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斯猛地抬頭去看陸黎，以為他醒了。

    陸黎正把臉埋在枕頭里，睡姿稍微展開些，呼吸平穩(wěn)，還是沉睡的樣子。

    柏斯這才鎮(zhèn)定下來。

    沒錯。

    陸黎要是醒著，絕對不可能放任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發(fā)生。

    這個人類還是知道分寸的。

    做出瘋狂事情的是外觀。

    外觀只是商城里兌換的道具，道具和使用者應(yīng)該完全割裂開來判定。

    他向來賞罰分明，就算外觀做出這種大膽的舉動，懲罰也不應(yīng)該落在陸黎身上。

    應(yīng)該落在死靈游戲【外觀】的開發(fā)部身上。

    -

    相隔千里的【外觀】開發(fā)部部門內(nèi)。

    熊負責(zé)人渾身發(fā)抖地站起來，拍打自己厚厚的毛肩膀來手動發(fā)熱，“我突然感受到一陣寒意！是不是誰把空調(diào)打開了？搞得我們辦公室如墜冰窖！在這種情況下怎么能創(chuàng)作出可愛的產(chǎn)品，又如何能提高我們部門的kpi和綜合競爭力？到底是誰打開了冷氣！”

    “報告，沒開空調(diào)?！?/br>
    熊負責(zé)人還是覺得冷，“打開暖氣。”

    “我先看看你們這周的成果和產(chǎn)品互動效果?！彼_始挨個兒看員工的屏幕畫面，指指點點，“要靈動??！要能連接使用者的神經(jīng)元，傳遞出使用者的真實心情！你再看看你的動畫效果這么僵硬，毛做的一根根像針一樣！玩家看了之后還有興趣兌換嗎？”

    熊負責(zé)人把桌子拍的梆梆作響，“聽說隔壁【家居】部門拿了上面?zhèn)鬟_的新要求，被重點關(guān)注，最近為了研發(fā)新產(chǎn)品，一個個加班都加得面無血色了，你們也想加班嗎？”

    “報告，我們都是鬼，本來臉上就沒有血色，是黑的！”

    “別報告了！有時間挑我的語言漏洞，不如趕緊把你屏幕上那個夸張錯誤的人體結(jié)構(gòu)改掉！”

    -

    柏斯在扯掉可惡的尾巴和不要打擾勞累一天需要睡覺的陸黎之間，內(nèi)心交戰(zhàn)了一會兒。

    尾巴沒有再亂動。

    也沒有發(fā)生任何突發(fā)狀況。

    溫度也從guntang變成微燙。

    最后柏斯說服自己先放下工作，在這里坐一會兒。

    要是把陸黎弄醒，發(fā)現(xiàn)這尷尬的場面，就解釋不清楚了。

    和陸黎說，是尾巴先動的手。

    會有人相信嗎？

    “啪”的一聲。

    尾巴突然消失了。

    柏斯定定地看著黑袍上塌下去的形狀，還有些不適應(yīng)黑袍的平整。

    他側(cè)眸。

    陸黎腦袋上的耳朵也不翼而飛。

    原來是外觀到時間失效了。

    失效的真快。

    他應(yīng)該剛和這條尾巴纏斗了幾分鐘。

    -

    陸黎有時候會夢到在實驗室時的情景，最近尤為頻繁。

    也許是在副本內(nèi)看到了好幾次火焰，今晚的夢里也有火。

    漫無邊際的火和燒得guntang的鐵塊擠壓過來，他連眼睛都睜不開，只感覺到放大無數(shù)倍的疼痛。

    這不是他第一次夢到這個漫天火焰的場景。

    他已經(jīng)記不清頸圈是怎么戴上的了。

    好像要先將皮膚燒毀，然后用特殊手段，直接鑲嵌進rou里。

    頸圈看起來是一整塊黑色環(huán)形，其實由上千個精密傳感儀器組合在一起，層層嵌套，連接到血rou中的神經(jīng)，一旦暴力觸碰和拉扯，就會擴增痛苦，讓他不能自己抓壞抓爛。

    研究員從不告訴他這個頸圈的作用和后果。

    任由他在痛苦實驗的間隔中發(fā)瘋一樣地想把頸圈扯下來，卻遭受成百上千倍的反噬。

    最后產(chǎn)生條件反射到畏懼這個頸圈，掙不脫，也不敢碰它。

    像狗的搖鈴實驗。

    大力損毀頸圈的行為從此只會與失敗和疼痛聯(lián)系在一起。

    研究員們站在安全的玻璃外，站在滔天的火焰之外，臉是扭曲的，大笑著看他一次又一次的的嘗試，再屈從現(xiàn)實選擇放棄。

    還好這次在夢中，他從火里找到了一個非常涼爽的物體。

    這個物體是黑色的，但是靠近了看，里面好像又不只是黑色，有斑斕的色彩。

    他忍不住收緊力道。

    好像抱得越緊，頸圈的存在感就越弱，痛苦就越少。

    然后這個冰冰涼涼的東西突然消失。

    陸黎醒了。

    一抬頭撞到了桌子，他迷迷糊糊的揉腦袋，人還是懵的，愣愣看著柏斯，“你怎么在這里？”

    柏斯看了眼撞到陸黎的桌子腿，然后收回視線，嚴(yán)肅的說，“你發(fā)燒了?！?/br>
    陸黎緩了會兒，被這句話弄清醒了。

    他狐疑的看著柏斯，覺得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睡覺的是柏斯。

    “我怎么會發(fā)燒。你是不是缺覺了？”陸黎說，“你忘了嗎？我不會生病也不會死亡?！?/br>
    他回憶著剛才的夢。

    想到在火中抱住的東西，坐起來，從手環(huán)里取出一個小瓶子。

    陸黎舉著瓶子在柏斯眼前晃了晃。

    瓶子里的黑色硬塊來回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這是你的東西嗎？”

    “從你送給我的胸針里找到的?！?/br>
    柏斯的身體緊繃起來，他說，“不認識?！?/br>
    陸黎是拿放大鏡在生活嗎？

    竟然能找到他夾在胸針里的鱗片。

    還好單個出現(xiàn)的時候根本無法分辨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