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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表弟是暴君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突然,那人對著云浮月,露出一個溫柔若水的笑容,“讓朕想想……啊、那是很久以前了~母親拋棄我后,我餓急了,曾忍不住偷拿過一家店的兩個饅頭,表姐不知道,當時那攤主逮住了庭歡,可是好一頓毒打呢?!闭f著,晏昭伸出左手,“表姐看到了么?”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就連指甲也干凈好看,那是一雙非常完美的手。

    云浮月并未看出異樣,頓時便覺有些奇怪。

    正當她想出聲詢問的時候,卻又看到表弟這幅溫柔到不太對勁的模樣,當下,云浮月只覺得自己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若她猜得不錯,表弟接下來說的,肯定是很可怕的事情……

    半晌,她終于問出了聲,“什、什么?”

    “這食指、無名指的指甲蓋,也是那個時候新長出來的?!?/br>
    是了,仔細一看,這兩個指甲蓋的顏色的確比旁邊的更顯粉嫩。

    難道、難道表弟說這話的意思是——

    聽到云浮月驚呼一聲,晏昭便點點頭,“是呢,是那個攤主拔的。”他說到這里居然輕笑起來,“表姐不知道、那滋味兒美妙極了……疼痛之余,似乎還有千萬蟲蟻噬咬著心口,讓你不得安生……”

    說起這些事情來,晏昭看起來似乎興致勃勃,也就是在這一刻,云浮月的心頭突然涌上了無限悲涼,她輕嘆一聲,然后,她伸手撫上了晏昭的無名指。

    “很痛吧……一定很痛吧……”云浮月的雙眸里閃著淚光,她不敢閉上眼,唯恐淚水決堤,“那人真該死、大梁自有律法,怎么輪到他來行私刑?還有,表弟可是皇子,他、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皇子?”晏昭冷哼了一聲,“表姐或許不知,先皇甚是yin/亂,與他有過一夜春/情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更何況,那人當初乃是微服私訪,故此,我母親并不知道他是皇帝,自然的,我也不知?!?/br>
    頓了頓,他繼續(xù)道:“后來,舅父在民間搜尋有用的棋子,然后很快就選中了朕。也就是那個時候,朕才知道朕的父親是何人……也就是那個時候,朕答應(yīng)了舅父的要求,所以,云大人才會力促接朕回宮?!?/br>
    說到這里,晏昭眉目愈發(fā)陰沉起來,“若不是對舅父有利用的價值,那么……朕將永遠不可能回宮?!?/br>
    云浮月聽了半晌,她咬了咬唇,“不、不是這樣的,因為表弟是云氏之后,才能被接入宮中。說白了,這原本就是表弟應(yīng)得的!”

    “是嗎?”晏昭惡意地笑了笑,“那表姐就錯了。其實,先皇流落民間的皇子不少,不止朕一人。不過那些都讓舅父料理了,所以、他們才無法進宮。也因為此……才用不著朕再費心出手。說來說去、還是得感謝舅父啊?!?/br>
    “這……”

    云浮月知道晏昭是由父親帶進宮里的,而且的確可以說是父親力促。

    因為她記得,表弟當天滴血認親成功后,便直接上了皇譜,速度快得令人不可思議。不過,這一切雖然稀奇,倒也合情合理。

    但是,她絕對沒想到,民間竟然還有和表弟境遇相同的皇子。而且,都被父親殺了——這么看來,的確,表弟回宮一事完全是父親一手辦成的。

    罷了,想這些做什么?父親不可能翻身了。自己如今的日子也平靜而安逸。一切都夠了。

    看到云浮月微怔地模樣,晏昭陰柔地舒展眉目,看起來溫柔又俊俏,“自然的,這些都不用表姐cao心。如果表姐一直聽朕的話,那么朕養(yǎng)著你,就仿佛你養(yǎng)著這只貍奴?!?/br>
    “表弟,這、這養(yǎng)我可同養(yǎng)貓兒不一樣。”云浮月回過神,她努了努嘴,“團子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讓我揉它,它知道什么呢?皇上,臣妾有時候也會有煩心事呀?!?/br>
    “你能有什么煩心事?云臨顓、還是容如玠?”說著晏昭冷笑,“不愧是你看上的人,身手不錯呢?!?/br>
    云浮月無奈地瞥過晏昭,“皇上總是不信任臣妾、這就是煩心事。”說著,她溫柔看著晏昭,“臣妾的煩心事還有,皇上總是裝得倔強又固執(zhí),其實……皇上是臣妾的弟弟,臣妾想疼愛皇上?!?/br>
    語罷,云浮月終于嘗試著伸出手去,想摸摸晏昭的眉眼和鬢角,就像摸團子的臉蛋兒一樣……

