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趕路，除了風(fēng)駿受得了，其他馬沒有一匹受得了的，他們的馬都換了兩匹了，聽了陳贏說了疫病的一些癥狀忙，秦曦半路歇息，曾小心翼翼地打開過念安的身體一次，里面的膿已經(jīng)開始擴大，甚至又腐壞整個身體的趨勢，看得秦曦心都寒了。

    途中念安醒了兩次，第一次醒的時候，意識還算清醒，對著秦曦道“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宮……秦曦你放過我吧，我不愛你了好不好？你不要再逼我了?！鼻仃赜H了又親念安的臉，道：“乖，我們回去看病，看好了你再跟我鬧?！蹦畎惨膊徽f什么，只是別過頭去，看著漫漫的冰原野。

    不止只有念安和陳贏知道，念安不是在鬧，這一次，真的死心了，死的徹底，一點血絲都不帶。秦曦也知道，他跟念安回不去了，但是他不會放棄，也不想放棄，更不想看著念安在他眼前死去，念安搖了搖頭，還沒說話，又昏了過去。

    第二次醒的時候，念安已經(jīng)沒了清醒地意識，迷迷糊糊地喊著父親和母親，哭得稀里糊涂的，“父親對不起……孩兒不孝……母親……你別怪安兒……別怪我……”秦曦悄悄流了淚，把念安抱在懷里又是哄又是騙的，好一陣子才安生下來。

    等到了京都，已經(jīng)是三天以后了。秦曦直接去了醫(yī)府，發(fā)現(xiàn)醫(yī)府沒人，又轉(zhuǎn)而去了親和王府。

    第一百八十九章生死

    秦曦和秦尊一同坐在外殿，等著內(nèi)殿的汐楓出來，這時候秦曦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那種來自心里的恐懼，讓他覺得害怕。

    汐楓出來只看了秦曦一眼，對著秦尊道：“可能……真的沒辦法了……我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他的疫病毒性已經(jīng)滲透了，身上的傷口都已經(jīng)潰爛了，如果我貿(mào)然動手，可能要承受的不止是我們能想象的……”后面的話，汐楓不敢說，而且如果真的讓他將那些傷口都刮去，念安會生不如死，或者直接……

    汐楓說完，秦曦陷入沉思，不知道要怎么辦，秦尊一下子就紅了眼睛，汐楓忙抱住秦尊，哄道：“乖……念安他只是……”后面的話他也編不下去了，誰不知道念安現(xiàn)在的情況呢？

    碧清在一邊已經(jīng)哭起來了，顫抖著捂著嘴道：“念安到底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秦尊哭著趴在汐楓的肩上，“汐楓，你救小安，你救救他，小安不會有事的……”

    秦曦沉聲紅著眼看著汐楓，道：“求你，汐楓，救他?！?/br>
    “你想清楚了？”

    秦曦頓了頓，才道：“救他，什么都可以?！?/br>
    汐楓想了想，轉(zhuǎn)身拉著秦尊進了內(nèi)殿，道：“他現(xiàn)在意識不清，會不斷地嗜睡，要做就趁著現(xiàn)在做吧，別再拖了?！闭f完，汐楓拉著秦尊到念安身邊，對著秦尊道：“你好好看看念安，可能……”

    秦尊忍著眼淚點點頭，對著念安道：“不會的……小安，不管你怎么樣，你都還有我，親和王府也是你的家，我等你回家。”

    汐楓對著秦尊道：“乖，你出去等著，讓元泉來這里幫忙就可以了。準備一桶用生肌粉煮出來的熱水進來，剛燒開的熱水，等念安里面的傷口處理好了，將水溫調(diào)到適合他泡著。”秦尊不想離開，但是又不能在這里讓汐楓分心，便點點頭走了出去，等到元泉端著熱水進來，汐楓的針也都準備好了。

    秦曦將念安扶起來，將念安的腰帶解開，看著念安瘦弱的身子，眼睛里的紅就沒有褪下，汐楓將一把尖銳的刀放在燭火上燒好了，又對著元泉道：“將那邊的草藥捶好，如果將他的rou都去掉的話，他必死無疑?！毕珬鞅居X得這樣的傷口要一個一個地處理，但是細想一下，才發(fā)現(xiàn)，念安的傷口要是一個一個地將腐rou刮去，怕是還沒有處理好，念安就已經(jīng)失血而死了，只能想辦法，將體內(nèi)的毒血全部都逼出來。

