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深雪，你居然敢讓我閉嘴，你這是在破壞我對你的好感，你知不知道……”

    “閉嘴！”蘇深雪冷冷說出，“你再不閉嘴的話，你需要負(fù)責(zé)地就不是盆栽，而是馬桶蓋了?！?/br>
    “蘇深雪！”蘇珍妮大發(fā)嬌嗔，又是鼓氣又是瞪眼的。

    蘇深雪頭也不回。

    數(shù)十步之后，蘇珍妮追了過來：“蘇深雪，我要你和我道歉。”

    見蘇深雪沒回應(yīng)，三步作兩步跑，擋在她面前，氣呼呼說：“我這可是為你好，我好不容易對你有點(diǎn)好感；好不容易覺得有像你這樣的jiejie還不錯；我還說服蘇則爾對你放下成見，在你生日那天為你表演他最拿手的花式滑板?！?/br>
    蘇珍妮口中的“蘇則爾”是她所謂的弟弟，沒人時總對女王陛下板著一張臉。

    “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還和金妮表姐吵過架，有一次差點(diǎn)和她大打出手?！碧K珍妮追著她說。

    還有這樣一回事？挑眉。

    “你也知道，金妮表姐是出了名的愛嚼舌頭，她那天又說你能當(dāng)上女王是走了狗屎運(yùn)，我就和她吵起來了。”聳肩，又想起什么，“蘇深雪，你還不快和我道歉，不然，我以后……”

    “想不想去首相辦公的地方看看？”蘇深雪停下腳步，問。

    在蘇珍妮一臉雀躍下，蘇深雪給首相秘書室負(fù)責(zé)人打了一通電話。

    首相先生現(xiàn)在不在辦公室，女王可以先到休息室等首相先生。

    前往首相辦公室途中，蘇深雪還從蘇珍妮口中得知這樣一則消息：首相秘書室負(fù)責(zé)茶水的兩名秘書之一因身體問題請了半個月假期，桑柔由于表現(xiàn)良好頂替請假秘書的位置。

    “這樣一來，桑見首相先生的次數(shù)就大大提升了?！碧K珍妮語氣別提多羨慕了。

    休息室和猶他頌香辦公的地方隔著一道玻璃墻，無首相本人授權(quán)，任何人都不能進(jìn)入其中，即使是首相夫人。

    蘇珍妮認(rèn)為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隔著玻璃墻足以看到首相先生三分之一的辦公格局：傳說中丹麥王室送的辦公桌看到了；瑞典手工家具在世界占有一席之地；沙發(fā)來自于瑞典皇室；地毯為印度所贈。這個辦公室承載著戈蘭的歷史。

    蘇珍妮提起這些頭頭是道，這讓蘇深雪多多少少有點(diǎn)意外。

    只可惜，不到兩分鐘，蘇珍妮就被叫走了，盆栽曬夠太陽了，她得把它們搬回去。

    蘇珍妮前腳剛走，后腳就來了秘書室的人。

    身影輕盈、淡妝盤發(fā)、合體的職業(yè)裝。

    蘇深雪得承認(rèn)，面前的桑柔讓人眼前一亮。

    說秀色可餐毫不為過。

    目光落在桑柔臉上。

    只不過在唇上著了一層唇彩，就足以讓那張臉明麗動人，再配上剪水雙眸。

    老師，我嫉妒了。

    這嫉妒摻和著慌張，失落，還有不顧一切。

    老師，這嫉妒讓我聯(lián)想到權(quán)利和權(quán)限。

    魔鏡魔鏡，告訴我，這世界誰是最美的人。

    有那么一瞬間，蘇深雪覺得自己就是站在魔鏡前濃妝艷抹的女人。

    想用權(quán)利權(quán)限，不顧一切去毀滅。

    她的目光似乎把桑柔嚇到了。

    站在那里，不敢往前一步。

    實(shí)習(xí)生，這樣可不行。

    何塞路一號的每一名員工都代表著戈蘭的國家形象，怎么可以這么不經(jīng)嚇，這么唯唯諾諾的，萬一碰上難纏的賓客呢？

    何塞路一號可不是校園咖啡館，以為憑著清新的外貌不出任何差錯，就可以得到滿分評論。

    萬一，現(xiàn)在坐在這里地是有心之士呢？

    蘇深雪冷冷看著桑柔。

    好在，桑柔反應(yīng)還行，臉上堆出淡淡微笑，啟步。

    腳步一看就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的，放咖啡的手腕力道節(jié)奏無任何瑕疵，杯面平穩(wěn)，姿勢也優(yōu)美。

    后退三步，立于蘇深雪右側(cè)：“女王陛下，首相先生現(xiàn)在在外賓會場，結(jié)束會場工作回辦公室，需要十分鐘到十五分鐘之間?！?/br>
    談吐也還行。

    “林秘書現(xiàn)在和首相先生在外賓會場，暫由我代替為女王服務(wù)，女王陛下，請問您還需要什么嗎？”

