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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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聽了在心里直搖頭。 難怪大家都不愿意做上門女婿呢? 他們家也算是厚道的了,可這上門女婿還不知道在哪里,就開始事事處處的防備著了,任是心甘情愿入贅到他們家來的,只要不是個傻的,被這樣對待了估計(jì)心里都會不舒服,又談什么信任和依賴? 夫妻間若連最基本的信任和依賴都沒有了,又談什么琴瑟和鳴? 也許,招個上門女婿未必就能把所有的困難都解決了。 郁棠一面在心里浮想聯(lián)翩,一面拿著帳冊站在庫房的門口登記著進(jìn)出的貨品。 郁棠祖父還在的時候,他們家是有自己的小作坊的,還能做剔紅這樣工藝復(fù)雜、需要手藝的物件,可等到他祖父去世,他父親那時候還沒有考中秀才,家里供了兩、三代的大師傅突然被蘇州那邊的一個百年老鋪給挖走了,家里剔紅的手藝就只有他大伯父一個人會了。偏偏他們家子嗣單薄,他大伯父經(jīng)此事之后性情越發(fā)得慎重,招來的幾個徒弟在家里干了十幾年他都還藏著掖著不愿意把手藝完全教給徒弟,自己一個人又忙不過來,出的剔紅物件越來越少,精品幾乎沒有,鋪?zhàn)永锏纳庖簿鸵荒瓴蝗缫荒辍?/br> 大伯父不去想辦法招有天賦的徒弟,反而寄希望于郁遠(yuǎn)。郁遠(yuǎn)倒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學(xué)了幾年手藝,可不知道是天賦的緣故還是大伯父不擅長為人師表,郁遠(yuǎn)的手藝平平,反而還不如她大伯父的大徒弟夏平貴。 夏平貴六歲就在郁家當(dāng)學(xué)徒,比郁遠(yuǎn)大個兩、三歲,是郁棠祖父在世時代兒子收的徒弟,小的時候是住在郁家的。后來郁棠大了,考慮到男女有別,王氏讓他搬到鋪?zhàn)永锶プ?。長興街走水,王氏寧愿把他安排到郁家的老宅,也沒有讓他重新搬回郁家。 這次鋪?zhàn)勇涑?,夏平貴帶著幾個師弟又搬回了鋪?zhàn)印?/br> 夏平貴和郁棠雖然不常見面,卻是一起長大的,偶爾去郁家,也會碰到郁棠。見郁棠在庫房門口幫著記帳,他讓鋪?zhàn)永锏牡拇质蛊抛尤ス嗔藗€湯婆子過來遞給了郁棠:“大小姐,天氣太冷了,你捂著點(diǎn),小心著了涼?!?/br> 整個漆器鋪?zhàn)?,除了郁家的人,郁棠也就只認(rèn)識夏平貴。 她笑著朝夏平貴道了謝,接過了湯婆子。 夏平貴老實(shí)忠厚的臉上泛起笑意,說了句“不客氣”,繼續(xù)督促著家中的小伙計(jì)們把貨品入庫。 郁棠見庫房里還有兩個黑漆素面的四方桌,她不由問夏平貴:“怎么我們家還賣家具不成?” 她小的時候跟父親來鋪?zhàn)永锿娴臅r候曾經(jīng)進(jìn)過庫房。在她的印象中,庫房里全是一格一格的架子,架子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漆器盒子和匣子,從裝點(diǎn)心的九格攢盒到裝胭脂的匣子都有。 怎么現(xiàn)在像個雜貨鋪似的? 夏平貴猶豫了一會,見郁博和郁文幾個站在前面的鋪面商量著陳設(shè)的事,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我們這兒離杭州城太近了,如今外面又都開始流行螺鈿了,要剔紅的人家講究的又是工藝,不賣些桌椅提盒之類的,生意就更不好做了?!?/br> 郁棠沒聽懂。 夏平貴就給她解釋:“從前嫁女兒娶媳婦的,總得買一兩件剔紅漆的匣子裝東西,可自從三年前江西盛家的人把鋪?zhàn)娱_到了杭州城,杭州城那邊就流行(起)買鏍鈿的匣子了?!?