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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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起來喚人備水。 謝寶珠問:“不是說不回來了嗎,怎地又到榻上睡了?” 李衛(wèi)風(fēng)忙道:“我喝了解酒湯才進來的,喝了兩大碗。這湯厲害,一下子就醒了?!?/br> 謝寶珠笑:“是娘娘給我的方子?!?/br> 李衛(wèi)風(fēng)道:“這方子你收好,以后咱們家專用?!?/br> 咱們家……真是個新奇的稱呼。 謝寶珠凝目看著這個男人。 李衛(wèi)風(fēng)叫她看得臉有點燒。與謝寶珠這樣獨處一室,也令他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仆婦們很快準(zhǔn)備好了熱水,李衛(wèi)風(fēng)慌張?zhí)拥絻舴咳チ恕?/br> 待狠狠地把自己又搓洗了一番出來,寢室里卻十分安靜,一個婢女都看不到。 李衛(wèi)風(fēng)腳步頓了頓,走過去,看到謝寶珠坐在床上。 她已經(jīng)洗漱過,卻依然著著寢衣。她的頭發(fā)養(yǎng)得緞子似的,柔順地垂在肩頭。衣擺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和秀美的玉足。 養(yǎng)在深閨許多年,從未被人見過的風(fēng)景。 她聞聲轉(zhuǎn)過頭來,凝望著李衛(wèi)風(fēng)。 李衛(wèi)風(fēng)心如擂鼓,口干舌燥,堅硬似鐵。 謝寶珠笑了,對他勾了勾手指。 李衛(wèi)風(fēng)呼吸急促,走了過去…… 床帳放下,春宵一刻,價比千金。 天才剛亮,不急。 參加完邶榮侯的婚禮,安毅侯便南下。 緊跟著,邶榮侯要北上。 城外送行那日,李固與謝玉璋都來了。 壽王哭得稀里嘩啦,兩個兒子一左一右地架著他,通怕他倒地。只他太胖,兒子們不免架得辛苦。 謝寶珠的車又寬又大,以侯府的規(guī)格來說已經(jīng)逾越違制了,但這輛車是帝后專門賜下給身體不好的邶榮侯夫人的,誰也不能說什么。 謝玉璋與謝寶珠道別,謝寶珠喚了聲“珠珠”,欲言又止。 謝玉璋道:“jiejie安心去,不必擔(dān)心二叔,也不必擔(dān)心我。北境風(fēng)光極好,jiejie定會喜歡?!?/br> 謝寶珠凝視他許久,點了點頭。 壽王將李衛(wèi)風(fēng)拉到稍遠地方,抽噎著囑咐他:“她身體不好,你多納些妾,莫要老纏著她?!?/br> 李衛(wèi)風(fēng)道:“不會,不會?!?/br> 壽王道:“她不可以生孩子,會沒命。也不能喝藥,受不了。羊腸衣、魚鰾,你用起來?!?/br> 李衛(wèi)風(fēng)臉膛發(fā)紅:“用了,用了?!?/br> 壽王傷心大哭:“我這女兒如珠似寶,給了你,你要待她好!” 李衛(wèi)風(fēng)無奈道:“爹,你放心?!?/br> 壽王只哭。因謝寶珠這一去,便是一輩子。 只女郎家終得是有個歸宿。他漸漸老去,身體也益發(fā)不好起來??v兄弟們愿意照顧她,弟媳們未必樂意。他的寶珠怎能受這等委屈。 幸而有這個憨憨,一顆心撲在了她身上許多年,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明月了。 另一輛車旁,河西郡主挺著肚子也哭得稀里嘩啦。 因送行的人多,李珍珍躲在車里不出來,只半掀著簾子勸她:“別哭了,別哭了,小心動了胎氣?!?/br> 河西郡主落淚道:“你非得走嗎?” 李珍珍現(xiàn)在胖了許多,她道:“云京對我實沒什么意思,上個街還得遮著臉。你現(xiàn)在也招了夫婿,我瞅著你們倆也恩愛。便他對你不好,你也別怕,找你十一舅舅告狀便是。你舅舅不會不管你。有他在,我心里踏實。落葉歸根,我還是想回河西去,我想陪著我爹。” 河西郡主大哭。 許多人側(cè)目,暗暗猜測那車里的人是誰。 許多人都猜到了真相,只看破不說破才是聰明人做法。 最后,皇帝與邶榮侯飲酒三杯。拋下酒杯,兩個男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七哥,”皇帝說,“江山萬里,你我兄弟共守?!?/br> 邶榮侯道:“北邊有我,你放心?!?/br> 邶榮侯上馬,又望了眼云京雄偉的城墻,帶著他的妻子北去,再沒回頭。 是夜,李固心情寂寥,謝玉璋溫柔撫慰。 二人在帳中喁喁私語,盡說些少年時代的趣事、軼事給對方聽。 直到困意襲來,相擁而眠。 丹陽宮本應(yīng)該是皇后的中宮,是屬于皇后一個人的居所。