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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嬌在線閱讀 - 第89節(jié)

第89節(jié)

    郁棠在院子里溜達了一圈,在廚房外面探頭探腦地看,見母親的怒火應該是散了,這才嬉笑著進了廚房,道:“姆媽,花色越多越說明我們家的青團做得好。你看還有什么餡,都可以做一點。送糕點不是講究四色、八色嗎?我們可以湊四個或是八個餡嘛!”

    陳氏都懶得和她說話了,吩咐陳婆子:“從明天起,讓小姐到灶上來幫忙?!?/br>
    郁棠嚇得魂飛魄散,一面跑一面道:“姆媽,阿爹罰我寫的一萬個大字我還沒有寫完呢!等我把字寫完了再來領罰?!?/br>
    陳氏看著女兒的背影,想到她從小惹的那些禍事,忍不住抿了嘴笑。還真如郁棠所說的,湊了蓮子、紅豆、綠豆、芝麻四個餡的青團請郁博幫著送去了裴府。

    裴宴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不是陪這個就是陪那個,偏偏宋四老爺還見縫插針地找他:“別人家怎么有我們兩家知根知底,要說合作,當然是我們兩家合作最好了。要是你實在不想管事,就再找一家好了。我們兩家來管事,你坐著分紅,你看怎么樣?”

    說來說去,還是想他做擔保人。

    他這個時候不由就想起郁家來。

    特別是郁小姐。

    他都替他們家心動的時候,她卻仍舊能保持清明,知道自己能吃幾碗飯,能做什么事。

    給郁家一些時間,他們家肯定能興旺起來。

    裴宴打發(fā)宋四老爺:“這幾天那些來參加競拍的都陸陸續(xù)續(xù)住了進來,你又不是不認識,一個個去談唄!我在中間幫著牽線算是怎么一回事?別人還以為我別有用心呢!”

    宋四老爺很早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小表弟有本事,想辦成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任由他怎么打發(fā)都不走:“認識是認識,卻沒在一起做過生意,心里總歸是不踏實,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你怎么著也要幫我出出主意?!?/br>
    兩人正拉扯不清,郁家的青團送到了。

    裴宴借機回了自己的書房,對送過來的青團也就生出幾分好奇之心。等打開一看,居然還有綠豆餡的,他心里頓時一暖。

    記得他還在孝期的,果然也就只有郁家,只有郁家的小姐了。

    雖說這女子上竄下跳的頗為功利,卻功利的讓人心生好感,這也是樁本事了。

    他吃了個青團。

    味道很一般。

    但他還是叫了裴滿過來問:“郁小姐這段時間都在干什么呢?”

    裴滿有些傻眼。

    他是裴家的大總管,每天要盯的事不知凡己,何況那郁小姐還是個女子,他就是關注郁家,也應該關注郁老爺才是??!

    但東家問話他答不出來,就是他的不對。

    “我這就讓人去問!”裴滿立刻道。

    裴宴也不一定是非得知道,點了點頭,又吃了個青團,問裴滿,“郁家送了幾匣子青團過來的?其它的拿去老安人那里,”他想了想,又加了句“長房和二老爺那里也都送過去嘗嘗鮮?!?/br>
    裴滿應聲而去。

    裴宴躺在搖椅上看閑書。

    胡興和郁文則、郁遠風塵仆仆地進了城。

    “麻煩您兩天了,”郁文真誠地邀請胡興,“我已經(jīng)讓阿苕提前給家里報信了,家里肯定準備好了酒菜,我請您喝兩盅?!?/br>
    胡興這兩天和郁文、郁遠去看了那片山林,腿都走酸了。他因此沒有拒絕:“行啊!那就打擾了!”

    “看您說的哪里話!”三個人客氣著,回了青竹巷。

    陳氏果然早就備好了酒菜,胡興和郁氏叔侄圍坐在四方桌前,一面喝酒,一面說著郁家的那片山林:“也不知道是誰給你們家小姐出的這主意,沙棘不是不可以種,可那成本也太高了。但若是種核桃之類的,沙土多,只怕結(jié)出來的果子不怎么好吃。倒是可以種花生什么的。不過花生一直賣不出價來。這事我也不好拿主意,最終還是得你們家自己決定到底怎么辦?”