    元泉聽完程序，凝重地點點頭，秦曦讓念安靠在自己身上，汐楓看過那么多的病人，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讓他覺得壓抑，他用尖刀劃過念安白皙的身子里，一瞬間便有血冒出來，秦曦看著那把刀劃進念安的皮膚，一邊不住地跟沒有意識的念安道：“安兒沒事，沒事了，就好了，很快的，你別怕，等你醒了，你要什么都依你。”

    汐楓用刀將那一處看起來讓人覺得害怕的傷口劃了兩下，底下已經(jīng)流下了不少的血，很快就染紅了一片的被褥，念安雖然未醒，但是眉頭已經(jīng)緊緊地皺起來了。

    緊接著，汐楓就把剩下的傷口又都劃了一刀，身上這樣的傷口算起來有十多處，還有一些是有發(fā)病的癥狀，弄到第二處的時候念安就已經(jīng)醒了，被活活疼醒的，虛白的臉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微汗，嘴唇毫無血色。

    念安只是皺著眉頭，死死咬著牙，秦曦注意到念安醒了，柔聲道：“疼一會兒就好了……汐楓的本事你是相信的……四弟還在門外等著……就算你不想管我以后如何……也要想想四弟……”秦曦看念安對他毫無動容，只能搬出秦尊來，希望念安能夠多少顧慮一點，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但是，見念安仍是毫無動容，秦曦心里也急了，人都說不怕醫(yī)者無能，就怕被醫(yī)者自己無心，念安現(xiàn)在看起來油鹽不進，秦曦見汐楓又把刀刺進去，念安失控地微微喊出聲了，很快又緊咬牙關(guān)，一聲也不愿意吭出來，秦曦忙道：“你輕一點啊……”

    汐楓沒好氣道：“早知道會這樣，早時候不回來？你蘇念安就該受著，你秦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把人逼到那地方去?！毕珬鞑⒉恢滥畎矠楹蔚搅诉吔?，只知道那一天突然就沒了，秦曦也沒說具體因為什么。

    秦曦被說中了心里的痛處，對著念安像哄小孩一般道：“安兒，你要是疼你就咬著我的肩膀，你別咬著自己，好不好？”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念安的嘴角都滲出了血絲，看得元泉都心驚膽戰(zhàn)。

    念安仍是不動容，像是根本看不到秦曦，聽不到秦曦說的話一般，只是緊緊閉著眼睛，汐楓從后面?zhèn)鱽砺曇舻溃骸澳憔鸵е桑瑒e一會兒一個不小心咬舌自盡了?！?/br>
    秦曦差點就反手打過去了，都什么時候了，汐楓還有時間開這種玩笑，道：“這幾處應(yīng)該是比較早出來的傷口，看起來中毒頗深?！?/br>
    秦曦大驚，“那怎么辦？”

    “天意?！闭f完，汐楓將所有的銀針都拿出來，刺在不同的xue位上，念安難受地又哼出一聲，汐楓對準一個位置，狠狠地一掌拍過去，這一掌力道中厚，念安悶哼一聲，“噗”地噴出一口毒血。

    念安顫抖著道：“先生不用費力了……”

    汐楓生氣道：“你想死，也別讓我家尊兒那樣難過，以前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少了秦曦你就活不下去了嗎？我跟尊兒答應(yīng)你，只要你愿意，秦曦以后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但是你現(xiàn)在得活下去！”

    秦曦頓了頓，才應(yīng)和道：“只要你活下來，我以后都聽你的。”

    念安道：“沒有意義了……一點也沒有了……生死有命……”

    汐楓不再廢話，又一掌拍過去，隨著的又是一口毒血噴出來，后面的念安再沒有意識，不過處理了幾處，便昏死過去，等到汐楓將所有的針都拔出來，榻上已經(jīng)到處都是血跡了，汐楓雙手滿是鮮血，讓秦曦將念安抱好，汐楓把手撫上念安的手處經(jīng)脈，一探道：“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虛弱的脈象，可能隨時都會出事，如今只能盡人事了，我馬上就去給他熬藥，讓他們把這里的簾子全部都拉起來，他現(xiàn)在見不得光，將榻上的東西全部都換了，所有來過這里的人，都要喝藥，避免染上疫病?！?/br>
    汐楓又朝著外面道：“讓人把浴桶抬進來，元泉，將你捶好的草藥扔進去?！闭f完，便見外面的人抬進一桶已經(jīng)變白的水進來了。

    “把念安放在這里面，泡滿一個時辰，我去外面調(diào)試補的熱水，只能泡一個時辰，去將香立起來，不能泡過一個時辰，能不能將體內(nèi)的毒素全部逼出來，就只能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