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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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寧在王府里靜靜地等著,直到天擦黑時,吾期才從宮中匆匆回來。她坐在吾期的書房里,聽到鐘管家在門外低聲與他說話。聽得不甚真切,但能從偶爾的幾個詞句里聽出,他的情緒低迷,大概是被太后訓(xùn)斥了,也或許是他們之間的感情無望,另他精神不濟(jì)??傊粫硎裁春孟ⅲ帍奶こ鰧m門那一步,就已經(jīng)知道了后面的結(jié)局。 已然入了秋,英寧穿得單薄,覺得身上有些涼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時吾期推門進(jìn)房,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走到一角的柜子旁,從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風(fēng)來。默不作聲地走到她身邊,細(xì)心地將披風(fēng)給她穿上。他手上的動作很慢,但英寧察覺出他的緊張,他的手指不停地顫抖。就算是上陣殺敵,他應(yīng)該都沒有這樣的慌張過。那樣簡單的兩根帶子,他系了很久,才勉強(qiáng)地系在一起。 他做完這些,撫了撫她的臉,眼睛里是無盡的溫柔,他輕聲道:“聽鐘管家說,你一直在等我?” 英寧抬頭看著他,微微點點頭。吾期艱澀地笑了一聲:“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可是我不想聽,一句話一個字都不想聽。我不想從你口中聽到任何殘忍的字眼,我知道這會顯得我很懦弱,可是我真的怕?!?/br> 他轉(zhuǎn)身欲走,英寧從身后環(huán)住他,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地道:“吾期,我們都努力過了,可是沒有辦法,我們注定無緣了。我必須得走,我不想你因為我和你母親鬧翻。她生養(yǎng)了你,生養(yǎng)之恩大于天,為我不值得?!?/br> 吾期挺直著脊背,渾身緊繃,他抬手罩住英寧的手,她的手指微涼,想必坐在這里很久了。他轉(zhuǎn)過身,將英寧抱進(jìn)懷里,用盡所有的力氣,他恨不得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這樣就誰都搶不走她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聲音暗?。骸坝?,我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我征戰(zhàn)沙場,多少次差點回不來,我都沒有想現(xiàn)在這樣的絕望過?!?/br> 英寧的心臟一陣陣的收縮,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似的,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落在他的胸膛,浸濕了他的衣裳。 “英寧,我不要這無趣的王爺之位了,我們一起走好不好?找一個世外桃源,隱姓埋名,做一對逍遙夫妻可好?”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聲音溫和,像是誘哄一般,這似乎是他一直都有的念頭,并不是突發(fā)奇想來的。 英寧有一瞬間的心動,他為了她,連榮華富貴,名利地位都不肯要了。她多想點頭答一聲好,可是她不能那樣自私。他是天潢貴胄,她不能自私地將他留在身邊,去過所謂閑云野鶴的日子。他是戰(zhàn)神,他應(yīng)該留在這里建功立業(yè),這才是他應(yīng)該過的生活。 英寧閉上眼睛,聽著他的心跳聲。她從前也喜歡依偎在他懷里,數(shù)他的心跳聲,這令她安心。她心中生出酸澀來,以后她大概再也聽不到了。她在他胸膛蹭了蹭,也不管鼻涕眼淚是否蹭了他一身。她艱難地開口道:“吾期,我們到此為止吧?!?/br> 她聽到吾期咯咯地咬牙的聲音,他的手臂收的更緊,她有一瞬間覺得他是不是想將她勒死。 吾期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眼神凜冽,明明才剛?cè)肓饲?,他的眼睛里卻像下起了一場大雪。 英寧抬起頭,看到他這樣的神色,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去安慰他。說出口的話是收不回的,況且這是她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也是唯一的結(jié)果。 吾期痛苦地望著她,眉頭緊蹙,他問:“英寧,你當(dāng)真要與我劃清界限嗎?你舍得我嗎?我們能斷的干凈嗎?” 英寧搖搖頭,眼淚珍珠似的直往下掉。吾期嘆息著替她抹去,英寧哽咽地說道:“吾期,原是我不對,我不該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本來可以安穩(wěn)過日子的,是我打破了你本該有的寧靜。若不是我的執(zhí)念,你也不會這樣痛苦。” 吾期低頭吻了吻她哭紅的眼睛,低聲道:“不,不是這樣的英寧。我很慶幸你出現(xiàn)在我面前,是你讓我體會到了深愛一個女子是什么感覺。我活了這二十多年,孑然一身,從未有過對誰這樣的牽腸掛肚。英寧,我無法說服自己放手,你若走了,我恐怕以后便沒有了靈魂,只是一個行尸走rou了。” 英寧哭出聲音來,她道:“你不懂吾期,我們之間沒有這么簡單。