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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太行道在線閱讀 - 第41節(jié)

第41節(jié)

    第47章

    原本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歷經(jīng)過兩地大陣的李懷信倏地一怔:“你的意思是,長平亂葬崗和這里的大陣,是同一人所為?”

    “我只是……”有種預感,但預感這種東西,向來沒有說服力,貞白沉吟道:“……只是猜測?!?/br>
    李懷信呼吸一窒,因為這猜測不無可能,如果真是同一人所為,他簡直不敢想象,因為這事兒太大了,大到以他現(xiàn)在的閱歷,根本想象不出,此人這么做的目的究竟為何?

    青峰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剛要開口問,李懷信道:“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也不是誰憑一己之力就能辦到的?!?/br>
    長平亂葬崗的大陣,和七絕陣,都絕不容小覷。

    青峰子恍然大悟:“你是說,有一股邪道組織在暗中活動?”

    李懷信覷他一眼:“說不準。”

    “這江湖上,有什么邪道組織?”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被困七絕陣之前,根本沒有聽聞什么邪道組織在民間有何動作,而且是這么大的動作,居然避開了各個正道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覺的布下這么逆天的大陣。

    李懷信道:“這些歪門邪道,五花八門。但都零零散散,各自私下活動,最多也就在民間裝神弄鬼,行些騙吃騙喝的行當,都是些毫無本事的三流,或者連三流都算不上,沒聽說有成氣候的,也成不了氣候,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倒行逆施。但若有了頭目,把這些群龍無首的廢物召集起來,作廢物利用,混跡于人群,為他們的惡行添磚加瓦,就足以為禍世間。但是,倘若如此,就太引人注目了,因為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走漏風聲,不可能如此神鬼不覺?!?/br>
    貞白道:“除非,他們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這么做會引起什么后果?!?/br>
    李懷信口無遮攔:“這么蠢嗎?”就算這些蠢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雞零狗碎的壞事,如此大規(guī)模行動,也難免不會被正義之士或太行道察覺。

    貞白:“……”聊不下去了!

    李懷信道:“干壞事就不用帶腦子?怎么也該想個究竟吧!”

    “也不一定?!鼻喾遄硬逶挼溃骸昂帽葯?quán)貴下令做什么,侍奉者一般都會遵從?!?/br>
    “遵從是不會去問,但不代表不想,不琢磨,否則怎會有那么多人揣摩君心,一個指令,就會牽引出各種假設(shè)……”李懷信話語頓住,覺得現(xiàn)在說的這些都是題外話,爭辯下去毫無意義,就算解析再多,都只是憑空猜測,目前最緊要的,是如何才能破陣。

    此間腥臭沖天,李懷信憋著氣,幾度窒息,實在一刻也待不下去。

    山體陡斜,四人疾步下行,懸掛在草莖上的銅鈴一直叮鈴脆響,李懷信垂頭,看了眼掌心那道割裂的血口,仍在少量滲血,他撕下一截衣襟,潦草包扎,單手打了個結(jié),用嘴咬緊,問:“千尸陣里這些尸體,是什么時候開始起尸的?”

    青峰子拖著腿傷,咬牙忍痛,一瘸一拐地跟在其后,回道:“可能是最近幾日吧,我一直待在北山頂上,不曾察覺,直到一早回來,才告訴我,有行尸攻擊了村子。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到千尸陣查看,不料竟正好遇到,還遭到攻擊,差點丟了性命,幸虧你們……”

    “等等?!崩顟研篷v足,挑眉轉(zhuǎn)身,突然想起之前有個地方不對勁:“這小鬼手上戴著兇鈴,不是會馭尸嗎,為什么你們會被這些行尸攻擊?還差點丟了性命?”

    這鬼丫頭總不可能馭尸殺自己和親爹吧?

