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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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走上斜玉山,走在山口的一條小道旁,默默看著葉懷遙同一群師兄弟們有說有笑地回去。 他所在的地方,有陽光,有歡笑,有人相伴,只要一直不停地走,一定會一路光明璀璨,幸福無憂。 這真是跟他一點也不相襯。 容妄悄悄向前挪了一步,挪出樹后,想要讓自己也沾染一絲濃蔭下的陽光,卻不慎被幾人發(fā)現(xiàn),以為他又有什么陰謀。 于是雙方?jīng)_突,他打退兩人,冷笑而去。 ——這,就是他可笑的愛情。 明明想要擁抱,卻執(zhí)起了劍鋒;在應(yīng)該贊美時說出責(zé)備的話語,在想要傾訴時埋下心中的掙扎。 心疼的時候微笑,不舍的時候轉(zhuǎn)身,一次的任性過后,卻又無數(shù)次的渴盼相見——哪怕那相見之后,又是另一回痛苦的開端。 感情真的要如此糾結(jié)嗎?或許深情定要抵死方堪? 放棄吧……放棄吧……多情自古無用,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令人得到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最后,竟然感覺眼眶一熱。 汪崽說,嗯?我要換成強取豪奪劇本了嗎??? 第160章 春秋粉黛 但是內(nèi)心深處為何還依舊存在著一絲猶豫? 這樣的無望, 難道還有什么需要留戀的地方嗎? 想要即將失去什么, 連那宏大的力量都顯得無足輕重, 四肢百骸如同炭焚冰浸,五內(nèi)俱痛。 一直以來, 他睥睨世人,不屑凡俗, 執(zhí)掌生殺,更加從不在乎他人眼光,唯獨在葉懷遙面前, 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那點自傷自憐, 卻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覺得自己得不到, 配不上,即使像做夢一樣擁有了這份感情, 依舊無時無刻不在恐懼著葉懷遙的變心,因而所有的甜蜜中都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惶恐。 可是他在害怕什么?那些恐懼怖畏,從來就不是葉懷遙所帶來的,他所怕的, 無非是自己的心。 真情何須用允諾報償允諾,當(dāng)愛他已經(jīng)成為一種本能,有無回音,是否失去,本就無法動搖任何。 “我不想成為天魔?!比萃摽诘?,“不可能!” 他這句話幾乎是喊了出來,讓周圍護持法陣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在旁邊護法, 只能感受到龐大力量帶來的壓制,卻無從體會容妄心中所想,忽地聽聞他冒出了這么一句話,心中都是一驚。 不怪他們覺得慌張,容妄目前的狀態(tài)實在太像是走火入魔了,除了燕沉等少數(shù)了解他的人之外,在其他修士們眼中,這位邶蒼魔君的危險性本來就不下于贗神。 眼下大好良機就在眼前,只要稍加把握,就有無限的力量任由他驅(qū)策,屆時將無人再有抵擋之力。 容妄會放過這樣的誘惑嗎? 此時燕沉已經(jīng)帶著部分玄天樓弟子尋路進入赤淵,此處交由展榆坐陣,另兩位司主韓彩恒和管宛瓊也在旁邊。 眼看事情發(fā)展到這樣的地步,管宛瓊焦慮道:“這可怎么辦?邶蒼魔君是不是一定要成為天魔了?” 韓彩恒心中還存有僥幸的念頭,說道:“他剛才不是說‘不想成為天魔’嗎?希望邶蒼魔君能夠堅持對七師弟的心意,挺過這一關(guān)。