/br> 家里畢竟是開漆器鋪?zhàn)拥?,鏍鈿她也是知道的,用螺殼與海貝打磨好了鑲嵌在匣子上。螺貝在光線下閃爍著七彩的光澤,有著寶石般的光彩,有些好面子又買不起鑲百寶匣子的人就會買這種來代替。 但人的喜好有千千種,有些有底蘊(yùn)的人家就特別不喜歡珠光寶氣的東西,何況鑲的還不是寶石而是寶石的替代品螺貝? 郁棠想了想,道:“難道盛家有什么新工藝,螺鈿能比剔紅賣得便宜很多?” 夏平貴眼露贊賞之色,佩服地道:“大小姐真聰明。的確如您所說,他們家如今做出了一種叫‘襯色鏍鈿’的,本色的比一般的鏍鈿便宜很多,若是想要其它的顏色則可以定制,定制就又比一般的顏色要貴很多。既打出了名號,也做出了生意。現(xiàn)在如日中天,聽說浙江布政司千秋節(jié)的時候送的就是他們家做的一張十二扇的百鳥朝鳳的屏風(fēng)?!闭f到這里,他遲疑了一會兒,“不過,我們鋪?zhàn)又饕€是圖樣,好多年都沒有變……” 這話說得委婉,郁棠還是聽明白了。 她道:“你是說,我們家剔紅的工藝不行?” 夏平貴紅著臉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郁棠也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么,但意思卻是懂了。 她半晌沒有吭聲。 前世,他們家的鋪?zhàn)颖粺酥缶唾u了,她也不知道他們家的生意到底怎樣,后來郁遠(yuǎn)賺了錢,她大伯父想重振家業(yè),但還沒有等到她大伯父把家業(yè)做起來就去世了。 現(xiàn)在他們家花了大力氣重新把鋪?zhàn)有蘖似饋恚只ù箦X進(jìn)了很多的貨,總不能茍延殘喘吧? 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花了同樣的時間,同樣的精力,卻沒有別人做得好。 就得找原因、想辦法。 她望著庫房里堆砌的各種器物在心里嘆氣,這些貨她都不愿意多看幾眼,何況那些買東西的人? 不知道能不能推遲開業(yè),想辦法重新調(diào)整貨品? 郁棠把王氏拉到一旁,悄悄地問她。 王氏聽了苦笑,摟了摟郁棠,低聲道:“好孩子,你有心了。你大伯父做了一輩子的生意,這些道理怎么會不知道?可我們修鋪?zhàn)舆€欠著裴家的銀子呢,哪里還有多余的錢進(jìn)貨。再說了,好的器物都是各家鋪?zhàn)恿糁鲦?zhèn)店之寶用的,怎么可能輕易地賣給我們家?就算是賣給了我們家,有客商看中了,我們家也做不了,反而容易惹出事來,還不如不擺出來呢?!?/br> 郁棠一愣,道:“是因?yàn)闆]有銀子嗎?” 王氏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也不完全是銀子,還是家里沒有人手……” 就是家里沒有這手藝。 這倒和夏平貴說得一樣。 這些年來鋪?zhàn)佣际谴蟛冈诮?jīng)營,她怕問得深了,大伯母臉上無光,支吾了幾句,就和大伯母回到了鋪面里,找了個機(jī)會拉了郁遠(yuǎn)說體己話:“那幾個從江西請回來的師傅手藝怎么樣?你覺得僅靠這幾個人能行嗎?” 郁遠(yuǎn)這幾天也正為這事犯愁。 他道:“那幾個師傅的手藝都一般。其中有個人還不錯,但他擅長的是描金,我們家是做剔紅起家的。阿爹的意思,描金便宜。我卻覺得有些本末倒置。” 每家漆器鋪?zhàn)佣加忻考业奶攸c(diǎn),他們家花了好幾代人才把剔紅的名聲做出去,這個時候改做描紅,而且還是他們家不熟悉的工藝,郁棠贊同郁遠(yuǎn)的觀點(diǎn)。 