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移了移，看見了安靜站在一旁的杭野。喻爺爺?shù)难劬α⒖塘亮耍麤_著杭野道：“杭同學(xué)怎么……也來了？”

    杭野向前走了兩步，俯下身子，一邊貼近喻爺爺，一邊暗暗攬住喻爾嵐的肩頭。

    他輕聲道：“爺爺，我是和喻爾嵐一起出門的，您忘啦？您生病我怎么可能不過來呢？”

    喻爺爺慢慢點了點頭，道：“杭同學(xué)……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又是幫我請小郝來做陪護(hù)，又是照顧爾嵐的……”

    杭野沖他一挑眉，笑道：“爺爺，這都是應(yīng)該，你就別跟我說謝了。”

    喻爺爺笑著看他，又看了看喻爾嵐，眼神里似乎藏了些話。

    還沒說出來，喻爺爺眨了眨眼睛，顯得有幾分困倦的樣子。一旁守著的小護(hù)士連忙走了上來，對喻爾嵐道：“老人身體狀況比較差，不能長時間交流，家屬還是先出去吧?！?/br>
    喻爾嵐點了點頭，但握著爺爺?shù)氖稚岵坏盟砷_。

    杭野輕輕扶著他的肩，扶他站了起來。喻爾嵐最后看了眼爺爺，看著他又被戴上呼吸機，沉沉睡了過去。

    喻爾嵐垂下頭，慢慢離開了ICU。

    杭野跟著他走了出來，仔細(xì)看著喻爾嵐的模樣，寬慰他道：“小白，爺爺現(xiàn)在的情況其實看著還不錯，你別太擔(dān)心了?！?/br>
    頓了頓，他又道：“你如果真的很擔(dān)心……那你想哭也好，想大叫也好，想打人罵人砸東西發(fā)泄都行，你沖我來。別自己一個人憋著，行嗎？”

    喻爾嵐聞言抬頭看著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杭野，我其實心情還好。”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爺爺年齡大了，在上一次知道他患上阿爾茨海默癥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開始認(rèn)識到這一點，也慢慢在接受了。現(xiàn)在，最壞的情況我也考慮到了，設(shè)想了后果……所以我知道，我自己的情緒是很穩(wěn)定的。”

    杭野靜靜地看著他，低聲道：“小白，這段時間，你的心理狀態(tài)強了很多?！?/br>
    喻爾嵐回望著他：“杭野，我曾經(jīng)看見你在宿舍里看心理方面的書籍……是為了我嗎？”

    杭野頓了頓，點頭道：“為了你，也為了有機會可以幫助更多的人?！?/br>
    喻爾嵐一滯，下意識問：“所以你想……做心理醫(yī)生？”

    杭野道：“也未必是做心理醫(yī)生，但我確實想讀心理系?！?/br>
    喻爾嵐點了點頭，低聲道：“那樣很好。”

    杭野聳了聳肩：“成績還沒出來，誰知道能不能上??！我可是研究了一下B市各個大學(xué)心理系的分?jǐn)?shù)線，都不低啊！”

    說著，他轉(zhuǎn)頭看著喻爾嵐，道：“小白你呢？英語這么好，是不是要讀英語啊？”

    喻爾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確實很想去讀英語。”

    “B大英語相關(guān)專業(yè)的分?jǐn)?shù)線我都幫你看過了，你肯定沒問題！”杭野說著，抬手?jǐn)堊∮鳡枍沟募?，貼在他耳邊道，“小白，所有的事情都要往最好的那一面看。你想，你在學(xué)習(xí)上從來沒有讓爺爺cao過心……你可以問問我爸，能做到這一點，這在家長眼里得是多好的孩子啊！”

    他說著，輕輕蹭了蹭喻爾嵐的耳垂，繼續(xù)道：“所以啊，小白，對爺爺來說，你的到來，讓他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歡樂和正面意義。而且，他的人生是越過越好的，以我媽的話說，這是老人攢了功德，所以晚年才得了福報的?！?/br>
    喻爾嵐聽著他的話，忍不住偏頭看了看他。

    他的視線里，杭野望過來的眼神很靜很溫柔，看著他，就像是一只兇悍但獨對他溫柔的小野狼。

    這眼神忽然讓喻爾嵐想起，爺爺看向杭野的眼神。

    喻爾嵐心念一動。他低聲道：“杭野，你有沒有覺得……爺爺似乎已經(jīng)看出我們的關(guān)系了?！?/br>
    “嗯？”杭野在他耳邊低聲疑惑著，“我們什么關(guān)系啊？”

    喻爾嵐低聲說著，不自覺漲紅了臉：“就是……戀人關(guān)系?！?/br>
    他話音還沒落，就聽見杭野輕輕笑著，鼻尖蹭著他的耳垂，輕輕磨著。潮熱的氣息黏黏糊糊地貼著他，讓他心尖打顫，顫的他臉上的紅蔓延到耳垂、頸部、鎖骨。

    然后他終于聽見杭野貼在他耳邊，聲音低啞撩人：“小白，我喜歡聽你說我們是戀人關(guān)系。好像你說這四個字就會讓我很滿足。”

    喻爾嵐低著頭，好半天才低低“嗯”了一句。

    杭野緊緊從背后擁住他，低聲道：“小白，也許爺爺是知道的，也許不知道。但只要老人開心就好，我們不強求?！?/br>
    喻爾嵐點了點頭。杭野的孝順不是說說的，他的認(rèn)真細(xì)致，喻爾嵐全都看在眼里了。

    這天開始，喻爾嵐和杭野就開始跟喻茂希和郝再來輪流來醫(yī)院做看護(hù)。

    喻爺爺?shù)那闆r時好時壞，但漸漸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