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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六殿下做得好,若非如此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陸氏還做過這等罔顧人倫的事情; 也有人說這父子相殘是狗咬狗,兩方都沒有清白到哪里去; …… 如此種種,多而紛雜。 這當中也不是沒有人對燃燈族和圣燈產(chǎn)生興趣,但這一切早已都葬于火海之中,燃燈唯一的后裔也只剩下陸宸燃。 …… 不過,這一切都與雪無霽和陸宸燃二人沒太大關系。 辟元仙宮里沒有被摧毀的只有瓊花園,花園里有陸宸燃親手布下的結界。這里沒有血腥味和罪惡,只有一夜清風與花香。 雪無霽少有的醒得比陸宸燃早。 他給陸宸燃觀了一夜的夢,解決掉了剩余的心魔,醒來有些許疲憊。 “你倒是做了好夢?!毖o霽輕輕戳了一下陸宸燃的臉。后者睫毛顫了顫,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抱著什么寶藏一樣攏進了懷里。 雪無霽:“……” 他掙了兩下沒掙開,正在想怎么辦,就有一道人影走進了房間里。 這人影走路悄無聲息,饒是雪無霽也現(xiàn)在才覺察,不由一肅。 “屬下……”那個人就要下跪,但看見雪無霽,也是一愣。 雪無霽卻知道這是誰了。與夜色同樣的簡樸黑衣,和被允許進入飛天閣的權利,這應當是陸宸燃的暗衛(wèi)。 暗衛(wèi)是個圓臉小姑娘,長相沒什么特色,看過就忘。她看著雪無霽被陸宸燃抓在懷里的手,露出了一個非常震驚的表情,“屬下”兩個字說出去半天沒有下文。 雪無霽:“……” 他仿佛在這個暗衛(wèi)臉上看見了“這人真的是我的主上嗎我的天啊”的心聲,緩緩道:“我讓他起來?!?/br> “不用不用!”小圓臉立即低下頭,咳嗽了一聲,“六殿下有吩咐過,我們的消息都可以告訴雪公子?!?/br> 雪無霽道:“他之前就已經(jīng)對我很信任?” 小圓臉道:“那是當然!殿下說出這個命令的時候我們都很驚訝,今天一看,公子和殿下關系當真好……咳,我廢話有點多,本來不是我來打報告的。” 她是個女孩,性格看樣子很活潑,不像是干這種行當?shù)娜?。雪無霽忽然產(chǎn)生了一點好奇心,道:“陸芯……陸宸燃在你們面前,是什么樣子?” 陸宸燃前世風評極差,但雪無霽也只聽聞過那些世家和宗門罵他為暴君。不過據(jù)傳這位的“暴君”在普通修者和凌霄百姓之中聲望很高。 他們是怎么看陸宸燃的? 這個小圓臉的眼中,似乎并沒有對陸宸燃的害怕恐懼,只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 “殿下當然很好!”小圓臉不假思索道,但又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屬下沒讀過什么書……不知道怎么說。說句逾矩點的,殿下算不得什么好人,哈哈哈。但待我們屬下都是真心的。” 雪無霽好笑地想,這個小圓臉也真敢說。 哪怕是前世那些長老,也沒有一個人敢在陸宸燃面前說“你算什么好人”的。 “雪公子可以喚屬下阿念,阿念是三年前開始跟著殿下的……那時候我被白玉京的世家綁為雙角奴,殿下當時在那世家做客,當即……殺了那家主?!?/br> 雪無霽是知道“雙角奴”的。它同音“雙腳奴”,指的是地位和魔獸仙獸等同的人族奴隸,獸類為四腳,人為兩腳,便稱雙腳奴。 凌霄的一些世家常在背地里干這樣的勾當:下去凡界,哄騙無辜凡人“飛升”,實則上界為奴。 他看不得這種事,竹津峰乃至后來整個琉璃宗都沒有一個雙角奴,原先的都被他派人送回了人界。 他見過有人與血親一別數(shù)十年,再見抱頭痛泣。 雪無霽成為第一劍仙后,也有許多人因他的態(tài)度而轉變,將這些人放回凡界。只是真心與否,則是他管不到的地方了。 “殿下問我要不要回人界,但我在人界的親族都死了,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待在這里。”阿念笑了笑,“所以就跟著殿下做暗衛(wèi)了。” 當年她第一次見到陸宸燃的時候,是真的感覺到了恐懼。 那么一個小少年,上一刻還在與主人笑語晏晏地喝茶,下一刻就面色分毫不變地割下了主人的頭顱。漂亮的面孔染上血跡,坐在污血里喝完了剩下的茶水。 就像一個惡魔,但這惡魔救了她和她的兄弟。 無以為報,便誓死效忠。 雪無霽若有所思,道:“你把最開始要說的消息上報吧?!?/br> 阿念恍悟,趕緊把廢話拋到腦后。 消息就是圍繞著這次宮變布置展開的,末了阿念還提了許多別人的態(tài)度。 雪無霽聽著其中的唾罵,竟覺得耳熟。 在他入魔后,好像也聽過這樣的話。 等他做上了魔域之主之后,凌霄一年后就立即發(fā)動了大軍來攻打魔域,好像生怕他會攻上凌霄一樣。 但雪無霽也注意到一件事:前世的陸宸燃不是這樣做的。 前世,他登上帝君之位的時間幾乎與自己被奉為第一人的時間相同,都是在二十多歲。而那時外界只知帝君病死,選了六皇子繼位。 在起初,陸宸燃也沒有引起這樣的爭議。他是在后來才引發(fā)了不滿:他試圖將凌霄完全納入掌控之中。 在此前千百年,凌霄的帝君都類似于人界從前的周天子,門派與白玉京之前維系著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