    青峰子長嘆一聲:“具體我也不慎清楚,只能憑經(jīng)驗猜測,可能是這些人曾被道鈴所害,死后怨氣撞鈴,使其變成兇鈴,那么因此而死的人,再聽見鈴聲,非但不會被兇鈴所馭,反倒會加倍催其兇性,反撲執(zhí)鈴者,好比冤有頭債有主,簡單來說,就像蠱婆養(yǎng)蠱,蠱蟲最終反噬宿主,一個道理?!?/br>
    “難怪。”貞白道:“那些行尸會對你們窮追不舍?!?/br>
    一早牽著青峰子,順嘴接道:“就說了我沒有馭尸殺人?!?/br>
    李懷信卻道:“如今千尸陣中的尸體接二連三起尸,那么接下來,埋在地下的尸體會不會全部都……”

    青峰子臉色驟然大變,低喝一聲:“壞了!快!”他在情急之下邁出一大步,傷腿吃不住力,刺痛感頓時襲來,腳下趔趄,整個人向前撲去,一早畢竟只是個孩童身形,力氣小,拽不穩(wěn),也跟著一起往前栽,一大一小被李懷信兩手扶住,拉扯到掌心傷口,他痛“嘶”一聲,明明只是搭把手,也及時把人穩(wěn)住了,卻好似方才抬了兩只千斤鼎一般,待松手時,仿佛渾身力氣泄盡,虛浮得要命。

    青峰子顧不上言謝,急切道:“快!我們必須立刻阻止,不能讓那些行尸去到村子,得趕緊想個法子,以防接下來有更多尸體起尸?!?/br>
    然而當他們下到千尸陣,已經(jīng)到處坑坑洼洼,那些原本被埋在地下的尸體,全都掀開了腥土,不知去向。

    它們魚貫下山,摸向了村莊。

    青峰子臉色陡然大變,瘸著一條腿,急急慌慌往前奔,也顧不得傷口還在流血:“壞了,出事了,我們得趕緊下山救人?!?/br>
    李懷信緊跟其后,卻忍不住問:“那些村民要殺你,你卻還要救他們?”

    “我當初不惜一切,好不容易才救下這些人,難道就不管了嗎,那么我所做的這一切,堅持到現(xiàn)在,又有什么意義?”他說:“如果一開始我就不管不顧,仍由他們在七絕陣中自生自滅,那么這些人命,都無需我來背負。但我既然沒有袖手旁觀,選擇背負了半村人的命債,轉(zhuǎn)變七絕陣的磁場,那么這些恩果報應(yīng),也一同落在我的身上,我把這里變成陰山陰地,才養(yǎng)出這千百具蔭尸,這些蔭尸因我而起,若再去殺人,則是我造下的孽,那么棗林村全村人的生死,就都與我息息相關(guān)了?!?/br>
    李懷信覺得蠻驚奇的,居然有人歷經(jīng)苦難,卻還能大包大攬,用那身看似枯朽的身軀,把人的恩怨憎惡和危在旦夕都一肩抗起,這究竟是可貴呢?還是傻呢?他在迫不得已的時候做了最慘無人道的事情,又在慘無人道之中救苦救難。

    李懷信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五味雜陳,他問:“現(xiàn)在千尸陣破了,會對七絕陣有什么影響嗎?”

    “不會再有什么影響,因為當初我布千尸陣,目的就是為了將此地逆轉(zhuǎn)為殍地,既然整個村子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陰山陰地,千尸陣破也就不會再有所影響?!?/br>
    李懷信道:“所以現(xiàn)在這個七絕陣,除了困住大家,應(yīng)該沒有什么危害?”

    貞白道:“但那些死去的人起尸了。”這也算是一種危害吧。

    李懷信沒再接話,悶聲下山,因為自方才闖銅鈴陣起,他就開始力倦神疲,耗到現(xiàn)在,一直強打精神。畢竟底子還沒恢復,進了棗林村,就開始被村民連番折騰,兩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剛不住。

    李懷信只覺得,自己快被熬死了。

    但這女冠,到底是不是人?他們一直形影不離,被兇鈴引入棗林村時,他起碼還在破廟昏睡了半宿,這女冠卻連夜?jié)撊胨撞榭赐浆F(xiàn)在已經(jīng)挺了兩天兩夜,卻一點疲態(tài)都不顯,一副還能與行尸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精神頭,究竟是什么體質(zhì)?