郁遠(yuǎn)這段時間和郁博為這件事已經(jīng)爭執(zhí)過好幾次了,王氏堅(jiān)定地站在郁博這邊,還說什么“欲速則不達(dá),先用描金賺點(diǎn)錢,然后再想辦法找些你叔父的秀才朋友們幫著畫些新的剔紅圖樣,鋪?zhàn)勇簿湍芫忂^來了”之類的話?,F(xiàn)在突然遇到個和他想到一塊去的,他平日里強(qiáng)壓下去的怨氣驟然間就有些壓不住了,忍不住道:“我也不知道阿爹是怎么想的?描金再好,那也不是我們家的手藝。這樣丟了自家的根本,郁家拿什么立足?。俊?/br> 上輩子兩父子就為這事吵過。 郁棠笑道:“你不是說要去杭州城開鋪?zhàn)訂??管他洪水滔滔?!?/br> 郁遠(yuǎn)臉色通紅,道:“阿爹要是一意孤行,我就去杭州城開鋪?zhàn)尤ァ!闭f完,又怕郁棠誤會,忙道,“這可不是你嫂嫂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她還當(dāng)不了我的家。“ 郁棠看他一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郁遠(yuǎn)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也跟著靦腆地笑了起來。 郁棠覺得這樣未必不好。 上輩子郁遠(yuǎn)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都沒能說服大伯父,今生還是跟在父親身后學(xué)藝的小子,更不可能說服大伯父了。 與其父子倆鬧得不愉快,還不如暫時先分開,各自經(jīng)營各自的,反正這家業(yè)最終是留給郁遠(yuǎn)的。 當(dāng)然,郁棠也有點(diǎn)小小的私心。 她想像前世的江靈那樣,做個能自己賺錢養(yǎng)活自己也能養(yǎng)活家人的奇女子。 第九十章 開業(yè) 不管怎么說,這個時候想要改變些什么也已經(jīng)晚了。 請?zhí)呀?jīng)送出去了,重新開業(yè)的日子也定了,有什么想法,只能以后慢慢地和大伯父、大堂兄商量了。 郁棠把進(jìn)出庫房的貨品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把帳冊交給了大伯父。 郁博choucha了幾件,見均是條理清楚,帳貨相符,表揚(yáng)起郁棠來:“不錯,不錯。先從熟悉咱們家鋪?zhàn)拥臇|西開始,以后慢慢學(xué)會看帳本,學(xué)會做帳,就沒人能唬弄得住你了?!?/br> 郁文聽了呵呵地笑,覺得自家的女兒還是很聰明的,說不定還有經(jīng)商的天賦,只是從前被女子的身份給耽擱了。 他想了想,對兄長道:“阿兄,明天開業(yè),要不讓阿棠也來店里幫忙吧?” 說是幫忙,當(dāng)然不能讓郁棠當(dāng)街沽酒,最多也就是在鋪?zhàn)雍竺娴膸旆靠粗c(diǎn)出貨,免得伙計(jì)手忙腳亂地拿錯了東西。 郁博既然想培養(yǎng)郁棠,肯定是希望她常來鋪?zhàn)永镒邉拥?,王氏在娘家的時候,就是這樣跟著父兄做生意的,郁棠祖父之所以相中王氏,也是因?yàn)橥跏嫌心芸磶つ康谋臼隆?/br> “行?。 彼芩斓鼐痛饝?yīng)了,并對郁棠道,“那天你大伯母也會過來,你就跟著你大伯母,先認(rèn)認(rèn)人?!?/br> 鋪?zhàn)又匦麻_業(yè),第一天相熟的人家、生意上的朋友都會來道賀。 郁棠忙應(yīng)了。 王氏親熱地拉了郁棠的手,笑著囑咐她:“穿件尋常普通的衣裳就行了,女孩子家?guī)椭依锟翠佔(zhàn)?,最忌諱的就是穿得太艷麗,讓人覺得你別有用心似的。要讓人覺得你是來做事的,不是閑著來玩的。你可明白?” “明白!”郁棠笑著應(yīng)道。 衣飾也是一種語言。女眷多的場合你穿得花枝招展,別人以為你是要出風(fēng)頭,拔頭籌,倒也無可厚非。可若是男子多的場合,又是有生意往來的,別人會以為你居心不良,想使美人計(jì),常常會生出很多誤會來。 