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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太行道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李懷信越聽越吃味兒:“破例嗎?”

    馮天點(diǎn)點(diǎn)頭:“我在想,是不是那時候,二師叔就跟貞白那什么了?”

    李懷信臉色難看:“那什么?”

    馮天完全沒意識到對方的臉色:“至少也該相識了吧,不然二師叔怎么能這么明白,一開始就不肯修習(xí)純陽符,那是必須保證童子身的,他們倆……”

    未等馮天說完,李懷信驀地截斷:“他們倆什么都沒有!”

    “誒?”馮天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套出話來了?”

    李懷信煩得很:“套什么話,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怎么越來越嘴碎,又不是老媽子,跟這兒說三道四,盡翻是非。”

    “我怎么就說三道四了。”馮天覺得他怪得很:“我還沒說你呢,好端端的,一回來又開始作,大晚上讓人給你搬石頭,就見不得師兄弟們安生是不是?”

    “馮小天!”李懷信吼他:“你跑來管什么閑事,少跟我這兒嚷嚷!”

    “李老二!”馮天吼回去:“你就仗勢欺人吧你,整個太行,除了掌教和我,還有誰會向著你?所有師兄弟,每月自己寫符,本來精力就不夠,還得額外給你交一份,備著讓你下山揮霍,憑什么呀?誰欠你的?。俊?/br>
    本來每日太行道弟子寫兩道符,將能用的收起來,備著以后下山游歷,但李懷信這作惡多端的,連符箓都要按時按月,按人頭搜刮,所以這次下山進(jìn)入亂葬崗,才不當(dāng)數(shù)的亂撒。

    李懷信被他震得耳膜痛:“我讓他們勤學(xué)苦練,順便交個成果,一舉兩得,有什么問題?”

    “我聽你扯這些?!”馮天還不知道他:“坐享其成就是坐享其成。”

    李懷信也不來虛的:“知道我是這種人,你還鬧個什么勁兒?有用?”

    馮天差點(diǎn)給他氣死第二次,也是拿這二世祖沒有辦法,他估摸了下時間,寒山君也快從紫霄宮回來了,只能咬牙切齒的結(jié)束這場爭吵:“給自己積點(diǎn)德吧。”

    李懷信毫不在意,畢竟‘德’這種東西,太約束人,若是不能隨心所欲,得多憋屈。

    所以馮天的建議,他向來不予采納。

    待送走馮陰魂,李懷信轉(zhuǎn)了個彎,找到小圓子,一只涼沁沁的手從對方后領(lǐng)子里伸進(jìn)去,掐住其脖頸。

    小圓子正在西廂房里寫采購單,被李懷信的涼手一冰,立刻握緊筆桿縮起脖子:“殿下?!?/br>
    墨汁滴在宣紙上,李懷信掃了眼兩排娟秀的字跡,像極了姑娘家的筆墨,他說:“再買斤糖炒栗子?!?/br>
    “誒?!毙A子順著那滴墨下筆,又畫了個圈做記號,表示重要。

    “還有酒?!?/br>
    小圓子狐疑的抬頭看了眼他家殿下,和顏悅色的,沒什么氣性啊,怎么還要買酒?但又不敢違背:“酒不能往清單上寫,師兄們肯定不同意。”

    就算他是皇帝老子的兒子,身為太行弟子,也不能犯禁。

    李懷信捏了捏他脖子:“你總得想辦法帶回來?!?/br>
    “殿下……”小圓子很是為難,嘀咕:“白jiejie不都去給你送裁刀了么。”

    “送裁刀跟買酒有什么關(guān)系?”

    “倒是沒什么關(guān)系?!毙A子仰頭問他:“殿下生什么氣呢?”

    李懷信暗忖了一下,把手抽出來,也不知他想到什么,自顧笑了,彎著眉眼,瞧見屋外被搬空的假山石,心道:真敞亮啊。

    然后拍拍小圓子的后腦勺,叮囑他繼續(xù)寫,末了又問:“你們到哪里去采買?幾時能回來?”

