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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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孩子也被惡心壞了,沒人敢接近他,一哄而散。 這渾身蟲子的男孩嚇得要命,一邊哭一邊追趕同伴去了,轉(zhuǎn)眼間也沒了蹤影。 葉懷遙哈哈一笑,這才轉(zhuǎn)身,打量著那個渾身又是泥又是血的男孩。 他問道:“怎么樣,沒事吧?” 男孩抬眸,四周樹葉蹁躚,花光照眼,葉懷遙負手笑立,纖長的睫毛微垂,正看著自己。 陽光從他背后蜿蜒而過,又落到男孩的身上,照亮了他的冰冷的皮膚,他染血的傷痕,他急劇跳動著的心臟。 男孩張了張嘴,有些莫名的緊張,搜腸刮肚地想說點什么對方喜歡聽的話,可出口的時候,也只剩下一句局促的:“我、我沒事?!?/br> 他慌亂地用袖子擦了把臉上的血,做出一副力所能及的體面,又道:“謝……謝你?!?/br> 他平時不愛說話,倒不是因為自卑,而是不大喜歡跟身邊那些充斥著輕蔑與惡意的聲音交談,也省的麻煩。 然而此時,男孩突然著急起來。 他頭一回懊惱自己的笨嘴拙舌,生怕對方因為覺得自己無趣而離開。 這番曲折的小心思并沒有被葉懷遙注意到,他瞧見男孩的右臂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扭曲著,便上手捏了捏,發(fā)現(xiàn)是關(guān)節(jié)脫臼。 葉懷遙“嘖”了一聲,說道:“這還叫沒事?有點疼,你忍忍啊?!?/br> 男孩一怔,緊接著只覺手臂上傳來一陣驟然的疼痛,卻是葉懷遙利落地兩下,將他的關(guān)節(jié)給推上了。 葉懷遙摸了摸身上沒帕子,又撕了塊衣袖,順手將男孩一處血流不止的傷口綁上,這才笑著說:“好啦?!?/br> 他臉上的笑容帶著種令人安心的純凈,正如此時的陽光與閑云,男孩看著他,晃神之間手上一松,一直緊緊握著的東西被不小心掉在地上。 葉懷遙撿起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自己早上給他的那包糖。 這個瞬間,光陰交疊,場景似曾相識,記憶中另外一張少年的臉倏忽出現(xiàn)在眼前,讓他心中涌上一股莫名滋味。 他忍不住又仔細端詳了一眼對面的男孩,眼見這小東西雖然滿臉血污,但長得還真不賴,唇紅齒白十分清秀,小臉上猶帶幾分稚氣。 他一雙黑色的大眼睛正望著自己,讓人想起樹林里面無辜的小梅花鹿。 葉懷遙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男孩小聲道:“大人都死了……我沒有名字,別人都管我叫小子。” 他這么一說,葉懷遙想起來了。他前兩年好像聽師兄弟們提到過,說山上新來了個做雜活的小孩,命苦。 他小時候落地一睜眼,親娘就死了。父兄以為他不吉利,平日里非打即罵。 他家所在的那個村子偏生又跟鬼風(fēng)林離的很近,常年受魔氣侵襲,后來男孩的其他家人也都死了個絕。塵溯門有人看他可憐,便安排了這么個活計。 他每月有一半的時間在山上打掃,能得五十個銅板。 葉懷遙心道這小東西還怪可憐的,有意逗他,便說:“小子算什么名,要不然我給你起一個罷?!?/br> 男孩的眼睛亮了亮,仰頭近乎虔誠地看著他。 笑意從葉懷遙俊俏的面容上一閃而過,他故作沉吟道:“俗話說,以毒攻毒,我看你過的很難,要不然取個諧音,就叫……阿南?!?