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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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很多話,還沒來得及沖他說…… 方才收納無數(shù)魂魄為己用的后遺癥涌現(xiàn)出來,容妄感覺到自己的氣血在不停翻流涌動,一個控制不好被反噬,他很有可能就此失去神志。 得想個辦法才行,不能自暴自棄。 就算是不見面,不能在一塊,但葉懷遙被玄天樓治好了傷,一定會過的很好,那么他就有了盼頭。 ——他想在這個有葉懷遙的世界上活下去。 哪怕能遠遠看一眼呢?哪怕能聽一聽他的消息呢? 容妄緩緩地將身體站直,靜默片刻,向著遠處走去。 這一走,曾經(jīng)純真的少年徹底在光陰錯落之中化作飛灰,千年的寂寥背后,又能在歲月縫隙中撿拾到多少甘甜滋味? 許多往事和記憶涌上心頭,葉懷遙猛然記起重新見面之后,容妄說過的一些話。 “我本來只是想看你一眼,但一時私心作祟……沒舍得走?!?/br> “葉懷遙,你知道罷?我喜歡你。不管有多少隱瞞前情,這句話是真的?!?/br> “你打算以后對我避而不見,讓我將這份你看來莫名其妙的心思淡去??晌也粫??!?/br> “我永遠都不會的?!?/br> “我本想去玄天樓的,結(jié)果迷了路……是我命不好。” 還有,當兩人終于在幻境中以真實身份相見時,他那滴落在自己臉上的淚。 電光火石的一瞬,多少當時不解的情意,匯于心頭。 葉懷遙知道容妄有事瞞他,卻萬萬想不到,當年的情形竟是如此。 還說自己當年將他獨自留下回來送死的舉動太傻,難道他這樣做就很聰明嗎? 還是說只要他們兩個碰在一起,就會變成一對大傻瓜。 葉懷遙從來都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可是在這一刻,當著眾人的面,他也忍不住心中酸澀,咽然無言。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面前的酒盞,掩袖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吞咽的同時,感覺嘗到了一大口的苦澀。 只怕就連歐陽顯都沒有想到,容妄能夠為了葉懷遙做到這個份上,以至于他所有算盤全部成空。 他一時間面容失色,心中飛快地盤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葉懷遙放下酒杯,感到一道目光正鎖在自己身上,他順著那方向望去,見容妄毫不避諱,正直剌剌地望過來。 他眸底深處壓著一層沉重的迷惘與惆悵,似關切,似憂慮,陡然與少年離別之時的那副神情重合。 恍惚間呼吸都仿佛凝滯。 此刻注意著他們的人不少,但容妄卻似是走了神。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隔著數(shù)丈遠的距離,他只是怔怔看著葉懷遙一個人。 直到郄鸞垂著頭,在他身邊輕輕咳了一聲,容妄才回過神來,猛地將眼神轉(zhuǎn)開。 這一幕逃不過群眾渴望八卦的眼睛。 在場的修士們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好端端來參加一場玄天樓祭典,竟然會吃了滿嘴的大瓜。 原以為明圣要與元少莊主解除婚約就是件大事了,誰成想竟然牽扯出這樣一段過往來。 他們不知道容妄與葉懷遙之間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只隱約聽說過瑤臺大戰(zhàn),同歸于盡的壯舉。 但據(jù)邶蒼魔君方才的話來看,他一直對明圣苦苦糾纏,千方百計也想將人弄到手,想來雙方定然已經(jīng)幾番糾葛了。 起初聽聞,覺得這魔頭癡心妄想,手段乖張,果然十分恐怖偏執(zhí)。 但此時了解了內(nèi)情,似乎也能稍微理解他的心情。 此時見容妄只是盯著葉懷遙看,癡迷之色溢于言表,其他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甚至有的人暗暗想著,沒想到邶蒼魔君竟然還是這么一個癡情種子,他們旁觀者看著都不由動容,明圣會因此而心思凌亂,完全可以理解。 眼前的事尚且沒有解決完,葉懷遙將心緒壓下,淡淡地說道:“歐陽家主,可還有其他的問題?” 如果沒有,就該他說了。 歐陽顯心亂如麻,這下是徹底慌了神。 他其實已經(jīng)無話可說,但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承認錯誤,那么就代表著整件事情告一段落,也就是所有的計劃全盤失敗。 那么他不光名譽掃地,還要承受來自于玄天樓和魔族兩處的怒火,就算身為歐陽家的家主,也難免會頂不住。 歐陽顯搜腸刮肚地想著是否其他翻身的機會,同時說道:“明圣稍待,我確實還有些許疑問……” 他這疑問,哪怕是沒有也要無中生有,心里飛快地思考著,故作猶豫拖延時間。 展榆忍無可忍,看著歐陽顯冷聲說道:“方才的記憶無法偽造,相信我?guī)熜值纳硎栏魑灰惨呀?jīng)看得清楚明白。以自身血rou換百姓平安,得成半功德之體,他從來沒有害過誰?!?/br> 他說到這里,嗓子有些哽了,深吸口氣加快語速,閉眼說道:“歐陽家主還有何見教,還是快些說出來吧!這里尚有各位道友在席主持公道,誰也不能坑了你去。” 剛剛得知葉懷遙的這段過往,玄天樓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此時更是像看仇人一般不滿地盯著歐陽顯。 葉懷遙平日里快意瀟灑,了無陰霾,他到了什么地方,總能讓氣氛變得輕松愉快起來,所有的人都寵愛他、喜歡他。 這樣一個人,很難讓人想象,會有著這樣慘痛的過去。 一旦知曉,也就分外可惜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汪崽專場,花癡爹下章就來,莫急。 