他……” 說話間,天邊又是轟隆雷響,韓彩恒覺得身上的壓力驟然一沉,身子一晃,連忙將長劍用力拄入地面,氣喘吁吁之下,后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沒那么簡單?!?/br> 展榆所站的方位靠前,扛的壓力比他還大,艱難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容妄想與不想的問題。就算他能抵得住誘惑,此刻天雷也馬上將至了,到時候陣法運轉(zhuǎn),他不成為天魔,又如何度過這雷劫?” 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如果容妄不這樣做,雷劫就會落到赤淵當(dāng)中,葉懷遙絕對不可能躲過,但他把雷劫吸引過來,又怎么可能不成為天魔? 事到如今,一切進程都已經(jīng)由不得他們做主,只怕是身不由己,想停都停不下來了! 展榆咬牙將劍拔出來,手掌毫不猶豫地抹過劍鋒,鮮血沾染上劍刃,功力驟提三成。 眼下他不太了解容妄的狀態(tài),也無法出手阻止或者幫助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盡力頂住法陣,多分擔(dān)一些壓力。 剩下的,且看天意罷。 在這一刻,展榆忽然深刻理解了燕沉方才那番話中之意。 見他如此,韓彩恒管宛瓊等人紛紛效仿,而正在此時,卻見容妄猛地抬起手來,一指點中了自己胸口正中的天突xue。 天突xue乃是氣脈要xue,容妄那一指下去后,身體晃了晃,噴出一口鮮血。 后方護法有魔將看見了他的舉動,失聲高呼道:“君上,您在做什么?!” 容妄臉色驟然蒼白,卻并未回答,手下毫不停頓,又一指點向丹田氣海。 展榆驟然反應(yīng)過來,失聲道:“他要散功!” 當(dāng)初在風(fēng)上殿的時候,展榆也曾經(jīng)清晰地看到了容妄成魔的經(jīng)過。 當(dāng)時,楚昭國被周軍所滅,那里的將士更是對葉懷遙百般踐踏羞辱,容妄因而發(fā)狂,爆發(fā)血脈。 他于頃刻間奪去了成千上萬周軍的性命,吞噬了這些人的魂力,而容妄一切功法的根基,也由此而起。 正因如此,他也才會時常覺得自己手染鮮血,自慚形穢。 但現(xiàn)在,為了不成為天魔,他竟然要生生將這份魂力從自己的體內(nèi)剝離出去,這種痛苦無異于剖骨剜心,只要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栗,非常人所能忍耐。 容妄一下出手之后,毫不停頓,緊跟著將自身數(shù)處要xue連點,他的身體四周漸漸有無數(shù)道黑影散逸出來,向外掙扎撕扯。 每點一下,容妄的臉色就白上一分,冷汗不斷順著面頰滑落,連牙關(guān)都因忍痛而咬出血來。 離得近的人,幾乎都不忍再看,容妄的面色卻冷毅若鐵。 他經(jīng)歷過最痛的事,是當(dāng)年眼睜睜看著葉懷遙受杖刑而無能為力,世上再沒有任何疼痛能與此比擬,如今經(jīng)受這些,便都不值一提了。 強撐著將最后一指點完,整個人的身子晃了晃,站立不穩(wěn),半跪在了地上。 龐大的魂力從他體內(nèi)脫出,在法陣中尖嘯盤旋,而瞬息之間,天雷也已經(jīng)劈至面前。 這浩大的雷劫似有猶豫,空懸于法陣之上,沒有落下。 “我當(dāng)初……造下萬重殺業(yè),化身為魔……乃是形勢所迫,無可奈何之舉,這份罪孽加諸于身,未曾有悔?!?/br> 容妄緩了口氣,咬牙說道:“如今因果輪回,盡散魂力……亦是心甘情愿?!?/br> 鮮血順著唇角緩緩滑落,他伸手擦去,卻露出一抹慣如往常的輕蔑笑容:“萬事由我,從不許他人擺布!” 他一掌揮出,周圍的法陣破碎,魂魄盡數(shù)而出。 能夠為你成魔,也能為你盡散功力。 從始至終,唯獨深愛這件事,我是一直拼盡全力去做的,而且永遠不會放手。 什么都無法改變。 轟然一聲,雷鳴散盡,周圍一片寂寂無聲。 