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元一道去的醫(yī)館，有蘇晉元在，錢譽便是少了幾根頭發(fā)他都能同你說得清清楚楚，事無巨細?！边@種時候，范好勝慣來冷靜，“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讓太醫(yī)安心給錢譽診治，我不安慰你，他先前那一撞撞得不輕，應(yīng)當(dāng)是傷在了腰上，連起身都有些勉強。你若去，他必定言辭閃爍讓你寬心，反倒礙太醫(yī)判斷輕重，不見得是好事……”

    白蘇墨并非糊涂之人。

    范好勝方才的一襲話，沒有一句不在理。

    但世上最難的事，便是知易行難本身。

    白蘇墨心底好似綴了一只兔子，壓得有些喘不過氣起來。

    遠眺的目光，同那道身影一道消失在校場口。

    似是，忽得，道不盡的悵然若失。

    ******

    觀禮臺憑欄處，謝老爺子臉色都變了：“被擔(dān)架抬出去，怕是撞得不輕。”

    國公爺自然也看見。

    若不是救許金祥，不會傷得這么重。

    國公爺便很有些惱！

    先前白蘇墨便跑來質(zhì)問過他，為何要安排這一出為難錢譽，他本就惱得很。他哪里知曉許金祥怎么為何會冒出來，不過是正好稱了他的心意，他也不做任何解釋！

    眼下倒好，鬧出這種事端，他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若錢譽真的重傷，這丫頭怕是免不了要同他置氣。

    國公爺憋屈！

    他并非不喜歡錢譽，恰恰相反，錢譽今日的表現(xiàn)無論哪一條哪一款都份外入他的眼！

    有勇有謀，又堪重任。

    他看得心中很是舒服！

    他便越看錢譽越有幾分順眼。

    方才還好端端的，錢譽卻突然因為救許金祥受傷，看先前的模樣，還應(yīng)當(dāng)傷得不輕，他并非比旁人擔(dān)心得少！

    便是錢譽今日在場中一無是處，眼下若是受傷，他亦會擔(dān)心！

    那是他寶貝孫女的心上人！

    國公爺忍不住一聲悶氣，便瞥目看向一側(cè)。

    齊潤會意拱手。

    下了觀禮臺，便徑直往校場外的醫(yī)館去。

    ……

    醫(yī)館內(nèi)，太醫(yī)正好驚愕：“這傷得可不算輕，真要今日離京？”

    錢譽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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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隔壁文完結(jié)，回來寫這篇遲了。

    第92章 終須一別

    騎射大會分前后兩節(jié)。第一節(jié)是世家子弟間的比試, 第二節(jié)是軍中的比試和準(zhǔn)備投軍之人的比試, 按以往的經(jīng)驗，第二節(jié)的精彩程度會遠高于第一節(jié)世家子弟的比試, 但今日只怕是個例外。

    因為許金祥觸發(fā)挑戰(zhàn)賽的緣故, 第一節(jié)比試末尾已經(jīng)算是精彩紛呈。許金祥是范將軍的愛徒，有好幾年沒有參加騎射大會了，錢譽又是匹黑馬，再加上梁彬，付簡書和范好勝，蘇晉元四人, 也算聯(lián)手上演了一出讓人拍手叫好的比試。

    雖說第一節(jié)尾聲生了些意外，但好在人都無事，經(jīng)國公爺和茂將軍商議, 第二節(jié)的比試在長歇之后會再繼續(xù)。

    長歇時間，場中還在津津樂道先前的比試。

    還有不少人在打聽錢譽的由來。

    這場比試, 讓早前在京中默默無聞的錢譽忽得走入了世家子弟的視線。

    尤其是錢譽最后強勢撲倒許金祥的動作，男子見了覺得他為人低調(diào)卻仗義，愿意結(jié)交。加上錢譽本就生得模樣俊朗, 不少姑娘家見了也覺動心。

    一時間，這場中都是議論錢譽的人。

    便是在閣間內(nèi)，白蘇墨都能不時聽到“錢譽”這兩個字。

    ……

    趁著長歇，白蘇墨同梅老太太一道用了些點心和茶水。

    畢竟上了年事, 梅老太太先前竟也被嚇倒了, 許金祥就那么直杠杠得往嶺石洞上撞去, 若是真撞上了，還不真得頭破血流？

    老人家最看不得這些。

    虧得現(xiàn)場沒有人有大礙。

    梅老太太早前只道錢譽文質(zhì)彬彬，知書達理，眼下才曉錢譽性子比之前覺得的更為內(nèi)斂隱忍些，今日若不是許金祥，還不知要多久才知他也是個文武雙全卻不顯山不露水的。

