茶碗,“街上還有饑民,你趕緊去辦?!?/br>
    尚譽和邱勇才退下后,王謙之道:“此番尚大人是盡力了,江寧乃富庶之地,哪個官員不富得冒油?”

    見他不再說下去,玄昱淡淡一笑,“跟我也說半截話?”

    王謙之見太子待自己這般隨和,臉色微紅,“他們是鐵公雞,我們要當(dāng)金剛鉗,怎么都得拔下幾根毛。這事?lián)Q誰都不成,只太子爺便不同,您若點頭,下官定能叫他們拿出錢來。”

    第30章 醉花間 (5)

    次日, 江寧各衙門都來了戶部的人,親發(fā)太子查賬文書。官員們驚出一頭冷汗,賑災(zāi)還沒完事, 這查賬還能有什么意思?賬本交上去不要緊, 換成其他皇子還能敷衍, 關(guān)鍵太子要找紕漏豈是幾本賬冊能完的事?官員們私下聚到一起, 眾說紛紜,意見始終無法統(tǒng)一。

    王謙之瞧著日頭, 已到巳正時分,笑臉道:“官員們已經(jīng)到齊,勞煩太子爺動身?!?/br>
    玄昱應(yīng)了一聲,擱下手中的書簡,李忠義忙先一步打起門簾。

    正廳內(nèi)的二十多人素日來往不多, 經(jīng)過昨晚相互通氣顯得異常團結(jié),宴無好宴, 人人心知肚明,寒暄間各懷鬼胎,或竊竊私語。

    眼下太子爺要的無非是銀子,幾個資深老官慢慢吃茶, 瞧著尚譽的臉色不敢多問。他們面上不說, 暗里做著兩手準(zhǔn)備,銀子早備上了。誰嫌錢多啊?他們一是抱著僥幸,能混過去最好,二也是不敢輕易冒頭, 否則豈不是得罪不想拿銀子的人?

    尚譽眼泡兒浮腫, 不時瞟瞟眾人,賑災(zāi)是民生大事, 他早就盼著來個狠主整整這幫只進不出的官員。

    人群一陣sao動,有人道:“太子爺駕到?!?/br>
    尚譽立刻起身帶眾人迎出去,一排排跪在正廳門前。

    玄昱氣度非凡,穿一身月白紗織金蟒紋常服,在王謙之等人和侍衛(wèi)的簇?fù)硐洛七娊?。官員們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威嚴(yán),暗暗后悔,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爽快掏銀子呢。

    胡思亂想間,眾人齊刷刷磕頭,朗聲道:“恭請千歲爺安?!?/br>
    玄昱一改往日冷淡,俊面含笑卻不叫起,“勞煩你等跑一趟?!?/br>
    王謙之躬身引玄昱進正廳,李忠義奉茶后立在一側(cè)。王謙之小步出門,笑著對眾人道:“大家起吧,太子爺這頓飯可不好吃?。 ?/br>
    官員們早已惶恐不安,有甚者嚇得冷汗涔涔,有人忙套近乎:“還請王大人給個提示?!?/br>
    王謙之無聲一笑,正色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打哈哈這套就免了,我們做奴才的多少總得給主子分憂不是?”

    這話雖未點透,意思再明顯不過,眾人皮笑rou不笑,連連點頭道:“是……是……”

    玄昱環(huán)視眾人,重新冷起一張臉,極深沉的語調(diào)說:“數(shù)日前,我吃了樣好東西,特請大家一同品嘗。”

    尚譽拍拍手掌,下人們立時進來,將一個個盤子放在官員們面前的茶幾上,只見盤中是褐色圓餅,干巴巴不見油星,足有人臉盤子大小。

    玄昱珉一口茶,“每人三個,不夠還有?!?/br>
    但看每個人面如死灰,兩頰腮幫子鼓得老高,哪里咽得下。原來這是糠加豆粕,以開水一燙做成餅,吃到嘴里又粗又澀,嚼不爛,咽下去嗓子如被刀刮。

