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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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來之人福氣。 白蘇墨眼中氤氳,上前將被子給爺爺上拉些,又將他的手拿出來,安穩(wěn)放在胸口。 靜靜在床沿邊坐了許久。 錢譽打發(fā)了眾人,最后,自己也離了屋中。 她應(yīng)當(dāng)想再同國公爺一處說說話。 良久,蘇墨握緊國公爺?shù)氖?,哽咽道:“爺爺,媚媚日后想你了,該怎么辦呀……” 只此一句,再多便是啜泣聲。 這世上,待她最親的人去世了…… ****** 國公爺去世,京中前來憑悼,喪事辦了許久。 軍中之人,更大多趕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顧閱也好,許金祥也好,更或是嚴莫,褚逢程,或多或少,都受過國公爺?shù)年P(guān)照。 國公爺?shù)倪^世,對蒼月軍中而言,更是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 亦是,另一個亂的時代開始,這些自然都是后話。 錢譽遵循國公爺身前的意愿,帶了白蘇墨,平安和如意離開蒼月。 離京前,白蘇墨久久看著國公府門口的三個御筆的燙金大字。 “日后,想回來的時候,便回來?!睙o論何時,他似是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站在她身后。 白蘇墨感激。 蒼月國中許是會亂,卻不會一直亂。 這里有她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 她雖未曾見過父母,卻一生都被爺爺?shù)恼疹櫯c寵愛治愈。 這里亦是她永遠的家。 白蘇墨莞爾。 …… 回燕韓的時候,正好一路與許金祥和顧閱同行。 如今許金祥和顧閱兩人都在朝陽郡的駐軍當(dāng)中,都是范將軍的左膀右臂。眼下,錢譽與白蘇墨帶了平安和如意回燕韓,幾人正好能同行一路。 六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每個人的變化卻都很大。 六年前,顧閱還是一個因著風(fēng)流韻事被顧侍郎送到軍中躲避風(fēng)聲的世家子弟,如今顧侍郎已是顧尚書,顧閱是朝廷在朝陽郡駐軍不可或缺的一員大將,身上早已褪去年少時的沖.動與稚嫩,沉穩(wěn)與果斷寫在臉上。 許金祥更是從早前京中的頭號錦衣紈袴,搖身一變到如今手刃巴爾猛將霍寧的將軍,許相業(yè)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如今撐起許家一門家業(yè)的人,是許金祥,只是與顧閱的沉穩(wěn)不同,許金祥依舊是我行我素,看不慣的管,管不聽的打,北邊的世族豪門都敬著這尊煞神,更是北邊百姓心中的福音。 這些,六年前,誰又能想得到? 一路回燕韓路上,幾人依舊可以閑談笑訪,也可正經(jīng)坐在一處說著周遭諸國的軍政大事。 許金祥可以調(diào)侃當(dāng)初顧閱被一個寡婦迷得神魂顛倒,隨后被顧尚書掃地出門;顧閱亦會諷刺他倒貼追人家云墨坊的老板,結(jié)果云墨坊的老板都不惜得看他,為了避開他竟是連京中這么大攤子生意都不管了。 其實,這兩人也就半斤八兩。 錢譽無語,掀了簾櫳下馬車透氣,不聽他二人斗嘴。 稍許,白蘇墨也下了馬車。 下馬車的時候,許金祥和顧閱還在爭論究竟是誰比誰更凄涼,是比誰更沒面子些,最后是連meimei也拼上了,許雅嫁了誰誰誰,顧淼兒嫁了誰誰誰,誰誰誰比誰誰誰更好…… 白蘇墨心中輕嘆,也不知許雅和顧淼兒二人是不是在遠方不停打著噴嚏。 只是,白蘇墨忽然想,她前兩年確實見過秋末。 秋末在京中呆了三兩月,整個人比早前看起來更有活力得多。 