陳氏則有些擔(dān)心,道:“要不,等開了業(yè)再讓阿棠過來幫著看鋪?zhàn)???/br> 郁棠主動安慰母親:“看鋪?zhàn)幽奶於汲?。明天過來主要是認(rèn)人,以后遇到什么事,也好知道去找誰?!?/br> 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不可交,她沒有時間、也沒有機(jī)會去了解,就只能指望著長輩的指點(diǎn)。 她還想把那輿圖拍賣出去之后做點(diǎn)小生意貼補(bǔ)家用呢,不認(rèn)識人,怎么和別人合伙,前世那個叫江靈的女子那么厲害,也要借助兄長的力量,她可沒那么自大,覺得自己比江靈還要精明強(qiáng)干。 郁博欣慰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郁文道:“阿棠真的懂事了,你以后就等著享福吧!” “那是,那是!”郁文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 王氏等人都抿了嘴笑。 回到家中,陳氏和郁棠翻箱倒柜地,好不容易決定了開業(yè)時穿的衣服,又反復(fù)叮囑了郁棠半天“跟著你大伯母,別隨便亂走動”之類的話,這才放了郁棠歇息。 郁棠有些睡不著。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嫁到了李家,林氏為了給她個下馬威,讓她好好地守寡,她求了幾次想回娘家送年節(jié)禮,都被林氏裝聾作啞地避開了話頭,偏偏她年紀(jì)輕,臉皮子薄,明知道林氏在整治她也不好懟回去,直到臘月二十三,眼看著第二天就是小年了,林氏才不緊不慢地讓貼身的婆子拿了給郁家的年節(jié)禮禮單,讓她回去送年節(jié)禮。 她顧不得心中的憤然,帶著雙桃回了娘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只做了祭祀的魚rou,大伯父一家三口圍在桌子前,就著咸菜喝著粥…… 直到現(xiàn)在,她還清楚地記得大伯母發(fā)現(xiàn)她進(jìn)來時把菜碗擋在身后的模樣。 今生,一切都不同了。 但她還要朝著更好的方向去。 郁棠思緒萬千,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第二天,她被一陣陣的炮竹聲給驚醒了。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郁棠還有些犯糊涂,以為自己還在借居的庵堂里,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叫了雙桃:“怎么回事?這還沒到小年,誰家就放起炮竹來了?” 雙桃笑瞇瞇地道:“是相家,來給我們家送年節(jié)禮了,老爺就讓放了掛炮竹。” 郁棠沒想到相家還會給他們家送年節(jié)禮,一面掀了被子起床,一面道:“相家是誰來送的年節(jié)禮?” 相氏是郁家未來的長媳,家里的人來送年禮節(jié),夫家若是看重這門親事,中間是要設(shè)宴招待來客的,而且還要把家中的姑爺、舅爺什么的都接過來做陪。當(dāng)然若來的只是個管事,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雙桃笑道:“是相小姐的兄弟。” 郁棠道:“那鋪?zhàn)永镌趺崔k?” 雙桃道:“大老爺說了,我們家老爺和大少爺留下來陪客,您和大老爺先去鋪?zhàn)幽沁?,等這邊送走了相少爺,再趕過去。不能耽擱了吉時?!?/br> 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