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肯定的句式。

    他看著這一地茶杯碎片，忽然想起來，這杯茶是那個(gè)小丫鬟剛剛端給侯爺?shù)摹?/br>
    難道只是因?yàn)閭€(gè)丫鬟嗎？

    步紹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頭，想看一眼站在季長瀾身旁的喬玥。

    可季長瀾卻沒什么耐心的抬了下手，淡淡的對裴嬰吩咐：“帶他出去?！?/br>
    “是?！?/br>
    席間落針可聞，眼見裴嬰已經(jīng)走到步紹身側(cè)，一直沒說話的謝景忽然開口：“今日母妃設(shè)宴，不宜見血，不如侯爺饒他一命?！?/br>
    清潤的語調(diào)溫和的像陣暖風(fēng)，卻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yán)。

    和季長瀾剛才的一樣，不容抗拒。

    跪在地上的步紹剛剛緩了口氣，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聽見季長瀾嗓音極輕的嗤了一聲。

    他對裴嬰吩咐：“那就將他帶到王府外面去吃?！?/br>
    四周的風(fēng)忽然帶了幾絲躁意。

    謝景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瓷杯，視線越過人群又看了喬玥一眼，小姑娘低頭站在季長瀾身后，眉眼微垂的模樣兒帶著些怯，卻又有種說不出的乖巧嬌憨。

    他沒有再勸季長瀾，側(cè)頭對一旁的鐘銳吩咐：“去幫裴侍衛(wèi)引路?！?/br>
    步紹臉色煞白的抬起頭來，第一次有了一種不能掌握自己命運(yùn)的無力感，額頭冷汗泠泠落下，臉色煞白剛說了聲“侯爺……”就被裴嬰堵住了嘴，夾著胳膊帶離了席間。

    小廝將瓷片清掃出去。

    席間安靜異常。

    季長瀾身側(cè)的位置又空了出來，喬玥看著地上殷紅的血漬，忽然不太敢走過去了。

    可季長瀾卻靜靜回過頭來，看著神情緊張的喬玥，薄唇微勾，輕幽幽的問了一句：“害怕了？”

    喬玥也說不上心里什么情緒，只覺得他此刻的笑容詭異陰冷的滲人。

    可察覺到季長瀾眸底危險(xiǎn)到暗藏殺意的氣息，她壯著膽子向前稍稍挪了一小步：“不怕?！?/br>
    喬玥覺得自己的目光很堅(jiān)定了，但是語聲卻不知為何帶了些顫音，她忐忑的看向季長瀾。

    季長瀾唇瓣笑意不減，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伸手勾著她的手腕將她往前帶了帶，壓低了聲線輕聲在她耳邊問：“那你覺得他該不該死？”

    微涼的氣息輕輕吐在喬玥耳側(cè)，她一抬頭就對上了季長瀾沉郁的眸子。

    隱隱瘋狂的戾氣逼的喬玥心頭一顫，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剛才被她遺漏掉的劇情。

    季長瀾五年前被關(guān)入大牢時(shí)，負(fù)責(zé)秘密審訊他的人就是吏部侍郎，步紹的親生父親，步鶴。

    當(dāng)時(shí)的步鶴為了從季長瀾口中得到消息，對他百般折辱，甚至用了私刑。書中對監(jiān)獄里那段暗無天日的描寫喬玥至今想一想就渾身發(fā)顫。若不是謝景暗中向皇上求情，季長瀾當(dāng)時(shí)很可能就死在牢里了。

    看著此刻季長瀾陰惻惻的目光，喬玥心里不知為何也陡然生出一股戾氣來，咬著唇瓣脆生生答道：“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好多小天使夸封面好看，美的轉(zhuǎn)圈圈~~

    其實(shí)這篇文一開始寫人設(shè)的時(shí)候男主是靖王的，結(jié)果寫了一半發(fā)現(xiàn)阿凌變態(tài)變態(tài)的，我就扶他上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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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喬玥這聲“該死”說的清脆又響亮，甚至蓋過了女席那邊的喧鬧聲。

    大臣們的目光移到了季長瀾身旁的小姑娘身上。

    謝景也微微皺起了眉。

    微涼的風(fēng)把樹枝上的葉子扯落，席旁的榕樹枝葉密密麻麻，遮住席間一半光亮。

    樹影下，喬玥的肩膀無意識(shí)的顫栗著。

    她眸底的戾氣逐漸褪去，緊抿的唇瓣有些蒼白。

    剛才那一瞬間翻涌而出的強(qiáng)烈情緒，就像是從深淵里伸出一雙雙染滿鮮血的手，一把將狠狠她拽入昏暗無邊的夢魘里。

    冷的可怕。

    喬玥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huì)這樣。

    感受到面前男人的注視，她顫抖著眼睫抬眸，對上季長瀾的目光。

    他眸底的郁色比方才更濃，也比她方才的情緒更為強(qiáng)烈。

    他淡色的眼眸映著她小小的影子，蒼白俊美的面容上壓抑著一股恨不得將他自己也撕碎的瘋狂，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低眸凝視著她。

