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溜兒排出去，坐在重華宮的走廊前，院子里的花樹開的很盛，風(fēng)吹過，花瓣飄落下來，附著在鞋面，再晃一晃就掉了。

    我們只有兩個(gè)酒壺，宮里給我和沈林薄每人的份例是每人每月一壺酒，這兩壺酒就是我們?nèi)碌姆堇?/br>
    兩個(gè)酒壺姑娘家們合用一個(gè)，我們男人用一個(gè)，兩個(gè)酒壺分別從兩邊傳過來，再?gòu)闹虚g傳過去。

    酒過了好幾巡，所有人面上都發(fā)起熱來，便散開些坐。

    又傳了幾次，酒壺再傳到我手上的時(shí)候已經(jīng)空了，因?yàn)槭巧蚯鍍舭丫茐剡f給我的，我便伸手掐他：“你這個(gè)臭酒甕子怎么不為后邊人想想？”

    沈清凈打了個(gè)酒嗝，白我一眼，隨后裝醉，靠在三弟肩上睡去。

    皇姊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卻探出腦袋來，笑道：“到時(shí)他們喝醉了回不去，就去占你的床睡?！?/br>
    我看見皇姊手里拿著的白玉顏色的小酒壇上沾了一點(diǎn)兒女兒家的口脂，淺淺的紅，像院子里的花。

    于是我也笑，卻并不知道笑什么，又伸手去弄沈清凈鬢角的發(fā)，說：“誒，你都醉成這樣了，晚上跟我一起睡啊?！?/br>
    沈清凈醒過來，也是笑著的：“去你的罷，誰跟你一起？我又不是你房?jī)?nèi)人?！蔽覐那案f宋清平是我房?jī)?nèi)人，我都快忘了，他倒是耿耿于懷。

    沈清凈說完這話就站起來，晃悠了兩步走到花樹下邊，歪著身子伸手去攀團(tuán)著花的枝子，略帶了醉意朗聲道：“小爺我要醉臥花叢?！?/br>
    他又往后一倒，靠在花樹上，震落下花瓣來落在衣襟上，也自飄入衣領(lǐng)，最后被他反手捏出來。

    我隨手捻起宋清平衣角沾著的花瓣，丟進(jìn)酒壺去：“他喝酒喝傻了，由他去。等會(huì)兒托人給小皇叔送信，就說讓小皇叔給我們帶酒來，他不帶酒來我們就不讓他接兒子回去?！?/br>
    又過了一會(huì)兒，我們便喊話說傍晚樹下露重，讓他過來坐著。

    我對(duì)皇姊說：“皇姊，這回去九原，你記得替我向魏檐還有九原的宮人問好?！?/br>
    “虧得你沒忘了人家年節(jié)給你帶了東西?！被舒⒃谛渥拥紫陆g著手指，“不過魏檐住在馬場(chǎng)，又要讀書，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見到?！?/br>
    “見不到就罷了，明年春獵我親自去尋他?！?/br>
    皇姊不再說魏檐了，她問我：“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我去九原的時(shí)候給你帶。”

    “沒有，九原我都去了這么多回了?！蔽蚁肓讼?，最后說，“若是皇姊得空去山上四處走走，幫我看看河邊一株桃花開得好不好。不過我想它那病歪歪的樣子，大概是開不了什么好花的?！?/br>
    “我若是碰巧遇見了就幫你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