    李懷信咬緊牙關(guān),一路撐到村子,遠遠就聽見嚎啕驚呼,一聲比一聲慘烈。

    一千多只行尸,推倒了柵欄,蜂擁而入,散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朝著那些舉著刀劍的村民,張開獠牙,啃噬一具具血rou之軀。

    長利的刀刃插進行尸小腹,后者無知無覺,兇猛往前一步,任長刀把自己扎了個對穿,舉起五根利爪,狠狠戳進對方血rou里,那人慘叫一聲,鮮血從肋下飆出,呲了行尸一臉,他疼得松開刀柄,欲想后退,卻掙不開那雙銅墻鐵壁般的鉗制,一聲救命正呼之欲出,就成了行尸的嘴下羔羊,被一口咬斷了咽喉,又被撲上來的幾只行尸分食,咔嚓咔嚓嚼著血rou,喉嚨不斷發(fā)出嗬嗬聲,鮮血沾滿尸臉,從鮮紅的嘴角淌下……

    一場屠殺就此拉開序幕,被趕來的四人目睹,大家?guī)缀跏呛敛华q豫的,縱身躍入尸群,提劍斬尸!

    奈何行尸數(shù)量龐多,四散攻擊人群,撕碎了奪路而逃的婦孺小孩。他們四個人,即便八只手,也救不過來。甚至,都紛紛陷入圍攻,難以脫身。

    貞白剛從危難中撈出一個小孩,堪堪挑開兩具惡撲上來的行尸,一偏頭,就見三步外的一名老人被尸群圍攻,貞白舉著小孩,木劍砍過去,有些應(yīng)接不暇地,把孩子朝空中一拋,冷聲喊道:“接著?!比缓笱杆侔咽褐械睦先送狭顺鰜?,橫劍掃出。

    一片兵荒馬亂中,李懷信剛救下倆人,單挑十幾只行尸,本就忙得應(yīng)接不暇,突然聽聞這聲“接著”,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一米來長的小孩突然從天而降,伴隨著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砸下來,李懷信措手不及的踢開剛救下的兩人,將他們踢出群尸的圍毆范圍,然后手忙腳亂的接住孩童,手臂狠狠一沉,差點給他砸骨裂了,踉蹌兩步才堪堪站穩(wěn)。但比起量級,這熊孩子的嚎功堪比獅吼,砸下來趴在李懷信肩頭,直接附在他的耳邊喊,酷刑一樣扎進耳膜,喊得他幾乎失聰。

    這該死的女冠!

    李懷信低吼一聲:“閉嘴。”

    熊孩子非但沒閉嘴,反而死摟住李懷信脖子,嚎得更起勁了,李懷信剛想把丫扔出去,又一群行尸撲了上來,把只顧得上哭嚎的熊孩子嚇得瞬間小便失禁。

    李懷信一劍砍出去,旋身退避時,摟了懷里人一把,誰知沾上一手濕熱,堪比與狗鼻子一般靈敏的李懷信,立刻嗅到一股尿sao味,他氣得一口氣沒喘勻,差點不想活了。

    這該死的女冠!把李懷信氣慘了,他幾乎是惡狠狠地,回頭看了眼被淹沒在群尸中的貞白,只隱約看見一片玄色身影。似乎是有些眼花了,李懷信覺得頭重腳輕,一邊纏斗,一邊體力不支的退后,試圖把孩童從身上扯下來,奈何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居然連個小孩子的臂力都不及了嗎?費了半天功夫,硬是沒能把這嚇尿了褲子且哭嚎連天的孩子丟出去。

    即便自己不愿意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朝尸群中的人喊了聲:“貞白——”

    望著蜂擁而至的行尸,數(shù)量太多了,李懷信只覺一片眼花繚亂。隨即,他撐著劍,猛地半跪下去,群尸猛撲而至,他下意識揮劍去擋……

    耳邊嗡鳴不絕,腦子恍恍惚惚。

    不能倒,在這種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決不能倒,即便是強弩之末,他也還能再撐一會兒。

    待這陣頭暈眼花扛過去,也只耽誤須臾,當他意識回籠時,貞白已經(jīng)擋在了他面前,放倒一片,而一只行尸的利爪卻捅進了她側(cè)腰處,貞白旋身,一劍斬首,那只利爪則劃過其后腰,拉出五道深深的血痕。

    李懷信倏地一怔:“你……”

    貞白踢飛兩具,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不顧腰傷,木劍釘穿行尸頭顱,因動作幅度太大,拉開血口,浸濕了腰部衣料,對遠處陷在尸群里纏斗的一早喊:“用兇鈴,把它們引到后山去。”

    一早聞言,重重一點頭,剛舉起鈴,用力晃動。那邊青峰子挑開行尸,右肩狠狠一撞,頂開撲上來的一撥,手腕翻動,法劍掃出去,殺出一條血路,他朝一早低吼:“讓我來!”