    這話大致是怕她誤會，首相夫人，一直是林秘書在負(fù)責(zé)首相辦公室，我是在偶爾缺人手的情況下才被派上用場。

    她沒問，倒是桑柔自己送上來一番解釋。

    蘇深雪端起咖啡。

    “服務(wù)熱線就在女王陛下左手邊，女王陛下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按一號鍵，一號鍵直通秘書室?！彼氖宥葍A斜，手心向上，五指指尖齊齊往熱線電話方向。

    指示禮儀也標(biāo)準(zhǔn)。

    見沒回應(yīng)。

    倒退三步，一頓，再四十五度彎腰，一個點(diǎn)頭致意，轉(zhuǎn)身，桑柔朝門口走去。

    即膝職業(yè)裙下露出均勻的小腿。

    蘇深雪想起了猶他頌香和桑柔一起晚餐時的圖片，那次桑柔也是著穿裙子。

    對了，她還沒讓實(shí)習(xí)生見識到不懷好意的外國賓客們呢。

    “等一下?！碧K深雪不快不慢說到。

    “是的。”桑柔轉(zhuǎn)過身來。

    蘇深雪把咖啡往桌面一擺：“給我換一杯咖啡?！?/br>
    換上來的咖啡不夠熱，再換，再換上來的咖啡——

    “太燙，換。”

    第四杯咖啡放的糖太多，第五杯咖啡是秘書室負(fù)責(zé)人親自端的。

    實(shí)習(xí)生，這可不是作業(yè)不及格可以搬出家長的場所。

    “你下去，讓那個實(shí)習(xí)生過來，”看也沒看那位一眼，“順便，把咖啡拿走，杯子丑死了?！?/br>
    辦公室門第六次被打開。

    端著咖啡進(jìn)來的桑柔臉色比秘書室負(fù)責(zé)人的臉色還要沉穩(wěn)，腳步，動作一絲不茍。

    這還真讓人討厭，弄得她像一個壞人一樣，她這可是讓實(shí)習(xí)生提前見識一下，不懷好意的外賓們有多難纏。

    一絲不茍的樣子讓人討厭、唇彩也讓人討厭、及膝裙也討厭。

    蘇深雪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幾分鐘首相先生就回來了。

    扮演完難纏的外國客人，她接下來有必要讓首相先生看看嫉妒的女人有多讓人頭疼了，即使是女王也不能免俗。

    “你幫我把咖啡吹得涼快一點(diǎn)?！睉袘袑ιＨ嵴f。

    “是的，女王陛下?！?/br>
    半瞇雙眼，蘇深雪看著正在給她吹咖啡的桑柔。

    桑柔位于采光極好的所在，室外光線讓她那張年輕的面孔越發(fā)光彩照人。

    老師，我已經(jīng)很久不敢素面朝天，在采光極好的地帶，讓頌香看我的臉了。

    老師，在歲月流逝中，我不知不覺把蘇深雪弄丟了。

    都要把蘇深雪丟光了。

    眼前泛起淡淡浮光。

    觸了觸咖啡杯，這個溫度應(yīng)該沒問題。

    “可以了。”蘇深雪和桑柔說。

    “是的，女王陛下?！鄙Ｈ嵬酥烈贿叀?/br>
    蘇深雪端起咖啡，問桑柔：“你用了什么法子和蘇珍妮變成好朋友了？”

    “??？”

    手里的咖啡朝自己鞋面潑去，眨眼間，淺色鞋面變成淡褐色，抬眸，觸到那雙小鹿般的雙眸。

    冷冷看著她，以口型：“擦干?！?/br>
    于是，辦公室主人進(jìn)來時就恰好看到這樣一幕情景：桑柔跪在地上幫她擦拭鞋面上的咖啡污漬。

    頌香，這就是人們持之以恒追求的權(quán)利，論對權(quán)利的運(yùn)用，我們是各種好手。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東西，怎么到了時刻，就像只有我在玩似的。

    猶他頌香站在門口，以手示意外面的人不要進(jìn)來，蘇深雪坐在單人沙發(fā)上享受著特殊服務(wù)。

    四目相對，迎面而來的那束視線，冰冷，冷漠。

    可有厭倦？

    那扇門緩緩合上，悶悶的一聲讓那雙正在為她擦鞋的手有片刻停頓。

    這只鞋擦好了，還有另外一只鞋呢，蘇深雪腳腕一抖，另外一只鞋落在桑柔面前，于是，桑柔忙著擦拭另外一只鞋。

    期間，猶他頌香一動也不動站在那里。

    擦完鞋，桑柔離開了。

    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沖著猶他頌香咧嘴笑，從單人沙發(fā)站起，一步一步來到猶他頌香面前，他一張臉變得無比清晰。

    猶他頌香沒有掩飾臉上的每一縷情緒。

    暗沉的夜色里，竭盡所能、毫無保留向他展現(xiàn)展示自己，換來他一聲聲“深雪，深雪寶貝”，千次萬次的“深雪寶貝”卻是換不來一次在他面前的放肆。

    老師，我從來不熱愛這個世界。

    老師，嫉妒像蟲子般啃咬著我，但我不想掩飾。

    老師，我厭倦了人們在我耳畔喋喋不休：要真誠，要善良，要克制，要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