    第45章

    云浮月的手僅堪堪觸碰到晏昭, 突然,屋外胡煜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動作, “萬歲爺,到吃藥的時辰了。”

    晏昭聽到了, 卻沒有回答,他的的雙眸定定注視著云浮月, 那一瞬間, 云浮月似乎從他深沉的眼眸中看到表弟深藏著的一抹溫柔。

    但是也有可能是她看錯了,因為很快,晏昭就平靜地對著門外道:“端進來?!?/br>
    還是那碗極苦的湯藥, 晏昭依舊一飲而盡, 然后將玉碗放回在托盤上, 他沒什么表情, “拿走吧。”

    話音剛落, 晏昭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出現(xiàn)了誰的小拳頭,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云浮月故意伸出來的。

    晏昭的面色馬上陰沉下來,“怎么、表姐想弒君?!”

    胡煜看到這一幕,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擾了什么,便趕緊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不在屋內(nèi)礙眼。

    “什么???”云浮月說著,張開了手,只見她粉嘟嘟的手心中央, 靜靜躺著一只小糖瓜。

    看到晏昭盯著自己手心微怔地模樣,云浮月笑瞇瞇道:“表弟,那藥多苦???吃塊糖甜一甜吧?”

    “不必?!标陶颜f著站起身,“朕有事,便先走了。”

    云浮月不依,她扯住晏昭的衣袖,“那藥我喝過,我知道苦,表弟吃個糖好不好?”說著她舉高了手,把那一只小糖瓜放在晏昭唇側(cè),“臣妾喂你?!?/br>
    “你……”晏昭張了張唇,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云浮月便眼疾手快把糖瓜放了進去。

    “甜嗎?這還是上次你給我的那個呢?!痹聘≡抡Z罷,直接拉住晏昭的手,“表弟,你每日怎么都那么多事?今日我們剛來行宮,要不你陪我轉(zhuǎn)轉(zhuǎn)吧?”

    說話時候,云浮月一直思忖著,自己這表弟小的時候先是被不負責(zé)任地姑母拋棄,后來竟然還淪落到被人欺負的境地……這也太讓人難過吧?那么,從今天開始,她要多陪表弟!

    現(xiàn)在想想,原來的自己的確是太不理解表弟了,居然會怕他……其實,晏昭現(xiàn)在的這些表現(xiàn),不正是因為他年幼時被人輕賤欺辱,以至于時至今日仍然害怕重新淪落到無人陪伴的慘狀么?

    以前那些不可追溯,過去就讓過去吧。但是現(xiàn)在,晏昭已經(jīng)有了她這個jiejie,既然如此,那她云浮月一定盡職盡責(zé)!做一個好jiejie應(yīng)盡的本分!

    “不去,外邊太熱?!标陶丫芙^的很生硬,他甩了甩手,“表姐想去,朕讓胡煜陪你?!?/br>
    盡管看到了晏昭那陰沉的臉,但是云浮月還是大著膽子,抓緊了那人微涼的手指不松手,“臣妾就想皇上陪?!?/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暗暗觀察晏昭的臉色。

    這么一來,她就看到晏昭的面色白皙無瑕,垂著長長的睫毛,一臉沉靜。再加上今日表弟穿得是青白色長衫,更顯安靜、俊秀,甚至于有幾分病氣。

    她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突然就又看到那個病懨懨地俊美少年輕笑出聲。

    云浮月不知道晏昭為何突然笑,她試探著出聲問道:“表、表弟?”

