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城墻上呆了半刻鐘，仰望星辰，靜候西風(fēng)。后遇季風(fēng)，閑聊許會，便回到營帳之中。

    并未就寢，相反簡單收拾一下，前往城門囑咐守門士兵今夜異動，大軍重回，時刻準(zhǔn)備迎接。

    月至半空，看看時辰，估摸著差不多要回來，又重新回至營帳，熄燈，靜坐床沿，等候大軍歸來。

    不出所料，半刻鐘未到，噠噠的馬蹄聲，嗵嗵腳步聲，慌亂錯雜，繁亂無章。

    守門士兵時刻準(zhǔn)備，聽到聲音，敞開城門，直至大軍入城。

    片刻鐘后，便有士兵附在帳前，通報前去主帥營帳議事，休養(yǎng)生息的君乾突然睜開眼眸，再無際的黑暗中顯得異常明亮。

    主帥營帳

    聚集將士，有低頭冥思，有慌亂跺腳，或幾人聚于地圖前爭論不休。君徵疲憊的依靠在主帥座上，扶著額頭，心急如焚。

    君峙繞著桌旁來回走動，腦子亂成一鍋粥，首次上戰(zhàn)場，曾經(jīng)侃侃而談的戰(zhàn)術(shù)謀論如今都成了紙上談兵，百無一用。

    當(dāng)君乾踏入營帳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全部焦距他一人身上，年輕有為，立下赫赫戰(zhàn)功，興許有辦法。

    “今日的困局，全因你運糧不利而起，你可知罪？”

    君徵看到安然自若的君乾，氣不打一出來，率先來個下馬威，將所有罪責(zé)通通推到君乾身上。

    君乾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悔恨道：“末將，知罪，但請主帥給末將一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

    一字一句，勤勤懇懇，滿含歉意，其余將士聽到此言，面露喜色，人馬疲憊，必敗無疑，難道他有什么良策？

    君徵剛要反駁，便被君峙攔下，侍于其身旁，低聲道：“不如讓他一試，興許還有轉(zhuǎn)機(jī)?！本趴吹耐笍兀褚钩鎏?，遭遇埋伏，北戎便已經(jīng)知道天澤大軍窮途末路，明日必定一舉攻城，到那時，誰又能逃脫？

    君徵無法，雖心不甘，卻仍應(yīng)道：“將功贖罪并不是口頭承諾便可以的。”

    “主帥，想如何？”

    “立軍令狀！”

    頓時，整個營帳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看，喧嘩一片，這軍令狀一立，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們這些老將都沒有資格為其求情。

    有幾個剛想開口勸阻，卻被君乾打斷，道：“我君乾今日立下軍令狀，天地為鑒，三軍為盟，若不能救大軍于水火之中，便以死謝罪，枉為天澤臣?！?/br>
    字字慷鏘有力，大有將士一去兮不復(fù)返的氣勢。

    “好！不愧為天澤之臣?！?/br>
    “末將還有一事相求，望主帥批準(zhǔn)。”

    君徵不由怒上眉梢，得寸進(jìn)尺，卻仍然掛著欣慰的笑容問道：“何事，但說無妨。”

    “末將請求全權(quán)負(fù)責(zé)這次戰(zhàn)役?！辈槐安豢?，毫不畏懼。

    “你！”剛要抬起來的手，又被君峙壓下去，不斷使眼色，君徵忍住微恙，不耐煩道：“準(zhǔn)了。”

    “謝主帥，末將這就去做準(zhǔn)備。”君乾抱拳告退，心頭泛起一抹喜色，也帶有一絲憂愁，一戰(zhàn)，關(guān)乎天澤根基。

    主帥營帳中，相隔數(shù)里都能聽道君徵那歇斯底里的吼叫，不過也只是單純認(rèn)為是大軍潰敗之事所以難過。

    “他，這是什么？早有預(yù)謀嗎？！要奪我主帥之權(quán)！”說罷，一張上好的楠木桌被劈成兩半。

    “大哥，消消氣，等戰(zhàn)后，再對君乾事后問責(zé)……”君峙小心翼翼站在一旁苦口婆心勸說道。

    “好，本帥就等他戰(zhàn)役過后！”

    “是，是……”

    君乾一出帳營便沒有閑著。第一時間前往兵營察看。

    大軍離開后，留下三千士兵，君乾讓他們到百姓住處收集粗布、針線。找來營中的木匠，用木頭制作一個巨大約有十幾米長的風(fēng)箏支架。再將一塊塊步縫制，覆蓋在支架上。

    待一切妥當(dāng)后，整頓所有可以上戰(zhàn)場的士兵，稍微強(qiáng)壯有力的分布于城墻，阻擊敵人，余下的或傷或年紀(jì)尚小，箭術(shù)強(qiáng)的，由烏歸帶領(lǐng)，分布于主道兩側(cè)的樓房之中，伏擊敵人，接著清點分配武器。

    五更的時候，君乾率領(lǐng)十幾個士兵去到營帳后，那里約有五六輛馬車，士兵疑惑的打開馬車上的長袋，里面竟是糧食，士兵欣喜若狂，更有甚至，直接將谷米往嘴里送，顧不得是生是熟。

    商城運糧時便已料道途中必有埋伏，恰巧有一本地人知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所以將計就計，兵分兩路，遭遇埋伏的并非真正的糧食，為不被察覺，一把火燒的干凈。

    也幸虧君徵棄城逃竄，吸引北戎視線，糧食才得以運進(jìn)來。

    裊裊的余煙混合在清晨的薄霧之中，不仔細(xì)觀察，看不出什么異樣。

    大軍入城的那一刻，全城封鎖，每一個角落，每一條街道，都有人不定時的巡邏，連一只鳥都飛不出去。

    在得知有糧后的主帥營炸開了鍋，三番五次下令命車騎將軍立刻前去議事，都被君乾以布置城防為由拒絕。

    在薄霧散去的前刻，君乾端著一碗水，以水代酒，站于高臺上，面對雄兵八萬，高聲道：“今日決一死戰(zhàn)，誓死守衛(wèi)闌城?！?/br>
    一口喝盡碗中水，對著地一摔，四分五裂，表示誓死的決心。

    “誓死守衛(wèi)闌城！”

    “誓死守衛(wèi)闌城！”

    …………

    思緒漸漸回籠，不知不覺走到城墻之上，今日景象又與昨日大不相同，天澤首次大捷，北戎損傷慘重，估計要消停一段時日，收復(fù)失地，勢在必得。

    “恭喜，贏了?！北胁灰娋?，一猜便知他在此處。昨夜雖已料到結(jié)局，但親眼所見確實對他傾佩萬分。什么重傷，不過假象爾爾，一念此，對君乾思慮多了幾分。

    “贏了。”君乾淡淡應(yīng)下，面不改色，雖贏了，付出的代價也是沉重的。

    季風(fēng)轉(zhuǎn)念想了又想，猶豫道：“兵行險招，大王爺那……”

    “皇室之爭，哪有什么可以見得光的，結(jié)局不是最重要嗎？”

    季風(fēng)剛提起的心又安下幾分，笑若春風(fēng)，不言不語。共看這萬里江山，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