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殊行回頭與柳云生對望一眼，兩人默契地點了點頭，一同告辭走出了大廳。

    “伏淵和邱小八，還真是鬼影纏身，怎么都擺脫不掉?！绷粕D了頓，沉聲道，“但這一次，他們應(yīng)該不是沖著我們來的。”

    衛(wèi)殊行點了點頭，道：“虞府和無方堂關(guān)系太親密了，說不準又是一個分堂?！?/br>
    柳云生突然停下腳步，認真地看向衛(wèi)殊行，問：“所以，你打算幫許前輩對付虞府和無方堂，還是準備就在一旁看著，到時候再乘亂逃出章州。”

    衛(wèi)殊行沉默半晌，嘆了口氣：“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br>
    “倘若無方堂這一次是沖我來的，我知道自己不曾做錯任何事情，勢必會與他們決一死戰(zhàn)。但這一次，他們不是沖我來的，他們的目的是剿匪，山匪橫行，確實害了許多人性命，剿匪不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我希望許叔活下去，卻又覺得虞一故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我只希望許叔能夠回回頭，不再當匪，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

    “因為他說過，他不會回頭。”

    衛(wèi)殊行神色愀然，仿若獨坐愁城，一字一句都是無可奈何的嘆息。

    “從前我以為，這世間大多善惡分明，非黑即白，我想和爹一樣，選擇做正確的事情，但現(xiàn)如今，我才知道，這世上竟有如此兩難的境地?！?/br>
    柳云生聽罷，沉思了一會兒，猝然將拇指貼到衛(wèi)殊行眉心，狠狠地摁了一下。

    “你干什么？”衛(wèi)殊行有些不悅，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別皺眉了?！绷粕栈亓耸?，目光忱忱，“這對于你來說，根本不是兩難的境地?！?/br>
    “什么？”

    柳云生循循善誘：“無方堂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殺你，還要搶你叔叔們藏起來的功法，對你而言，他們是敵人嗎？”

    “……是。”

    柳云生毅然決然道：“那不就行了，既然他們是你的敵人，你不對付他們，他們到時候?qū)Ω赌?，可不會手下留情?！?/br>
    “但是……”

    “考慮別人并不是一件錯事，但是現(xiàn)在的你，自己都身處險境，活得很不容易了，再去考慮其他所有的人，是不是太累了一點?！绷粕佌伣陶d，語重心長，“現(xiàn)在你只需要考慮自己，無關(guān)對錯，人是為自己而活的。”

    衛(wèi)殊行心不在焉，儼然一副沒聽進去的樣子。

    柳云生心里莫名來氣，半是試探地問道：“……你會不會覺得，你爹娘走了，孤身一人，活不活得下去都無所謂吧。”

    衛(wèi)殊行冷著臉，沒有說話，看這反應(yīng)，柳云生應(yīng)是說中了。

    柳云生不禁想揪住衛(wèi)殊行的領(lǐng)子，一拳將其打醒。但他還是壓住了心頭怒火，用手溫柔地握住衛(wèi)殊行的雙臂，正視他的眼睛：“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我之前已經(jīng)推心置腹地同你說過了，我想做你的朋友做你的兄弟，和你一起走下去，在你眼中，我的心意就這么不值嗎？你憑什么說你是孤身一人？”

    衛(wèi)殊行啞口無言，只是選擇一味地避開柳云生的目光，將柳云生的手拿開，很沒底氣的說了一句：“抱歉?！?/br>
    “你不用說抱歉，我只希望你惜命一點?！绷粕鷿M目憂懷，盈盈的桃眸宛若一江春水，“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就算為了我，也活下去，好嗎？”

    這話一說出口，柳云生自己突然害臊起來，連忙別開了臉，暗自慌張，心道自己剛剛那么甜膩又柔情的話是如何說出口的，怎么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衛(wèi)殊行面上不動聲色，心跳卻不禁加快起來，耳朵悄悄紅了一半。

    他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心臟如被人揪作一團，溺死在水中，既想放棄，又想掙扎，上下浮沉無法決斷，只能憋著一口氣，往復(fù)煎熬。

    終于，他下定決心，注視著柳云生，一副壯士斷腕的赴死模樣：“我只是害怕你沒法接受我?！?/br>
    “?。俊?/br>
    “我其實……”

    “衛(wèi)少俠，柳少俠，終于找到你們了！”白芷從不遠處氣喘吁吁地跑來，上氣不接下氣。

    衛(wèi)殊行突然松了口氣。

    “怎么了？”柳云生問道。

    “飛雨同寨子里的人一起去對付無方堂了，我怕她有危險，所以才來找你們?！卑总拼颐φf道。

    柳云生繼續(xù)問：“洛城在哪？”

    白芷搖搖頭：“不知道。”

    “走，我們?nèi)タ纯??！毙l(wèi)殊行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