    喬玥心臟跳了跳，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季長瀾忽然傾身向前。

    蒼白冰涼的指尖輕輕搭上了她微微顫抖的手，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輕輕碰了碰她的指尖。

    “別怕?！彼f。

    樹影搖曳間，喬玥被面前男人牽著手腕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拉了回來，nongnong的樹蔭隨著他身上的暗影一同罩下，他低眸安撫她動(dòng)作有著與他眼中瘋狂不相符的輕柔。

    喬玥心里那股戾氣漸漸平靜下來，看著季長瀾眼中肆虐的瘋狂越來越重，她忽然輕聲問了一句：“侯爺，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

    ……侯爺？

    季長瀾眼睫一顫，眸底瘋狂褪去些許。

    他閉了閉眼，渾身冰冷的垂眸看著自己覆在掌心里的那雙手。

    纖細(xì)柔軟，小小的一團(tuán)，在他滿是傷痕的掌心里縮了縮。

    沒有沾染骯臟腐臭的血。

    也不是那個(gè)陰冷漫長的雨夜。

    良久良久。

    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將指尖收了回去。

    他面上又恢復(fù)先前那沉靜冰冷的模樣，只有那淡色的眸中還殘留著一絲殺氣未褪的瘋狂。

    喬玥看著他靜靜轉(zhuǎn)過身去，重新靠回了黃花梨木椅上，玄色衣擺垂落間，他輕扯著唇角，用先前讓步紹吃碎瓷片時(shí)那種悠緩又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道：“你說的對，他們?nèi)荚撍馈！?/br>
    “……”

    席間一片寂靜。

    大臣們不知道他說這個(gè)“該死”是不是在說自己。

    雖然他是笑著說的，可他的眼神就和剛才一樣，沒有一點(diǎn)兒開玩笑的意味。

    即使這半年來季長瀾手段越來越狠絕，行事越來越不留情面，可他每次下殺令的時(shí)候，眼神都是極為冷靜的。

    他們從未見過季長瀾像剛才那般瘋狂的眼神。

    仿佛上好美玉忽然裂開了一道缺口，暴露出里面幽暗陰沉的芯。

    十足的瘋子。

    古榕樹下暗影濃重，丫鬟小廝陸續(xù)將做好的菜肴端入席間，死寂而又壓抑的氣氛與女席那邊的歡聲笑語格格不入。

    座上大臣再無一人敢說話，甚至不敢抬一下眼，全都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看著眼前的菜肴。

    季長瀾靜靠在椅子上，視線一一掃過座位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大臣們，漫不經(jīng)心的將手中佛珠丟在了桌上。

    嗒——

    在坐的大臣都跟著佛珠碰撞的聲音抖了抖。

    而后，他們便聽到季長瀾輕幽幽道：“吃啊，都不想吃嗎？”

    喬玥看到周圍大臣瞬間就埋下了頭，齊刷刷的拿起筷子扒拉著面前的菜。

    像個(gè)機(jī)器似的，只有謝景坐在桌上，靜靜抿了一口面前的茶。

    喬玥被這詭異的氣氛嚇住了，也不敢到處張望，半低著頭死死盯著小廝剛剛端上來的荔枝。

    季長瀾忽然抬眸瞥了她一眼，問：“想吃？”

    喬玥怔了怔：“?。俊?/br>
    他聲音不大，但是在這詭異寧靜的氣氛里卻格外清晰。

    就連女席那邊也有幾道目光望了過來。

    但季長瀾并不理會(huì)他們，只是斜靠在椅子上看著身旁呆愣愣的小丫鬟。

    她眼眸中的戾氣已經(jīng)全然褪去，只留下了一片水濛濛的黑。

    并不幽深，反而有種可以見底的清澈。

    似乎從未被那些陰暗的情緒所沾染似的。

    干干凈凈。

    季長瀾心底那股長久壓抑的躁郁感忽然散了些許。

    他做事向來隨性，這半年來也從未在意過旁人的目光，見喬玥站在原地兀自愣神，隨手就拿了個(gè)荔枝丟給她。

    紅彤彤的荔枝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雅的弧，不輕不重的落到了喬玥手里。

    喬玥的手下意識(shí)的收了收，水潤的杏眸還帶著幾絲茫然。

    可是緊接著，她就感覺到了身后更為強(qiáng)烈的目光。

    她順著那道目光向女席看去，一抬眸就看到了蔣夕云刀子一樣的目光。

    恨不得將她一塊一塊咬碎吞入肚子里似的，定定的看著她手中的荔枝，帶著毫不掩飾的恨與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