正如紫宸殿和含涼殿只屬于皇帝個人是一樣的。 只現(xiàn)在,丹陽宮里到處都是李固慣用的東西,已經(jīng)成了兩個人共同的居所,如一對尋常夫妻。 四月里,??荡掖疫M宮。 嘉佑懷孕了。 謝玉璋乍一聽到,懵了一陣,問:“誰的?” ??档溃骸澳莻€人叫袁威?!?/br> 謝玉璋揉了揉太陽xue,惱道:“不日勒小兔崽子!” 袁威是謝玉璋的衛(wèi)隊首領(lǐng)袁進的侄子,他的原名叫不日勒。 他們部落戰(zhàn)敗,叔侄倆都被賣作奴隸,到了謝玉璋的手上。袁進勇猛,從奴隸晉身為護衛(wèi),又被袁聿招做了女婿。 袁威也生得健壯,膽子很大,十四歲就補進公主衛(wèi)隊。謝玉璋回京那年,他才十六。今年是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大小伙子。 ??底载?zé)道:“開春嘉佑常出去玩,她喜歡上了打獵,我囑咐她多帶護衛(wèi)。袁進將他侄子分派給了嘉佑。我萬沒想到,他們兩個竟做下事來。都怪我?!?/br> 自福康歸來,嘉佑漸漸如正常女郎,她自閉多年,謝玉璋和??刀脊膭钏喑鋈プ邉樱嗨奶幱瓮?。卻沒想到嘉佑已經(jīng)到了思慕男子的年齡。偏袁威是草原長大,雖頂著個中原名字,骨子里是個地道的胡人。竟將草原男女的那一套帶來了云京。 青年男女干柴烈火,便做出了事來。 謝玉璋氣得頭疼,道:“把袁威給我綁起來,叫袁進打斷他的腿!” 福康無奈道:“我綁了,我想將他趕出去。嘉佑不干。她想嫁。” 謝玉璋問:“她當(dāng)真想嫁?” 福康道:“他們這個年紀,情正濃,自然想嫁?!?/br> “氣死我了?!敝x玉璋又揉了揉太陽xue,最終道,“她想嫁就嫁吧。請二叔來cao持,盡量辦得快一點,要不然肚子大起來不好看。” 福康吁了一口氣,道:“太好了。我就怕你不許?!?/br> 謝玉璋道:“他若是強了嘉佑,我弄死他。既是兩情相悅,嘉佑喜歡,那就讓她嫁去?!?/br> 她握住??档氖郑骸案?担瑢ξ襾碚f,你們自己歡喜最重要。別的都沒什么?!?/br> ??得蜃煨Γ骸癹iejie當(dāng)初還想讓我和有田分開呢?!?/br> 謝玉璋也笑:“我并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只覺得不般配,怕你受委屈。現(xiàn)在看著他倒是個好的,聽說他那木雕,放在店里,能賣到二三十量銀一個了?” 石有田當(dāng)了皇后的妹婿,老老實實。 他有個十分喜歡的愛好,便是雕刻木頭。只從前整日里勞碌掙口飯吃,沒有太多閑暇。偶爾雕幾個動物形象,給??禂[在床頭玩。 自住進公主府后,有錢有閑了,他也不去賭,他也不去嫖,老老實實憋在家里,成日里跟木頭玩。 ??翟椭浪@個愛好的,干脆請了一位老匠師好好教他。石有田還真是天生有這方面的天賦,在技巧方面很快出師,剩下的就靠自己摸索了。 雕出那些東西,在公主府名下的一間鋪子里寄賣,一開始不過一二錢銀子,后來漸漸有了名氣,竟能賣到幾十兩一件了。 ??笛谛湫Γ骸八筛吲d呢。府里明明有給他月錢,他卻非想賺這個錢,賺來的錢都交給我,自己一文也不留。我再拿這錢給他發(fā)零花錢,他才用得開心,美滋滋的?!?/br> 謝玉璋也笑,覺得??荡箅y不死,是個有后福的人。 她和石有田成親多年始終不孕,回到公主府后,好湯好水好補藥的調(diào)理了大半年,竟然便有孕了。年前她產(chǎn)下一女,十分玉雪可愛,是永寧公主府人人寵愛的小寶貝。 也是因為分心在孩子身上,才疏忽了嘉佑,出了這樣的事。 待李固過來,問:“十二娘今天來了?” 嘉佑的事不太好聽,但謝玉璋不想瞞李固,便說了。 李固大笑,道:“春天呢,可不就容易出這種事。” 謝玉璋捶他,李固攥了她的手,道:“這些胡人小崽子得看好了,他們最愛鉆女人帳子。從前我們混到漠北潛伏的時候,大家也裝作胡人,也干這胡人的事。五郎,八郎,七哥,都干過。敬業(yè)干得次數(shù)尤其多?!?/br> 謝玉璋斜乜他:“那我們陛下呢?” 李固“咳”一聲道:“那時候年輕,胡鬧而已?!?/br> 謝玉璋似笑非笑。 李固道:“看今天大好春光,來來,我們也鉆回帳子。 果真抱著謝玉璋鉆了帳子。 只事后撫著謝玉璋平坦的小腹,感慨:“十二娘才生過,十九娘也有孕了?!?/br> 謝玉璋道:“可能我命里就沒有吧?!?/br> 李固道:“別胡說,御醫(yī)都說你身子健康。只是時候未到,會有的,一定會。” 謝玉璋能騎善射,的確健康,只她一直便懷不上孩子。 壽王cao持著,極快地替嘉佑和袁威完了婚。 一轉(zhuǎn)眼,便到了開元九年的夏天,算起來,皇帝大婚,已經(jīng)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