/br> 他是見這孩子總是沉默寡言,沒有半分普通孩子的活潑勁,故意想逗他發(fā)急,說完之后還不忘欠揍地問道:“好聽嗎?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還有阿喪、阿霉——” “不,我很喜歡,很好聽!” 男孩生怕葉懷遙會不高興似的,不等他說下去,已經(jīng)又是歡喜又是期待地回答道:“我愿意叫阿南,謝謝您賜名!” “……” 葉懷遙僅剩的一點良心有些不安了,干咳一聲,道:“真乖,葉哥哥起的名字肯定是最好的……那什么,你餓了吧?” 淮疆剛才本來在看小孩打架,被葉懷遙逗了一句之后憤而入定修煉,沒過多久,卻又聽見那臭小子的聲音在外面陰魂不散地叫他。 淮疆心中冷哼一聲,暗道這小子還算識趣,知道得罪了自己這個前輩,來主動低頭道歉了。 他故意端著架子,冷冷地說:“做什么?” 葉懷遙道:“來幾塊桂花糕,我要喂小孩,快點,快點,快點?!?/br> “……” 淮疆:“你到底把老夫當成什么!你們玄天樓的廚子嗎?!” 葉懷遙道:“不是啊,我把你當成自己最親密的伙伴,最無需客套的朋友。你都寄附在我的元神中了,房租不用給嗎?天天問我有沒有事情求你,這么點小要求都不滿足……” 話沒說完,他的手中多了一包熱氣騰騰的桂花糕。 淮疆:“拿著,快滾?!?/br> 葉懷遙從善如流,拿了吃的立刻閉嘴,不再sao擾出離憤怒的老鏡子。 他將那包桂花糕遞給阿南,又忍不住拿了一小塊丟進嘴里。 糕點趁熱吃,果然糯香甜軟,一會還想沖淮疆要。 葉懷遙含含糊糊道:“糖臟了,別要了,點心你拿著回去填肚子吧。我走了?!?/br> 他說罷轉(zhuǎn)身欲走,男孩連忙伸手想要拽他,在臟兮兮的小手差點碰上對方那流云般的衣袖時,又連忙收回去了。 葉懷遙轉(zhuǎn)頭,男孩雙手把桂花糕托起來:“您……您再吃兩塊吧?!?/br> 葉懷遙一怔之下笑了,修長的手指在一天中第二次揉上了他的頭發(fā):“我又不餓。你啊……就替我多吃點吧?!?/br> 林蔭春陽,光華流動,光與影流動交錯之間,在他的身上構(gòu)成了一種均衡而微妙的美感。 那微微挑高的眉,淺淺帶笑的眼,銘刻在男孩帶著仰望的漆黑眼底。 雖然葉懷遙的境遇似乎還比不上他,但見到這個人,就無端讓人想起“天之驕子”四個字,連溫柔都是張揚而明亮的。 葉懷遙說罷之后,沒再多留,向著林子外面走去。 阿南目送著他離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傷口處止血的那塊袖子拆下來,珍而重之地疊好。 他在身上比劃了一會,最后將衣袖放進了胸口位置處,靠近心臟的暗袋里。 “一樓、一域、三門派、五世家”——這話說的是修真界目前最為鼎盛的幾大力量。 這一樓指玄天樓,一域指離恨天,三門派分別是歸元山莊、道衍宗、天涯華刀門,五世家則是冷家、嚴家、歐陽、陶家和紀家。 其中,離恨天為魔域之地,正邪莫測,詭譎陰森,歐陽家飄然方外,不好找尋,天涯華刀門則遠處邊陲,剩下的一些門派世家就多有入世了。 這里面,玄天樓由明圣和法圣共同執(zhí)掌。 目前老一輩的法明雙圣已經(jīng)退位,新任的法圣少儀君與明圣云棲君都是少年成名,屬于年輕一輩當中的翹楚人物。 自從十八年前云棲君尸骨無存之后,玄天樓上下不肯承認他的死訊,因而明圣之位便一直空懸。 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沒等到離人歸來。 玄天樓建于斜玉山之上。明圣的居所本來名叫“始共春風(fēng)”,花草盈盈,四季煦暖鮮妍,可惜如今已是冬雪不化,再也難見勝景。 