    郁文嘿嘿地笑,覺得解鈴還需系鈴人,對郁遠道:“你去把這話告訴你meimei,看你meimei怎么說?!?/br>
    郁遠就抽了個空去見了郁棠。

    郁棠正在等消息,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前世今生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她這段時間也沒閑著,讓人去打聽了蜜餞的買******種地賺錢。

    但也賺不了大錢。

    她對郁遠道:“你跟阿爹說,這件事先容我再想想?!?/br>
    郁遠也是一頭熱地鉆了進來,此時也覺得應該緩一緩。

    他出去跟郁文說了,郁文也就不忙著做決定了,倒是敞開胸懷和胡興喝了頓酒,把胡興給喝服了,到最后對著郁文一口一聲郁老爺?shù)?,恭敬得很?/br>
    郁文也喝得有些多,站都站不穩(wěn)了。

    郁遠只好把胡興送了回去。

    結(jié)果去的時候遇到了裴滿。

    裴滿是知道胡興去做什么的了,想到之前裴宴問他的話,他不禁問郁遠:“山林的事還順利嗎?”

    “不怎么順利?!敝坝暨h還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味道,現(xiàn)在知道生意場上的事越多,就越發(fā)慎重起來,他笑道,“若是大總管那邊有什么好主意,不妨直接跟我說?!?/br>
    “行啊!”裴滿爽快地應了。

    郁棠就和郁遠商量:“要不,我們種花生?我知道有一種花生酥,非常好吃。我這段時間反正沒什么事,讓陳婆子幫我做些出來你們嘗嘗看行不行!”

    反正現(xiàn)在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郁遠同意了。

    郁棠就拉了陳婆子和雙桃在家里做花生酥。

    陳氏在旁邊看著道:“這得用幾斤花生?”

    也是哦!

    郁棠有些沮喪,想去弄清楚裴宴前世為什么要做蜜餞的心越發(fā)地急切了。只是這個時候裴宴在忙著拍賣的事,她不好意思登門。

    那他們家的山林到底種什么好呢?

    郁棠想著做出來的這些花生酥不能浪費了,就裝了一匣子送去了裴府,剩下的,送了鄉(xiāng)鄰和朋友之后,準備留著等郁遠娶媳婦的時候用。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三月,郁棠就算沒有出門,也聽出門買菜的陳婆子說起臨安城里陌生的面孔越來越多了:“還都是些豪門大戶的樣子。聽說吳老爺在城東的那個小宅子都借了出去。也不知道臨安城出了什么事?”

    郁棠也好,陳氏也好,全當沒有聽見。

    李端卻感覺非常地不安。

    沒等正月十七收燈,林覺就帶著那幅《松溪釣隱圖》回了福建。

    他之前還以為林覺找來的師傅把中間破損的那一小塊給修復好了,前幾天才知道,原來林覺為了趕時間,只是讓師傅估摸著把中間破損的地方添了幾筆。

    也不知道添的這幾筆要不要緊?

    裴家好像有什么事,偏偏他們這些臨安本地的鄉(xiāng)紳世家卻全都不知。

    他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發(fā)生,他們家卻被排斥在了裴家之外。

    第一百一十章 東窗

    李端尋思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得找個人出去打聽打聽,只是派誰去,他暫時沒有好的人選。

    上次因為衛(wèi)小山的事,他們家那個養(yǎng)人的莊子被湯知府給端了,養(yǎng)的人跑了不說,他們家還被臨安城的那些鄉(xiāng)紳和裴家盯上了,沒辦法重新招人,家里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沒人做,沒有了從前的消息靈通不說,很多事件還都停擺了。

    要不,就收羅幾個幫閑的?

    李端正在心里細細地琢磨著臨安城里有名有姓的混混,林覺來了。

    他頓時站了起來,一面往外走去迎林覺,一面問來通稟的小廝:“表少爺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和誰一起來的?”

    林覺這次回福建是去聯(lián)系彭家的人,不知道事情辦得怎樣了?

    只是還沒有等那小廝開口說話,他就和被幾個小廝簇擁著的林覺迎面碰上了。

    林覺沉著張臉,看見李端甚至沒有寒暄幾句就直言道:“阿端,我們書房里說話!”

    李端心里咯噔一聲,直覺出事了。

    他的臉色不由也沉了下來,朝著身邊的小廝擺擺手。

    小廝們都退了下去。

    林覺和李端進了書房。

    李端沒有喊丫鬟,親自給林覺沏茶。

    林覺則煩躁地解下了身上披著的披風,一把丟在了書房的羅漢床上,沖著李端道:“阿端,不好了!這次彭家的大老爺隨我一起過來的,說是裴家無意間得到了一幅航海輿圖,能從廣州到大食。廣州的陶家已經(jīng)試過航了,航線可行……”

    “你說什么?”仿若晴天霹靂,李端的手一抖,茶葉罐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上好的碧螺春散落一地,他轉(zhuǎn)過身來,面黑如漆地望著林覺,“裴家得了一幅航海輿圖?”