    只是剛上前兩步,又被另一波撲來的行尸堵住去路。

    作者有話要說:  源源不斷、滔滔不絕、前仆后繼、接踵而至

    第48章

    一早身形靈敏,手持短匕,在尸群中左閃右避,泥鰍一樣,眼看就要被兩名行尸夾擊,她一側(cè)肩,迅速從兩尸相并的窄縫中滑了出去,迎面一名行尸惡撲上來,一早倏地剎住前傾的步子,往右側(cè)瞬移,那具行尸則猛地撲倒了身后兩名。

    奔跑中,她舉起胳膊,用力一晃,欲做兇鈴引路之舉,細小的腕頸卻驀地被一只發(fā)青發(fā)灰的腐手攥住,一早反應(yīng)不及,倏地一憷,用力掙動,奈何人小力弱,根本撼不動這只力大無窮的行尸。只輕輕一提,就把她整個拎了起來,一早雙腿懸空,掙動間胡亂蹬腿,踢中行尸大腿,后者毫無知覺,一早慌亂之下大喊:“都是同類!”

    果然,這廝沒有要將她生吞入腹的意思,但下一刻,卻是要把她活活撕了。意識到對方的企圖,一早大驚失色,在對方抬起另一只手時,匕首狠狠捅出去,扎進那只逮著她的手腕中,再用力一旋,攪碎了骨rou,直接把手挑斷了,感覺到一絲松動,一早掙開鉗制,在另一具行尸抓來的瞬間,落地深蹲,那只手堪堪從頭頂掃過,抓了個空。

    一早行如脫兔,箭離弦般,猛地竄了出去。

    她一邊晃鈴,一邊往外圍沖,欲將行尸都往后山引。

    只是,她突然發(fā)現(xiàn),雖然身邊不斷有行尸圍攻,但它們卻并不被兇鈴催動兇性,或反撲持鈴人,而只是出于其本能。因為遠處的行尸,在聽見兇鈴引路的時候,全都無動于衷,只一個勁兒的撲向村民。

    “怎么回事?”

    遠處的貞白仿佛也意識到了這種狀況,心下疑惑。

    “沒用嗎?”李懷信此刻總算把那熊孩子從身上撕下來,百忙之中問出一句,他左環(huán)右顧,正發(fā)愁把他扔哪兒,奈何四處都有行尸,全都虎視眈眈,如饑似渴涌過來,把那孩子嚇得心驚膽裂,抖如篩糠,語無倫次喊著不要不要,然后拼命往李懷信的身上黏,糊了滿襟眼淚鼻涕,把李懷信惡心壞了,他伸長胳膊,把人推出去,手掌死死抵住又要纏上身的熊孩子,快被這破玩意兒搞瘋了,丫居然比行尸還難纏!

    貞白干趴一具行尸,剛回頭,就見身后這一大一小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干什么?”

    李懷信還來不及回答貞白,行尸已經(jīng)張牙舞爪咬過來,李懷信提劍一擋,劍刃卡在其口中,隨即狠力一抽,割裂半張臉頰,傷口切劃到耳根。

    費力應(yīng)付行尸的空檔,李懷信稍不留神,就給那熊孩子鉆了空子。小孩從未經(jīng)歷這樣血腥殘暴的一幕,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如同驚嚇過度的小獸,驚叫著一頭扎進李懷信懷中,鼻涕眼淚一股腦蹭到其胸前,李懷信七竅生煙,再也忍無可忍,低咒一聲:“小兔崽子……”

    然后毫不留情的扭住其胳膊,差點給人擰折了,小孩疼得哇哇大叫,不得不松開李懷信,結(jié)果剛一泄力,就被這不知輕重的家伙一拋,皮球一樣甩了出去。

    貞白瞠目,沒料到臨危之際,他還會干出這么缺德的事:“你干什么把他扔出去!”