    老人家越上年紀(jì)，越喜歡沉穩(wěn)的。

    梅老太太是打心眼兒里喜歡錢譽的品性。

    方才她瞧著是摔得不輕，可若是還能扶著起來，也沒怎么吱聲，也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大礙，梅老太太見白蘇墨心中因是掛著錢譽的事，這頓飯倒是陪著她用了些，卻心有旁騖并未多用。

    梅老太太也不多問。

    不多時，蘇晉元才自醫(yī)館那邊回來。

    白蘇墨眸間怔了怔。

    “錢譽如何了？”倒是梅老太太先開口問。

    先前蘇晉元同去，錢譽的傷勢蘇晉元自是最清楚不過的。

    一時，白蘇墨心中忐忑。

    只見蘇晉元坐下來，喝了口水，寬慰道：“瞧錢兄的模樣，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大事，大約是太醫(yī)緊張了，非要再觀察些時候?！?/br>
    白蘇墨眉頭微微攏了攏。

    什么叫……大約是太醫(yī)緊張？

    蘇晉元會意，解釋道：“太醫(yī)嘛，看得多是宮中貴人和京中的達官世族，自然緊張了些，錢兄說沒事，太醫(yī)非要見他自己能起身，才能確認(rèn)他腰無事，這才沒有給他拖回京中的醫(yī)館去關(guān)著。

    “那……他究竟怎樣了？”白蘇墨沒親眼見到，心中始終無底。

    蘇晉元笑：“放心吧，姐，太醫(yī)這么堅持，錢兄便只得讓肖唐扶了站起來。許是太醫(yī)也沒想到，這關(guān)便過了，就開了藥方子，又要藥童煎第一波藥去了。錢兄怕你擔(dān)心，讓我來同你說聲，他很好，讓你勿念。 ”

    很好，勿念？

    白蘇墨總覺得何處不對？

    梅老太太卻嘆道：“沒事便好，這好端端的騎射大會，竟挖空心思整些有的沒的東西！”

    是在抱怨國公爺。

    其實不單梅老太太，便是白蘇墨和蘇晉元也都認(rèn)為許金祥是得了國公爺?shù)氖谝狻?/br>
    場上這般突然，若不是范好勝，興許錢譽這邊連三人都湊不齊！

    那便真是讓人看笑話的了。

    白蘇墨低頭扒了一口飯。

    不置可否。

    蘇晉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梅老太太，解圍道：“祖母，我還一口都沒吃呢，早前緊張著還不怎么覺得，眼下才覺饑腸轆轆?！?/br>
    “怎么把你給忘了……”梅老太太才笑著握著筷子夾了一片糕點給他。

    梅老太太慣來喜歡這個孫子。

    蘇晉元便也張嘴接了。

    方才雖是特意解圍，語氣便夸張了些，可方才的比試說不緊張才是假的，知曉錢譽無大礙后，他也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氣，口中嚼著梅老太太喂得糕點，得了空隙便笑瞇瞇贊道：“唔，這點心，真好吃?！?/br>
    梅老太太便笑得合不攏嘴：“好吃就多吃些。”

    言罷，又夾了喂他。

    蘇晉元眼睛都笑彎了。

    梅老太太嘆道：“今日倒沒給府中丟人！”

    其實平日也沒有。

    只是長輩，素來不當(dāng)著面夸。

    梅老太太雖喜歡蘇晉元這個孫子，當(dāng)面稱贊的時候?qū)嵲谏僦稚佟?/br>
    “喲！”蘇晉元如獲至寶：“今日竟得祖母夸贊了！”

    梅老太太便也不吝惜眼中贊許：“是是是，最后那箭射得最好?！?/br>
    “是吧！”蘇晉元好不得意。

    待扶梅老太太起身，蘇晉元才湊到白蘇墨耳邊悄聲道：“姐，錢譽還讓我捎句給你，他答應(yīng)你的都記得?！?/br>
    白蘇墨微楞，臉色忽得一變：“什么時候說的？”

    蘇晉元不以為然：“就方才啊?！?/br>
    白蘇墨掌心攥了攥，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錢譽還答應(yīng)過她什么事！

    —— 錢譽，我在京中等你。路途遙遠，當(dāng)行不急不緩。你何時來，我何時見。

    —— 好。

    怎么會這個時候讓蘇晉元帶這句話給她？

    白蘇墨咽了咽口水。

    明知不應(yīng)當(dāng)，還是咬了咬唇，朝梅老太太福了福身：“祖母，我有些不舒服，去透透氣……”

    梅老太太是見她面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