同她講各處的趣聞,和生意上的事。 不過五六年光景,云墨坊的生意就做到了南順,燕韓,長風(fēng),兩年前,秋末就已在張羅同羌亞的生意。而云墨坊的生意范疇從早前的成衣生意到南順的刺繡生意,長風(fēng)布匹生意,甚至燕韓的染料生意。 這些年,秋末似是讓自己忙碌起來,便似一日都沒得空閑過。 而云墨坊的生意也果真越做越大。 每年給到錢家的營收都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錢譽都不能小覷去。 如今諸國的生意人中也都有聽聞云墨坊的夏東家的。 白蘇墨還曾打趣過,她這般做生意,可是會做成首富? 夏秋末笑道,衣料只是小生意,錢莊,米糧,鹽,運輸,才是大宗生意,做了這些生意才能往首富的邊緣靠去。 末了,又問道,聽聞近來燕韓國中的首富可是要易主了? 她自是指得是錢譽。 白蘇墨笑笑,聽說是…… 一晃,都是早兩三年前的事情了。 夏秋末還是習(xí)慣了到了一處,安定下來便會給她寫信。 好似寄托。 她亦回信,同她說起平安和如意。 借秋末吉言,錢家也確實在首富的位置上坐了兩年。 錢父沒做到的事情,錢譽做到了。 錢譽雖不說,但白蘇墨看得出來,他心底是歡悅的。 但這歡悅隨著國中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漸漸淡去,白蘇墨是見錢譽臉色明顯一日比一日不好看。 究其原因,聽聞燕韓國中那個情深不已,自夫人死后,死活不肯再娶的建平侯盛明遠,竟然在出使了一趟北輿之后帶了位新夫人回來。但光帶了位新夫人回來便不說,還帶了個五六歲大的女兒一道回來,名字喚作“蜜糖罐子”,一聽便知道多寵愛這個女兒。新夫人腹中,還懷了幾個月大的孩子。 盛明遠逢人便說,都是親生的。 整個燕韓國中都愕然了。 要依照盛明遠所說,從“蜜糖罐子”的年紀推斷,那豈不是盛明遠先夫人在的時候,就有了這個女兒的? 建平侯在燕韓國中名聲極好,又以深情著稱,此事果真招了不少非議。 一時間,國中眾說紛紜。 就連流知寶澶都在議論此事。 白蘇墨亦好奇說起過此事,誰知錢譽眼睛都不眨,稍許,又酸溜溜道,什么新夫人,那就是洛青婉。 洛青婉?盛明遠早前的夫人? 生得很美哪個? 錢譽忽然覺得畫風(fēng)不對,背上忽得一陣冷汗。 白蘇墨果真笑瞇瞇問,你怎么斷定是洛青婉? 他覺得如何回答都是作死。 但不回答,是立即死。 錢譽只得扯下顏面,惱火道,過目不忘又會做生意得很,這天下間除了洛青婉還有誰? 白蘇墨才想起,早前燕韓國中的首富洛家,一直是洛青婉當(dāng)家。 也聽聞,錢譽一直驕傲,卻唯獨屈居這洛青婉之下,心中提到就不舒服。 白蘇墨笑笑,連錢譽都如此忌諱的人,一定有趣,她想去看看。 錢譽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等回了燕韓,錢譽只得硬著頭皮帶白蘇墨去拜訪,誰知,白蘇墨竟與洛青婉一見如故。洛青婉似是失憶了,白蘇墨又素來好相處,讓人如沐春風(fēng),兩人很快便走動親近了起來。 故而,洛青婉時常來府中,白蘇墨也時常去建平侯府。 錢洛兩家繼續(xù)在生意上交鋒,于是本在一桌上吃著飯,錢譽前一口還好好的,下一口便是肖唐上前悄聲附耳,長風(fēng)的布匹被洛家拗了。 錢譽看著洛青婉。 洛青婉卻同白蘇墨一道說著話,兩人說說笑笑,他還不好打斷。 錢譽惱火。 于是錢譽這股火憋了許久。 許久之后,建平侯盛明遠忽得腦中一熱,生了要重新同洛青婉拜堂的想法,還邀他們夫婦一道去豐州觀禮。 兩個神經(jīng)??! 錢譽心中如是想。 白蘇墨卻很是歡喜,好像很有意思。 錢譽當(dāng)即溫文爾雅笑道,我也覺得有意思,既然夫人想去,我們便去。 錢譽明顯口不對心的模樣,平安和如意兩人強忍著笑意。 錢譽瞪了瞪眼,遂問起平安和如意功課來,兩人倒背如流。 又反過來問錢譽。 錢譽當(dāng)即被問得愣住,這兩人是特意挑了刁鉆得問。 錢譽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