    那孩子掛在一顆樹杈上,差點摔下去,連忙四仰八叉的勾纏住,底下有行尸伸手一抓,撕下他臀部垂下去的一塊衣料,小孩夾緊屁股,拼命抬高,貼著樹干繼續(xù)嚎。

    李懷信這禍害,正在氣頭上,覷了眼穩(wěn)穩(wěn)當當掛在樹杈上哭嚎的小孩,好沒良心道:“纏死個人了?!?/br>
    他二話沒說“你不也把這小兔崽子扔出去了”,結(jié)果李懷信忍著沒懟她臉上,這女冠倒先來指責他的不是了,什么小孩子是因為害怕,應(yīng)該遷就一下。

    什么時候了遷就他?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局!

    李懷信氣不打一處來,踹開一具行尸,發(fā)泄般:“我憑什么遷就他,我才是該被遷就的那個?!?/br>
    貞白:“……”

    她抬眼,確定掛在樹上的小孩是安全的,回過頭,望著眼前一片兵荒馬亂,所有村民驚恐哀嚎著,被群尸追著四散逃竄,嘶喊尖叫聲雜亂無章的涌入耳膜,他們喊救命,就像二十年前,七絕陣奪生,這些命在旦夕的人們,再一次身臨絕境,只是這一次,卻是來自死去親友的屠殺。

    有人摔在血泊中,驚恐的往前爬,卻被行尸拖住了腿,他拼命掙扎,痛哭出聲:“楊嬸,別殺我,楊嬸,別殺我……”

    有人叫哥,有人叫爹,也有人叫jiejie……

    每一個村民都在垂死掙扎,幾乎被絕望滅頂,面對逝去的親友鄉(xiāng)鄰變成怪物,從地獄里爬回來,它們殘殺村民,六親不認,且嗜血吃rou。

    而遠處的一早晃動著兇鈴,卻絲毫不起作用,急得直跺腳。

    貞白縱身一躍,踏過行尸肩頭,落到掛著小孩的那顆棗樹下,挑開兩只行尸,卻已經(jīng)把那孩子的屁股蛋給撓破了,留下幾道血印子。

    她手扶住樹干,將力量源源不斷地灌入,扎進地底的樹根開始瘋長,然后被催動著破土而出,繩索一樣,纏住了幾只猛撲向村民的行尸,縛住腳踝,一路蜿蜒直上,將其捆了個扎實。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死里逃生的村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見撲過來的行尸被樹根纏住,迎面與行尸那張猙獰的臉對上,差一點就做了嘴下亡魂,嚇得屁滾尿流……

    李懷信正費力作戰(zhàn),舉起的長劍還未落下,只見一截樹根扎穿了眼前那具行尸的身體,藤蔓一樣從骨rou之中鉆出來,然后爬滿全身。此情此景,即便李懷信曾在亂葬崗時,親眼見過貞白cao縱樹根兜住一整座崩塌的山石,壘成峰巒,但再次目睹,仍難掩震撼。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朝眾人喊道:“大家不要亂跑,全都聚到這邊來!”

    大難臨頭,村民們?nèi)汲闪藷o頭蒼蠅,在尸群里摸爬滾打,個個撞得頭破血流,早就失了方寸和理智,驚叫哭喊著,如浪潮般,將李懷信的聲音淹沒。

    但就近的一些村民聽見了,他們劫后余生,被突然鉆出來的樹根所救,原本已經(jīng)被行尸嚇破了膽,突然又看見地里鉆出來這么獵奇的鬼東西,差點沒瘋,正瑟瑟發(fā)抖,就聽見這一聲大喊,他們回過頭,目光正好望見貞白立在一顆棗樹下,手扶樹干,樹根突然活了一般,仿佛成了精,不斷在增長繁殖,密密麻麻新生出許多根莖,無限延長。

    無數(shù)粗細各異的樹根破土,或從行尸的腳底扎進去,穿過腳背直上,纏縛住那雙張牙舞爪的手臂,錮在原地。

    貞白手指卷曲,扣住樹干,不懈的灌入陰氣,卻似乎顯得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