    玄昱揚起雙眸,聲調(diào)不高:“誰吃得慢,我給他再加三個?!?/br>
    聞言,眾人急忙哽著脖子大口吞咽,實在吞不下去只能就茶水一陣猛灌。

    氛圍變得無比凝重,玄昱神色淡然,手指漫不經(jīng)心輕彈茶碗蓋,“奏樂?!?/br>
    聽見奏樂二字,官員們面面相覷,此刻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忽然安靜,笙簫齊奏,一曲’薤露蒿里‘,唱腔低沉悲戚。這是出殯的挽歌,大意是人生如薤葉上的露水不刻便干,蒿里乃魂魄相聚之地。

    玄昱閉目靜聽,雙手撫膝,緩緩開口道:“這曲子應(yīng)景,王公貴胄,匹夫庶人,誰能逃過一死?身歸黃土,魂去三界,聲色錢財,誰能帶走一樣。”

    王謙之接話道:“太子爺所言極是,惟不求利者為無害,惟不求福者為無禍。散財存福,人生一世,何如行善積德來得心安實在?”

    眾人如飲醍醐,只得點頭賠笑。

    一刻功夫,已是滿盤精光,人人喉嚨灼痛,胃里發(fā)脹。

    王謙之心中偷笑,饑民吃的糠好歹經(jīng)過再次碾磨,這是頭道最粗的糠。豆粕遇水膨開幾倍,吃下去哪只是肚子疼脹的事,得拿油壺往嘴里灌。

    玄昱絲毫沒有要提公務(wù)的意思,起身立在窗邊,“尚大人備了酒菜,我事務(wù)繁忙不便相陪,你們自便。我要好好想一想,明日請你們吃些什么?!?/br>
    感情這只是個開始,官員們嚇得腿軟,哪里還吃得下酒菜,離了江寧府立刻聚到一起商議對策。

    大家都難受得緊,口渴難耐只得拼命喝水,水一喝,肚子鼓得形同孕婦。年紀(jì)大的官員更是腹脹惡心,渾身發(fā)栗,想吐吐不出,去茅廁解決不了,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眾人一合計,立時湊出三十萬兩白銀,以幫扶賑災(zāi)之名交上去。銀子方送到,賬本不刻便退回,官員們懸著的心頓時落地,銀子可以再撈,保住烏紗帽才是頭等要事。

    方入秋,北京較南方要冷上好幾倍,鴻雁南歸,山川漸蕭瑟。

    太子回京,玄灃奉旨迎接。他為人溫和,無論是朝臣還是兄弟們里頭口碑都是極好,拿著禮部的俸祿是個閑差,但消息靈通,三省六部的大事沒一件能瞞過他的耳朵。

    繁瑣的迎接儀式過后,玄灃起身握住玄昱的手,微笑道:“太子風(fēng)餐露宿一路辛苦,以往兄弟們時常能見倒不覺有什么,這一去就是三個來月,我的心里真是哪兒哪兒都別扭?!?/br>
    這話聽著情真意切,玄昱著實不慣他這番虛情,將手抽回來,只淡淡一笑道:“勞九弟惦記。”

    玄禮起身,抖一抖袍角的塵土,“洗塵宴已預(yù)備停當(dāng),請?zhí)右撇健!?/br>
    玄昱刻意與他們疏離,略一抬手,“酒宴就免了,大家散了吧。”

    玄禮忙道:“太子車馬勞頓必未用過午飯,酒菜早已上桌,用了再回宮?”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玄昱也不好再駁他們的面子,由接駕的郎官們簇?fù)碇~開步子。

    到了會仙居,只見官員們跪成一片,足有百余人之多。歌樂暫停,五十多桌宴面擺滿酒菜,山珍海味,時鮮果品堆得老高。

    果然是出鴻門宴,玄昱心下一沉,轉(zhuǎn)臉對玄灃道:“九弟怎忘了父皇的旨意?”

    聞言,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只保留著嘴邊尷尬的笑。

    皇十一子玄奕頓知不妥,九哥十哥算得細致,不肯放過每一個可以抹黑太子的機會。萬歲已明令皇子們不許鋪張奢侈,此番明顯是設(shè)了個局,只等太子往下一跳,立時便有人將事情傳到萬歲耳中。

    “看我這記性?!毙Y一拍腦門,嘆道,“見到太子心里高興,竟將這給忘了?!?/br>
    玄灃溫聲道:“太子別多想,老十巴結(jié)你,用的是自己的銀子,你不給這面兒,老十和下官們的臉可沒地方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