    “就在東郡山腳下西道上的鎮(zhèn)子里,離得最近,傍晚應(yīng)該就能趕回來?!?/br>
    李懷信點(diǎn)點(diǎn)頭,春風(fēng)似的飄走了。

    小圓子握著筆,有點(diǎn)愣,他家殿下剛才那個眉眼含春的笑,未免也太瘆人了。小圓子打了個寒噤,在腦子里回想了又回想,確定他家殿下從沒這么笑過,特別不像要干什么好事的樣子。

    而李懷信,自從想明白以后,就像練武之人打通了七經(jīng)八脈,從抵觸到坦然接受,只在這一念之間。

    李懷信推開窗,對面屋里的燈火還燃著,光把貞白的身影投射在窗扉上,一直保持打坐的姿勢,巋然不動。

    李懷信知道的,她可以這么一坐到天明,就像在長平小鎮(zhèn)上的那間客棧里,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貞白就算存了幾分歪心思,也沒動他,而是規(guī)矩本分的,獨(dú)自枯坐了一宿。

    在經(jīng)過數(shù)月的相處,李懷信算是看出來了,貞白即便打他主意,也是克制了又克制,不會主動,也不會勉強(qiáng)。

    這女冠要的,不就是他心甘情愿么?!

    李懷信自以為摸透了對方心思,卻又不便敞開了說,畢竟這種事,擱誰都會難為情,他又不是那種混跡情場,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手。他是第一次,一點(diǎn)經(jīng)驗(yàn)也沒有,再怎么著,也是身份尊貴的皇子,總不能讓他屈尊降貴去討她歡心。

    李懷信琢磨了一晚上,最后打算給貞白點(diǎn)暗示。

    至于怎么暗示呢?李懷信想了又想,在翌日跟貞白同桌用飯時,神情懨懨,萎靡不振,他一邊戳著碗里的米粒兒,一邊揉起太陽xue,時不時拿余光瞅貞白一眼,仗著曾經(jīng)犯過幾次頭疾,便順理成章說:“頭疼。”

    與此同時,胳膊就伸了過去。

    貞白夾了根竹筍,落到碗里,瞧見手邊的腕子,也沒做猶豫,放下竹筷搭上脈門。

    難得他第一次沒有抵觸她診脈,還如此積極主動,只是摸了良久,也沒覺出個癥狀來,貞白有些疑惑:“是頭疼么?”

    李懷信一副強(qiáng)打精神的樣子,點(diǎn)點(diǎn)頭。

    之前幾次犯頭疾,她都沒能診出個由頭來,也未出現(xiàn)風(fēng)寒之癥的現(xiàn)象,貞白指尖摁重了幾分,又讓李懷信換另一只手,仍然查不出毛?。骸霸趺磦€疼法?”

    李懷信順嘴瞎編:“針扎一樣。”

    “什么時候開始的?”

    “剛才……”差點(diǎn)說漏嘴:“剛才疼得厲害,早上起床,就開始了?!?/br>
    “很疼么?”

    李懷信裝得萎靡:“倒還能忍受?!?/br>
    他偷偷挑起眼,看見貞白專心切脈,完全沒有任何懷疑地問他:“之前幾次頭疼,也跟現(xiàn)在一樣?”

    “嗯?!崩顟研劈c(diǎn)點(diǎn)頭,裝模作樣問:“怎么回事?”

    貞白收了手:“沒有出現(xiàn)異常癥狀,應(yīng)該并無大礙?!?/br>
    當(dāng)然無大礙,李懷信心里有數(shù)得很,但是:“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夠緩解?”

    沒有癥狀,也不是風(fēng)寒,貞白不便開藥,更不宜針灸:“如果尚能忍受的話……”

    一聽這話頭就知道不解風(fēng)情了,李懷信有心想給她接觸自己的機(jī)會,結(jié)果對方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居然沒有順桿爬,李懷信摁住太陽xue,偏頭看她,截住話:“揉揉吧。”

    “嗯?”

    “圓子今兒不在,去鎮(zhèn)上了,其他人不太知輕重?!彼f:“你懂醫(yī)理,幫我揉揉。”

    “你……”貞白覺得他格外反常,畢竟之前每次,李懷信與她都是避之不及的,哪怕貞白再遲鈍,也能察覺到對方的排斥,但是現(xiàn)在:“……不介意么?”