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知道,我曾經(jīng)……”她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說出來,一直藏在她心底深處,已經(jīng)快要被她忘記了的事,她咬牙道:“我曾經(jīng)詛咒過你,我詛咒你不老不死,孤獨(dú)終生,永不得所愛。我現(xiàn)在才恍然明白過來,我就是你的所愛,我詛咒你,其實也是在詛咒我自己。是我讓我們陷入這種令人絕望的境地,是我讓我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br> 吾期愣了愣,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問:“我們從前是認(rèn)識的是嗎?” 英寧說完有些后悔,他不該知道從前的事,那并沒有多讓人愉快。只是她既然開口,便無所逃避,她緩緩道:“我們糾纏了三世,每一世都錯過。夜君說我們有緣無份,強(qiáng)求只會讓我們兩人受傷。吾期,怪不得旁人,都是我的錯。” 英寧又一次認(rèn)錯,她覺得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灼鋵嵳娴氖亲约骸D菚r自己太恨,才發(fā)狠說出那樣的詛咒。她那時怎會那樣狠心,她至今也想不明白,她明明那么愛他。經(jīng)歷這么多事,她才猛然發(fā)覺,原來都是她的詛咒應(yīng)驗了。雖然一直有神荼的阻撓,可那并不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上一世吾期為她魂飛魄散,這一世她不敢再強(qiáng)求,她不能去賭,不是每一世吾期都能幸運(yùn)地到凡間投胎的。最好的方法不如自己放手,只要他能安穩(wěn)活著,其他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吾期緩了一緩,又問:“皇兄與你從前也是認(rèn)識的是不是?而且他有前世的記憶,他記得你,也記得我,我們?nèi)酥g有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所以他才會百般阻撓。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之間有什么解不開的隔閡?” 英寧沉默,半晌,她才答:“我與他有深仇,不過算是已經(jīng)報了,他要?dú)s誤殺了你,我最后殺了他,你們一起灰飛煙滅了。只是我沒想到他同你一起投胎,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有記憶,你卻什么都不記得了?!?/br> 吾期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掖了掖她耳邊的碎發(fā),說道:“可我還是愛上了你,英寧,我們之間是有扯不斷的緣分的。否則怎會再我不記得你的時候,仍然死心塌地地愛上你。” 英寧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她嘆息,不無遺憾地道:“并不是所有相愛的人,最后都能在一起。吾期,我已經(jīng)決心要走了。我等在這里,等你回來,就是要好好跟你告?zhèn)€別,相識一場,我不想悄無聲息地走。吾期,你值得更好的?!?/br> 吾期的手指捏著英寧的肩膀,他暗啞的嗓音道:“英寧,你走了,便沒有最好的女子了。母后限我五日后迎娶蘇元若,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來時的路上一直在想,倘若你肯與我一起逃走,我便做了這不忠不孝,言而無信的人了?!?/br> 英寧苦笑一聲,幽幽道:“可惜我讓你失望了。蘇元若心機(jī)是重了些,但她是一心喜歡你的,何況蘇將軍為人坦蕩忠厚,想必蘇元若的人品也不會太差。你既然答應(yīng)娶了她,便好生對她。吾期,從今以后你要保重。” 門外刮起了一陣涼風(fēng),英寧推開吾期,輕聲道:“我走了,吾期?!?/br> 她慢慢走到門口,打開房門,門外站著夜君。他白衣飄飄,似天界下凡的神仙。她并沒有想到夜君會來接她,其實根本用不著,她知道回去的路。興許他怕她會反悔吧。 吾期不記得夜君,但還是有些面熟。他對夜君的這張臉,莫名地生不出好感來。 他上前握著英寧的手,在她耳邊問道:“他是誰?” 夜君清晰地聽到不友好的問句,他勾起嘴角笑:“我是誰與景王無關(guān),我是來接冥界的冥王的。” 吾期猜到一些英寧的身份,倒是不知道她的地位竟如此高。他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英寧看了看他,輕聲道:“他叫夜君,是冥界的鬼王,我的確是冥王。我不是有意要瞞你這些的,只是怕你不能接受?!?/br> 吾期輕笑了一聲,只是笑容里有幾分苦澀,他道:“英寧,無論你是什么樣的身份,我都能接受。只是又能怎么樣呢?你終究不屬于我?!?/br> 他說完抬起頭看著夜君,目光冷淡地問:“你喜歡英寧?” 夜君看了一眼英寧,笑著道:“是?!?/br> 吾期的手指在衣袖下緊緊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他感到一陣疼痛,可這疼痛抵不上心里疼痛的萬分之一。他聽到自己悲涼地聲音道:“好生對她?!?/br> 英寧聽到,眼淚又不爭氣地掉落。她抬起衣袖擦干凈,仰起頭,對著夜君道:“我們走吧。” 一切忽然歸于寧靜,吾期坐在書房里,房間里似乎被打掃的很干凈,連那熏香的味道都沒有了。似乎英寧從未來過,塵歸塵,路歸路…… 一別兩寬,再無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