啊,寫的我好酸爽,這段過去總算都過去了。 第119章 自笑恩仇 歐陽顯還真不是想栽贓陷害, 他從紀藍英嘴里得到消息之后, 是切切實實地認為自己抓住了葉懷遙一個大把柄, 當時便激動不已。 為了防止玄天樓包庇,他還特地撿了這樣一個大日子抖摟出來。也有希望激怒“被戴了綠帽子還茫然不知”的元家, 得到一份助力的想法。 誰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會如此離奇? 不過目的為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最起碼揭了葉懷遙傷疤這一點, 就不能讓玄天樓乃至魔族再對他有半點善意。 展榆平日在山上是懟葉懷遙的一把好手,但對他實際情誼深厚,當初葉懷遙出事時, 便是每日傷心欲絕, 到處找尋。 眼下他的心里難受極了, 這種憋悶心痛難以言說,不敢表現(xiàn)的太明顯, 只能都發(fā)泄在歐陽顯的頭上。 面對展榆的質(zhì)問,歐陽顯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 他并非無依無靠的紀藍英,一旦行差踏錯, 便會滿盤皆輸——他還有退路。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歐陽家的勢力全部都收歸在他的手中,今日的行為雖然得罪人,但又不是為非作歹,僅僅誤會了一些情況而已,頂多受些譴責。 所以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靜應對。 歐陽顯道歉:“明圣的位置至關重要,一旦有什么差池, 就是關系到整個修真界的大事,因此我聽說了這些情況之后格外在意,沒想到一時魯莽,輕信了小人之言,請各位見諒?!?/br> 紀藍英聽了他這番話,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輕信小人之言”,這小人是誰,他也不用客氣,直接就可以認領名號。 歐陽顯是打算將這件事所有的錯處都推到自己身上了,紀藍英暗自著急。 他的目光在殿中梭巡一圈,想要找到一個能幫助自己的人,然而昔日舊識看見了他之后,神情或鄙夷,或躲閃,就是沒人愿意開口為他說上一句話。 似乎自從燕沉在塵溯山上那一劍之后,紀藍英的境況就再不復以往。 再沒有人不分是非黑白地回護于他,一旦失敗,也沒有了還可能從頭再來的好運氣。 想起方才玄天樓以及容妄等人對于葉懷遙的百般在意,紀藍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連忙說道:“是,都是我的錯處。但我也并非故意,我、我這就向明圣和魔君賠禮道歉!” 紀藍英之前本來就被容妄打傷了,說完這句話之后顫巍巍地站起來,沖著兩人分別躬身作揖,看起來顯得又落魄又可憐。 他的外表純良無害,原本非常具有欺騙性,但是經(jīng)過之前得意忘形耍威風的事,連并不了解紀藍英品性的人都無法對他生出憐憫之意了。 前倨后恭,欺軟怕硬,只令人覺得可笑。 紀藍英此時也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萬分,他說話的同時悄悄在下面扯著歐陽顯的衣袖,希望能通過哀求讓對方心軟,再為自己說幾句話。 但紀藍英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或者他高估的是歐陽顯的人品。 紀藍英口中道歉,手上借助桌子的遮擋,扯著歐陽顯的衣袖。 而后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被對方握住了。 紀藍英心中一喜,隨即只覺一股靈力順著掌心灌入,瞬間涌入他的經(jīng)脈。 使得他自身靈氣逆行,血運加速,竟轉(zhuǎn)眼間出現(xiàn)了心脈爆裂的征兆。 歐陽顯,他竟然是要……殺人推責…… 意識到對方的目的之后,紀藍英整張臉變得煞白。 他本來以為歐陽家是自己東山再起的重要跳板,卻沒有想到立功不成,竟會淪落至這樣的下場。 死?這件事他從來都沒想過,不過是誤會一場,怎就需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他驚恐萬分,但因為被對方的靈力控制著,根本就動彈不得,只能拼命從喉嚨里發(fā)出幾個微弱的音節(jié):“求你……不要,殺我……” 這模樣看上去可憐極了,歐陽顯心頭微動,但很快就清醒過來。 無論男女,有姿色又知情識趣的人到處都是,一個紀藍英而已,舍棄掉他給眾人一個交代,沒什么可惜的。 他運氣提息,靈力轟然注入,徹底震斷了紀藍英的心脈。 整個過程極快,紀藍英猛地瞪大了雙眼,一行鮮血從唇邊淌下來,,隨即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他心里一直有個莫名其妙的念頭,總覺得不管遇到怎樣的困境,他都命不該絕,這個世界理當是他高高在上,受盡萬人追捧。 因此他對于自己目前的處境怎樣都不能心服,費盡心機的折騰,沒想到最后卻死在了歐陽顯的手上。 歐陽顯松開手,紀藍英仰面倒了下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見葉懷遙坐在輝煌殿上最正中的座椅上,依舊是光華明盛處。 歐陽顯用的方法隱蔽又不留痕跡,許多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看紀藍英說話到一半,突然就倒下去了,都是一臉詫異。 近處的人把紀藍英扶起來,歐陽顯湊過去用手試探了一下鼻息,而后震驚道:“死了?怎么會這樣!”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無不驚訝,有幾位熱心的修士湊過來,也跟著檢查:“真的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