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灼華明顯驚住，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曾經(jīng)發(fā)生過，但是卻被自己遺忘了，而且這事還是跟謝君南有關(guān)的，但……是什么事情？

    灼華想不起來，腦子里卻又隱約覺得是有這么個事情，好像……好像也是在水里發(fā)生過的事情，但……仔細(xì)回想認(rèn)識謝君南以來的事，灼華實在想不到自己與謝君南在水里還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即便是有，那也是花溪村的時候，謝君南帶著自己在河邊抓魚吃，當(dāng)時他的臉上還戴著那個抽面具，哄騙自己……

    等等！

    丑面具！

    那一刻，灼華猛然睜大雙眼。

    他想起來了……他曾經(jīng)忘記的……究竟是……什么事。

    第149章痕跡

    灼華與謝君南的相識,是在當(dāng)初,他帶著那個丑面具來村子里辦事的時候,那時灼華并不知他真實身份，還帶著他在村子里轉(zhuǎn)了多日……

    這些事，是這輩子里發(fā)生過的,灼華都還能記得的,可是……可是上一輩子呢？上一輩子他與謝君南明明相見不多,說是陌生人也都不為過,可是……上輩子里,謝君南不止是將已經(jīng)沒了呼吸的他帶離武家,為他求來相國寺的菩提木,甚至是還為他守墓，一守就是十九年之久……

    那些看似如同夢境般的上一輩子，總是有個疑惑在困擾著灼華,不論他如何去想,卻始終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因為什么，才能讓謝君南為自己做到這步,而這一的疑惑,在今天,灼華才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

    他當(dāng)初應(yīng)該是見過謝君南的，而且還是謝君南并未顯露他真實身份的時候,他好像……好像……

    深深吸一口氣,灼華又將自己的整個身體朝著浴桶里面縮了進(jìn)去,他忍著難受，努力睜大雙眼朝著水面望去，耳朵里，腦子里全是這水中嗡嚨嗡嚨的聲音，可仿佛間卻也有別樣的聲音在響起。

    ：醒醒！喂！小兄弟！你快醒醒！

    這是……謝君南的聲音。

    微微睜開眼，灼華就這么縮卷著身體藏在浴桶里面，明明就是難受的模樣，可他卻像是毫無感覺，腦子里心里，以及視線里仿佛都已經(jīng)不是在房間里了，而是在另外一處地方，是在花溪村里……

    仿佛已經(jīng)是好多年以前了，那日天氣灰蒙蒙，還下著毛毛細(xì)雨，空氣里都透著潮濕的氣味，連路面也有些濕滑，灼華那時是去隔壁村里，給住在幺叔家里的爺爺奶奶送東西，回來的時候因為想抄小路，結(jié)果便因為踩滑了腳，而整個摔進(jìn)了河里，那兩日因為正是長雨時節(jié)，村子里的河水水源都比以往稍顯兇猛一些，灼華落了進(jìn)去，一下就被水流給卷了出去，他越是掙扎身子就被卷得越快，就在灼華以為自己恐怕就這么完了的時候，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他被人帶上岸的時候，意識已經(jīng)混沌了，他聽得到聲音，卻無力回應(yīng)，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那張顯得丑陋的臉。

    而后呢？還有呢？

    浴桶里，灼華胸部緊緊繃著，脖子上的筋脈已經(jīng)突出，可他卻依舊憋著氣，不肯出來，腦子里只是在回想那遠(yuǎn)久的已經(jīng)被他遺忘的東西。

    那次他被人所救，幾乎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緩過勁來，救他的人長得很丑，但聲音卻意外好聽，灼華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還趴在對方的身上，當(dāng)他才微微一動，那人就發(fā)現(xiàn)了。

    “你醒了？之前你一直昏迷，怎么叫你都沒有反應(yīng)，若不是你將水全都吐出來了，還有呼吸，我都擔(dān)心怕你不成了”。

    灼華渾身脫力，他微微外頭，又閉了閉眼：“謝謝你……之前救我”。

    那人輕輕一笑：“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言謝，對了，你家在哪？不若我送你回去吧”。

    灼華腦子混沌，他深深吸一口氣，才道：“不必……你到村口將我放下就是，我歇一會可以自己回去的”。

    那人微微回頭看他一眼，倒也沒有堅持，便在村口將他放下，因為不放心灼華，他還臨時叫了村子里的兩個村民幫忙照顧灼華，而那些人對他似乎早已熟悉，竟也不多問其他，只是保證一定會照顧好灼華將人送回家里，那一次，灼華并沒有問過他的名字，不過他卻從村民口中知道了灼華的名字，許是因為還有事情要辦，在安頓好了灼華之后，他便也轉(zhuǎn)身走了，可是灼華卻覺得，與他之間似乎……還不止如此……

    他之后應(yīng)該是還有再見過這個人的，但是……但是卻無論如何都在想不起來了，為什么……為什么會想不起來，卻又總有這種感覺？

    浴桶里，因為灼華不肯出來，卻已經(jīng)快憋不住氣了，那水面上已經(jīng)有氣泡從里面冒了出來，謝君南與萬俟修終于說完事情，推門回來的時候，不見灼華的身影還以為他是已經(jīng)歇息，而屏風(fēng)后傳來的異響，卻讓謝君南心里一繃，也不知是怎的，那一瞬他快步上前，猛然繞到了屏風(fēng)后面，卻因為看見縮卷身體，在水里睜大雙眼的灼華而猛然驚駭！

    驟然伸手，謝君南一把將灼華從水里拽了出來，那瞬間的水花四濺，飛濺得四處都是，即便是謝君南的衣袍上面也沾染了許多，濕透了大片，可他自己卻顧不得，只抓著灼華，力道大的像是要把灼華捏碎一般。

    灼華也是猛然回神，驟然出水之時，他隱約被嗆了一口，隨即洶涌而來的空氣，讓他驟然似承受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聽他聲音，謝君南方才被嚇得如同停住的心才猛然歸位，他也顧不得灼華此刻是否渾身濕透，便大力地一把將人圈進(jìn)懷里。

    “灼華！你剛才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要藏在水里！？”那副景象，只是想想都讓謝君南驚魂未定，還以為他是……遭遇什么不測一般。

    灼華用力咳過，緩過勁來，卻把一張臉給漲得通紅，只是此刻他卻顧不得解釋原因，只是兩手反之一把緊緊將謝君南給抱住。

    “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忘記呢……我怎么能想不起來呢……”灼華呢喃著，沙啞的聲音帶著懊惱跟難受，還有那因想起來的急切。

    謝君南聽得不明所以：“你忘記了什么？若不是重要的事，忘記了便忘記了，不要緊……”。

    “不是……不是……”灼華驟然截過謝君南的話，他急得連眉頭都皺了起來：“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可是我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灼華……”。

    “四哥，我……”灼華心里緊緊勒成一團(tuán)，他仰起頭，眼角明顯泛紅，眼眶里浸透的水漬，不知是之前在水里憋的，抑或是因為其他原因。他盯著謝君南看，越看那眼里便愈是難受，他聲音輕啞，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發(fā)現(xiàn)了追悔：“四哥……我怎么能……怎么能……忘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