    “無事,走吧?!?/br>
    這云浮月,實在太像一只貍奴,嬌軟又粘人,倒是十分有趣兒。

    只不過……晏昭眸中又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表姐上一世殺過自己,而且目前也不知效忠于誰……

    罷了,一切并無實據(jù),不過……若日后真讓自己知道云浮月背叛了他,那么他一定不會手軟。

    然而現(xiàn)在,每當他看到云浮月瀲滟而璀璨的一雙眸子欣喜地看向自己的時候……晏昭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其實,若是表姐乖乖的聽話,他寵著也不是不行……當然,他不會讓表姐察覺出自己的讓步。但……如果表姐不聽話,那么、他一定會讓云浮月悔不當初……

    如果、日后表姐后悔了、想逃或者想離開自己,那么……他就只好想辦法留住表姐了呢。

    只是他會怎么做呢?都說,想要留住一個人,便首先要留住一個人的心,那么他就留下表姐的心。或者……他把她整個人完完整整的留下來?他會給她放最好的不腐藥,他會給她最好的棺槨躺著,他也會每日都去看她。

    如此一來,表姐再也不能離開自己了呢。

    短短一瞬,云浮月從晏昭臉上看到了迷茫、決斷,還有最后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溫柔,頓時,她有些害怕地抬著頭,卻聽那人和顏悅色,“表姐,不去么?”

    “哦……走吧,表弟?!?/br>
    于是,她挽著晏昭的手臂,走向了清涼宮的后山,而桃紅和胡煜則遠遠地跟在后邊。

    后山景色美極了,大片大片的各色花卉極盡艷美的盛開著,因為這一片皆是清涼宮的地界,宮中又沒有多少仆從,故此清凈又幽靜。

    “表弟,其實總是在皇城里,挺悶的?!痹聘≡聸]話找話,伸手將身邊的茉莉揪下來拿在手里把玩,“還是清涼宮好。”

    “表姐喜歡就好。”晏昭神色不再一如既往地陰沉,他竟然還緩緩拂開落在云浮月肩上的葉子,“這里有風(fēng)呢,表姐冷么?”

    ?。窟@人是晏昭?云浮月受寵若驚,“當然不冷?!闭f到這里,她突然擔(dān)心地看向晏昭,“皇上是不是冷了?”

    畢竟,表弟還在生病,只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發(fā)燒,這么想著云浮月直接上手摸了摸晏昭的額頭,她摸了一下,便很快放下心來,“表弟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快就能好了?!?/br>
    “朕早已經(jīng)痊愈。”晏昭沒什么表情,他負手而立,如玉樹蘭芝,纖細的身形平端給他添了幾分仙氣,“這清涼宮,是先皇修繕的,朕還是在十三歲那年,第一次來到這里。也就是那一次,朕在這清涼宮中住了整整一年?!?/br>
    那一年,加上上輩子待過的一年,他在這宮中/共待了有兩年。

    他恨透了這個地方!

    “臣妾很喜歡這里?!痹聘≡颅h(huán)顧四周,一片的青蔥顏色,她眸中充滿了笑意,“梁宮沒什么不好,但是一切都很古板,臣妾覺得,梁宮并沒有清涼宮這樣的生機?!闭f著,云浮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弟莫取笑,其實……我從沒出過家門,也沒見過四方天地外邊的春/色?!?/br>
    這一次輪到晏昭驚異,不過他神色淡淡,“怎么?表姐竟從沒出過門?”

    “出過,但是只去過三回,而且三回都是去上香的。而且,表弟應(yīng)該知道,上香都是坐轎子,所以臣妾從沒在外面行走過呢?!痹聘≡抡f著,有幾分落寞地笑,“馬車從街上走過的時候,我偶爾會聽到外邊的小攤販沿街叫賣……表弟不知道,其實我小的時候很調(diào)皮,有一次聽見了那叫賣聲,就很想下車去看看,結(jié)果硬生生被父親拉了回來,他不讓我去?!闭f著,云浮月看向晏昭,“父親很嚴厲,表弟你是知道的?!?/br>
    那一年她六歲,正是饞嘴的年紀,吵著鬧著要吃什么小攤販賣的糖炒栗子,父親當然不讓她去,但是回府后經(jīng)不住鬧,還是托人給她買了來,只不過……等買來之后,那些東西都冷了,根本不是原來的滋味……從那以后,她再也不想要外邊買來的吃食了。

    說著說著,云浮月不自覺濕了眼眶,“其實,父親一直把我當做一個工具。從小他就告訴我,我以后是要母儀天下的,所以,我有很多禁忌,走路、吃飯、說法、還有朋友。”說到這里,云浮月?lián)u了搖頭,“父親不讓我交朋友,很多年前,京兆尹家的小姐同我關(guān)系很好,但是父親說她爹官品太小,不配和我深交,所以……”