展榆領(lǐng)著一隊玄天樓的弟子在夜風(fēng)中巡邏。 外頭的氣候還是孟春時節(jié),天氣和暖,這里卻是冷嗖嗖的北風(fēng)夾雜著飛雪,直往口鼻中灌。 稍一張嘴,喉嚨里簡直就像是有刀子在割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但即便如此,沒有一個人想到用靈力去抵御風(fēng)寒,自從明圣去后,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不成文的規(guī)定。 展榆的靴子將地上的積雪猜的“咯吱吱”直響,轉(zhuǎn)頭看見旁邊的回廊下面點著一排紗燈。 此刻燈在風(fēng)中搖曳,燈光便如水波輕漾。 他心頭猛然一酸。 展榆與法圣和明圣是嫡親的同門師兄弟,作為執(zhí)令使,總掌玄天樓下派的二十八分舵,地位極高。 若非因為這里是“始共春風(fēng)”,原本也不可能由他親自來巡邏。 展榆和兩名師兄相處的時間最多。其中法圣燕沉的性情要穩(wěn)重些,年歲又長,展榆生性不羈,也跟瀟灑舒朗的葉懷遙更加親近。 自打葉懷遙出事之后,他也比過去沉郁了很多,兩頰瘦削下去,倒顯出了幾分剛毅分明的輪廓。 一行人正走著,忽然有人低聲道:“展師兄,我怎么看著葉師兄的書房里……有光?” 展榆聞言一轉(zhuǎn)頭,竟真的看見不遠處的一扇窗戶后面,似有幾許浮光,若隱若現(xiàn)。 心音一顫,如被輕輕扣響。 他知道自己是要去捉某個無禮闖入的不速之客,內(nèi)心卻懷著某種莫名的渴求,腳步匆匆,循聲而去。 一個修長的剪影被燭火拋在窗紙上,展榆一把將門推開,那負手立在窗前之人也轉(zhuǎn)過頭來。 他鳳眼,劍眉,鼻梁挺直,下巴略尖,生就了一張輪廓鮮明的面孔,英氣逼人,氣質(zhì)中更是有種不容忽視的華貴。 當看清了對方樣貌,展榆的眉梢微微一挑,握著劍柄的手突然收緊,又頹然放開。 他示意跟在自己身后進來的弟子們出去,輕聲道:“燕師兄?!?/br> 展榆心情猶未平靜下來,聽出自己聲音中的顫抖,于是頓了頓,才又道:“這大半夜的,你怎么來了?” 這深夜站在葉懷遙書房之中的不是外人,正乃玄天樓法圣,燕沉。 燕沉神情淡淡的,語氣中卻透出一種近乎茫然的悵惘:“方才入定時,做了個噩夢,又夢見阿遙還在的時候了,就過來看看。” 他們修道之人原本是可以不用入眠的,燕沉是入定修煉的時候做夢,說白了就是分神,這極為危險,一不小心就容易走火入魔。 如此低級的錯誤本來不該發(fā)生在堂堂法圣的身上。 展榆嘴唇微張,想勸,但聽了燕沉那句“阿遙”,心頭又是大慟,一陣傷感涌上來,嗓子好像噎住了,竟也沒說出來話。 兩人靜靜站了片刻,展榆強笑道:“原先他在的時候,總嫌他鬧騰,現(xiàn)在一沒了葉師兄每天說上幾句話,還真不習(xí)慣?!?/br> 十八年了,都沒慣。 燕沉的手在袖子里攥了攥,說道:“當年決戰(zhàn)之地,今年還要派人繼續(xù)守著,我總是不甘心……”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忽然被身邊的展榆一把抓住了手臂,對方的力氣極大,幾乎要把手指陷進他的rou里。 “燕師兄——” 展榆的聲音微微發(fā)顫:“你看葉師兄的魂燈!” 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小天使遙和團寵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