    他之前一直擔心那輿圖有問題,可沒想到,輿圖的事還沒有說清楚,現(xiàn)在又出了樁這樣的事!

    林覺望著李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慌亂的心略微平復了一些,思路也清晰起來:“我快馬加鞭回了福建,把畫送去了彭家。彭家驗了畫和輿圖,非常的滿意。然后我照著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不要報酬,以后彭家走這一條航線的生意,我們占一股。見我的是彭家的十一爺。對了,這次他也隨著彭家大老爺一起過來了。他當時就答應了,我想,口說無憑,立字為據(jù)。就想和他們家立個文書,十一爺也答應了。

    “只是立文書要時間,何況我委婉地表示,文書上要加蓋彭家的家印。我就留在彭家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十一爺還親自拿了草擬的文書和我商量細節(jié)來著,誰知道用過午膳情況就變了。

    “彭家大老爺親自見了我,問起我找到這幅畫的過程。我當然不好說郁家和衛(wèi)家的事,只說是照著他們給的線索,找到了魯信。不曾想魯信前腳答應我們把畫賣給我們,后腳就喝多了酒失足溺亡,魯信的遺物落在了郁家人手里。怕打草驚蛇,引起裴家的注意,我們就背地里慫恿魯家的人把魯信的遺物拿了回來,然后花了五百兩銀子從魯家人手里買回來的?!?/br>
    說到這里,林覺額頭冒出汗來,聲音也低沉了幾分,繼續(xù)道:“彭大老爺仔細聽著,當時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讓我收拾好行李,跟著他走趟臨安城。我一聽就有點懵,問彭大老爺出了什么事,彭大老爺笑瞇瞇的,說什么對臨安城不熟,讓我給帶個路。

    “我是什么人啊?還沒有學會走路就跟著我爹走南闖北,什么樣的人沒遇到過,什么樣的事沒見過。我一聽這樣就知道不對勁,可我當時住的是彭家的房子,吃的是彭家的東西,還真怕他們不聲不響地把我弄死在那里了。裝著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收拾東西就跟著彭家的人連夜出了城。

    “路上我才打聽清楚。原來裴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得了幅輿圖,就是彭家要的那幅輿圖。裴家還廣發(fā)英雄貼,請了好些各地的豪門大戶來臨安弄什么拍賣。說是誰的錢多就把這幅輿圖給誰?進門的保證金是兩千兩銀子……”

    所以說,這幾天臨安城里冒出來的陌生面孔是那些各地來的豪門大戶?

    李端也顧不得灑在地上的茶葉了,臉陰得像要下雨似的,隨手倒了杯白水遞給林覺,道:“彭家是什么意思?懷疑我們還送了這幅畫給裴家?”

    林覺這幾天可以說基本上沒有閉過眼,更不要說好好吃喝了。

    他接過茶盅“咕嚕嚕”一番牛飲,喝空了茶盅這才道:“彭家的人沒說??蛇@不是明擺著的嗎?一進臨安城,彭大老爺就讓我來找你,他帶著十一爺住進了裴家用來招待這次參加拍賣的人家的客舍,還跟我說,今天晚上十一爺會來拜訪我們。我尋思著,裴家既然要賣這輿圖,又弄出什么價高者得,肯定會拿出一部分輿圖給這些來參加拍賣的人辨別真假的,彭大老爺以競拍的身份住進了裴家,多半是想看看那輿圖和《松溪釣隱圖》里的輿圖是不是一樣的。”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李端心里非常地慌張。

    可他和林覺既是親戚,又是合作者,有些話親戚是能說的,合作者卻是萬萬不能說。他不能在林覺面前表露出來,否則李家和林家此消彼漲,林覺會覺得他軟弱,就不會像從前那樣服從他們家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他不由擺出副冷靜的面孔,淡然地道,“畫的線索是彭家提供的,我們也是按照他們家的意思把畫送到了彭家,他們家驗證過后也證明是幅真畫?,F(xiàn)在出了紕漏,與我們有什么關系?晚上還拜訪我們!”李端冷哼一聲,“那就讓他們來拜訪好了。我還想要問問他們彭家這件事該怎么辦呢?之前不是說這幅輿圖只有一幅嗎?那裴家的輿圖是從哪里來的?物以稀為貴,我們就是再蠢,也不會腳踏兩條船,把好好的翡翠賣成了白菜?!?/br>
    之前林覺的確有些慌,此時見李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冷靜下來。

    他不由訕訕然地道:“我這不是怕彭家懷疑是我們泄漏了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