    云浮月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說道:“之后,我就再也沒有朋友了。還有一次,我有一樽特別喜歡的彩塑,那是府里花匠照我的樣子雕的,和我像極了。但是父親看了后卻很生氣,他說那個泥人身上描的花樣是木槿花,朝生暮死,是賤花……而我該做皇后,得牡丹來配……最后,那個花匠就被打斷了腿攆了出去。自此以后,府里便再沒人敢關(guān)心我。”

    以往從來沒有細究過,可如今再次說來,云浮月卻覺得有什么如鯁在喉,想想上一世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她頓時覺得,還是現(xiàn)在的日子暢快些。

    自己的確是云清遠的女兒不假,可是她依然覺得,云清遠的下場是咎由自取?;蛟S……有時候也會有一些不忍,但捫心自問,她云浮月絕無護存之意。

    上次聽表弟說父親并沒有死……這樣也好,不過,牢房依舊是他最該去的地方。

    晏昭一直靜靜地聽,他面無神情,一雙眼睛黑暗而幽深,更襯得臉色蒼白,清風(fēng)吹過,吹得他衣袍微擺,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病態(tài)。

    他就這樣安靜地不發(fā)一聲,眸色深沉地凝視著云浮月。

    半晌后,晏昭嘆了口氣,終于還是忍不住伸出手來將獨自出神的云浮月抱在懷中,“表姐,以后乖乖在朕身邊,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給。只一點……你別欺騙朕,你要知道,若是騙了朕,你會后悔的……”

    云浮月被晏昭的話從回憶中喚醒,她有些微怔地聞著鼻端傳來的橙花味道,那香氣清冽,帶著微微的苦氣,但是在吸入后卻又充斥著一股甘甜。

    是表弟身上的味道,甘冽清香,這香氣,果然很適合他。

    云浮月回過神,她笑了笑,拍拍晏昭的肩膀,“表弟說什么呢,臣妾肯定不會騙皇上的,你我是姐弟,不該說這樣兩家的話,臣妾對你,和對越坤都是一樣的。”

    她本來是想給晏昭寬心的,但是云浮月沒想到,聽到這話后的晏昭冷冷地上下打量兩眼她,語氣生冷又帶著戲謔,“你說什么?”

    “嗯?”云浮月沒反應(yīng)過來。

    “表姐剛剛提到了誰的名字?”晏昭冷冷一笑。

    “越坤么?”云浮月不知表弟的臉怎么說變就變,她有些緊張,“怎么了?那是臣妾的弟弟,和你一樣……”

    “表姐怎么還不明白?!”晏昭俯下身,他面容白皙唇色淺淡,看起來仿佛病入膏肓,“朕說了、表姐只有朕一個弟弟!再沒有別人!”

    表弟可真是太霸道了!她自己就只有一個親弟弟,那就是云臨顓!怎么居然還不讓自己提?!的確,她是準備好好疼愛晏昭的,可是有時候,弟弟做得不對,身為長姐、應(yīng)該可以……說兩句吧?

    于是云浮月苦口婆心,“這有什么?你和越坤有同一個jiejie也沒什么吧?這實在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表弟你不也是有十一個哥哥,三個jiejie和一個弟弟嗎?”

    “呵、表姐錯了。朕說過,朕便只有表姐一個jiejie,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親人?!标陶颜f著,眉目陰柔,語氣輕緩,“那些人,是生是死,同朕有何干系呢?”

    說到這里,晏昭猛得湊近云浮月,他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劃過云浮月的臉頰……這一刻,兩個人的距離極近,近得好像能讓晏昭從那雙驚異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惡意的笑容,“所以……阿姐你、也只能有一個親人,就是朕。”

    這太過分了,云浮月絕不能同意,“表弟,我和弟弟雖不是一母所出,但是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讓我不認他……怎么可能呢?”

    可話剛說到這里,云浮月就看到晏昭的神色越來越陰狠,她不由得語氣軟了幾分,好言相勸著繼續(xù)道:“表弟,我不明白,越坤是我弟弟這件事,應(yīng)該完全影響不到到我們姐弟之間的關(guān)系,你不也是他的表兄嗎?如此一來,我們反而更加親近了呀?!?/br>
    “這不一樣?!标陶训恼Z氣帶著不容置喙地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