容妄面容慘白,硬撐著站起身來,展榆站在他旁邊,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扶。 他先前因為想讓師兄高興的緣故,才不得已接受了這個邶蒼魔君,其實心中一直存有芥蒂,覺得容妄配不上葉懷遙,更無法全然信任于他。 直到方才,親身感受過那樣驚人的力量誘惑,又眼睜睜看著容妄下狠手將修煉千年的魂力從身上剝離出去,展榆再看這個男人,竟有幾分肅然起敬之感。 容妄卻無心在意展榆對他是怎樣的看法,他甚至連身體里殘留的劇痛都顧不得,快速地說道:“去葉懷遙那邊吧,我得過去找他?!?/br> 法陣已經(jīng)被他擊碎,那些被釋放出來的冤魂四下融入道重重黑霾中去,唯獨葉懷遙那一頭遲遲沒有消息傳來,他總是不能安心。 郄鸞等魔將費勁地從后面擠過來,聽見容妄如此說,擔(dān)憂道:“請君上保重身體,還是屬下們?nèi)チT!” 容妄自然不放心,搖了搖頭,正要說什么,忽然一怔。 他原本渾身劇痛,四肢乏力,可就在這一刻,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遍周身。 這種感覺與方才天魔之力那種帶著引誘的霸道澎湃不同,也和之前身上陰冷尖刻的魂力差別甚大。 那樣的舒適渾融,仿佛天然便該是屬于自己的東西。 身體吸收了這股力量,卻毫無不適之感,反倒連沉重的內(nèi)傷都減輕大半,功力也在急速回流。 見到容妄忽然出神,展榆不由停步問道:“魔君,怎么了?” “是……贗神?!比萃t疑道,“贗神,死了?!?/br> 這個父親,自來對他毫無半分愛惜回護之情,從頭到尾都只有利用,只有殘酷。 直到他死,總算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將容妄的另一半生命力還了回來。 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悵惘,隨即,煙消云散。 贗神的死來的突然而及時,做出這件事的人是葉識微。 在赤淵當(dāng)中,情況緊急,葉懷遙眼看事情已經(jīng)沒有了回轉(zhuǎn)的余地,便打算與贗神同歸于盡。 誰能想到,就在他們躍向大地裂隙的同時,天雷竟會忽然轉(zhuǎn)向! 在事情發(fā)生變故的那一刻,葉識微的反應(yīng)是最快的。 他沒有關(guān)注何端恒的死活,也暫時顧不得追究這天雷到底是朝著哪一個方向去了,在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之后,葉識微第一時間就是朝著葉懷遙那里撲過去。 眼見葉懷遙和贗神即將墜下,他二話不說,手起劍落,竟然生生將贗神的靈體穿心而過,釘在了旁邊的崖壁上。 說來諷刺,葉識微手中的劍還是贗神的兵器,劍刃上沾著剛剛在葉懷遙身上捅出來的鮮血。 贗神目前沒有實體,若是普通兵刃,原也無法這樣傷他。 兩人下墜的勢頭一阻,葉識微緊緊攥著劍,極力彎腰伸手,沖著葉懷遙喊道:“哥,快把手給我!” 這句話說出,他眼眶一熱,素來冷靜自持,此時的話語中,卻竟然帶了哭腔。 葉懷遙肋下被捅了個窟窿,本來就虛,此時被不上不下的吊著,這滋味簡直堪比酷刑,本來已經(jīng)昏昏沉沉,連葉識微的話都沒太聽清楚。 他抓住贗神的手指幾乎使不上勁,本來差點都要松手了,腕上那道道侶法印突然灼燙,銀白色的光芒從上面浮起。 “葉懷遙!” ——仿佛是誰這樣喊了他一聲。 葉懷遙一個激靈,驟然清醒,勉強將手抬起來,還是跟葉識微差了一點。 浮虹劍急的在鞘中錚錚作響,忽然自己從葉懷遙的腰畔跳下來,用力在他腳下一托。 葉識微和葉懷遙的手握到了一起。 那個瞬間,時空交疊,記憶回溯,國破那年的傾圮城池如在眼前,兄弟兩人的對視當(dāng)中,仿佛都看見了那個曾經(jīng)狼狽而弱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