    李懷信皺起眉,才想起之前自己對貞白的態(tài)度,雖談不上惡劣,但總露嫌棄之色,也怪不得,對方有賊心沒賊膽,對他望而卻步了。

    李懷信覺得造成這種局面,責(zé)任全在自己,他若是對貞白的臉色稍微好點(diǎn)兒,也不至于讓人望而卻步。但曾經(jīng)守著底線,他也沒覺得自己不對,無非現(xiàn)在初心變了,他想來挽回,大不了拋根橄欖枝,然后誠心實(shí)意地說句:“不介意?!?/br>
    那是一個寧靜的午后,日光灑在蒼雪間,院角的寒梅悄無聲息開了苞,有人在枝頭掛上紅穗子,昭示新春吉祥。

    窗門緊閉,屋里的碳火燒得旺。

    李懷信躺在軟椅上,貞白的指尖有些涼,一下一下揉在xue位上,舒緩異常。

    貞白立在軟塌上方,垂眸盯著李懷信舒展的眉目,指腹輕移,滑到額頭。

    像是被尖利的指甲輕輕剮蹭了一下,李懷信蹙起眉頭,擠出一個淺淡的褶皺。

    貞白卻倏地抬手,指腹在頃刻間燙紅了,她意外的看向李懷信,盯住指尖,有些發(fā)怔。

    后者渾然不覺,仍舊閉目養(yǎng)神的躺著。

    “你的眉心……”

    聞聲,李懷信睜開眼:“嗯?”

    貞白斟酌著問:“有封印嗎?”

    李懷信的臉色突然沉下去:“不是?!?/br>
    “你之所以出現(xiàn)頭疼之癥,說不定是因?yàn)槟忝夹倪@道……”

    李懷信倏地從軟榻上起身:“我說了不是。”

    貞白立即意識到,他對眉心這道封印是知情的,像有什么難言之隱,半句都不愿提及,貞白并不會去窺探別人隱私:“你知情就行?!?/br>
    他當(dāng)然知情,因?yàn)檫@并不是什么封印,而是他的一生黑,十年來引以為恥的東西,他不想再多任何一個人知情,這是當(dāng)年師祖帶他入太行時,為他強(qiáng)行開的道心,否則,僅憑他自己努力,一輩子都無法入道,在千張機(jī)座下修行。

    李懷信后來也想要雪恥,卻怎么都爭不到第一。

    本來走后門就不光彩,如今還留了個后遺癥,往后哪怕頭疼死,他也不敢再吭聲。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大端國!在太行山!有千張機(jī)、寒山君還有馮小天!齊心協(xié)力!日夜聚首!只因?yàn)橐粋€大魔頭!

    ……

    聽好了哦哦~他名字叫李懷信!

    第102章

    下午申時,李懷信去了趟紫霄宮,商討明日凌晨,在太行金頂舉行祭祀大典的流程。

    結(jié)束時已近傍晚,李懷信走出主殿,在御碑亭碰見采購回來的幾個師弟,還有小圓子,身上挎滿了大包小包,沉甸甸的走過來。

    “殿下?!?/br>
    “二師兄?!?/br>
    李懷信頷首,示意小圓子跟他回去,后者屁顛屁顛跑了兩步,忽地被另一位弟子叫?。骸靶A子等等,掌教讓買的那份糖炒栗子你還沒給我?!?/br>
    “嗷,差點(diǎn)忘了?!毙A子拎著兩袋鼓囊囊的栗子跑回去,分一包給對方:“勞煩師兄了?!?/br>
    李懷信聞聲扭回頭,突然就敏感起來,有些狐疑,問再次跟上來的小圓子:“師父也讓你們買糖炒栗子?”

    “嗯吶?!毙A子笑道:“掌教每到年關(guān)都讓師兄們買糖炒栗子回來的,好像是因?yàn)槎熓逶?jīng)喜愛吃,掌教每回都帶去承華殿?!闭f著,他將另一袋炒栗子打開,捧給李懷信:“早知道殿下您也喜歡,之前我就讓師兄給咱也……”

    ‘砰’,李懷信突然一巴掌掃過來,將那袋栗子打翻在地。他從未關(guān)心過誰誰誰的喜好,哪怕連自己師父偏愛什么,李懷信都不在意,更別說過問太行每年年關(guān)下山采購的東西。

    小圓子仰起頭,瞪大眼,愕然無措的盯著他:“殿下?”

    一顆顆□□開裂的栗子滾了滿地,沾染塵土,小圓子被李懷信那張陡變陰翳的臉色嚇得喉頭一緊。

    打從入太行伊始,山門前的千鶴,玉佩,許多事,樁樁件件,和許多人,口口聲聲,全是他那杳無音信的二師叔和貞白之間糾纏不清的前塵□□。現(xiàn)在就連一包毫不起眼的糖炒栗子,也是愛他所愛?喜他所喜?

    李懷信覺得胃都快要酸吐了,他還傻里吧唧的,去買她和她舊情郎愛吃的東西。

    李懷信越想越氣,那老東西有什么好,值得她如此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