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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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你的謊言?!眴A力特勒轉頭盯著她的眼睛,“我不會被你蠱惑。” “果然呢。你實在太像俟利弗了?!敝x玉璋低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抬頭道,“俟利弗也從來未曾被我蠱惑過,他只是樂意寵著我而已?!?/br> 咥力特勒眼睛泛紅,咬牙:“父汗對你那么好!” 謝玉璋看著他,明白了。 “你的母親一定沒告訴你,”她冷冷地說,“你了不起的父汗要把我送給蔣敬業(yè)?!?/br> 咥力特勒怔住。 “便是我的一個侍女,你都堅持不肯還給我,不肯讓她隨我回中原??赡愕母赣H,一個姓阿史那的男人,要把自己最寵愛的妻子,中原的正統(tǒng)公主,送給自己的敵人?!壁w公主說,“我殺了他沒錯,便是俟利弗在天上知道了,也只會說我殺得好。他如果活著,一定會親手殺了這個辱沒英雄血統(tǒng)的兒子?!?/br> 咥力特勒想說“你胡說”,可他直覺地知道,這一次謝玉璋說的是實話。 他想起了母親提起父汗時淡漠的目光,必須得承認,謝玉璋殺死了烏維,使他得以回避了在將來可能發(fā)生的更令人痛苦的事。 他們父子只相差十四歲,他們的青壯年期重疊時間太久,他的母親必然有忍不住要動手的那一天的。 但他此時依然痛苦。因為烏維或許不是一個英雄的父親,但他著實是一個溫柔的父親。 謝玉璋看著他,輕輕地說:“咥力特勒,振作起來,你已經是可汗了?!?/br> 青年的臉上布滿了淚痕。 他問:“那么告訴我,至少在這件事之前,你愛過我的父汗嗎?或者我的祖父,你又愛過他嗎?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br> 謝玉璋的臉上出現(xiàn)了難以描述的奇怪的神情。 “在問我這樣的問題之前,得先定義什么是愛吧?” “一個女人身如飄萍,只能全心全意托付于一個男人而活,算不算愛?一個男人把女人視作漂亮衣服上的美麗寶石,他還想在衣服上綴上更多的寶石,算不算愛?” “甚至在你問我愛不愛的時候,你的手都還握著刀。我生活的每一天,都陪伴著手里握刀的男人。你卻并不想從我這里聽到‘不愛’的答案?!?/br> “咥力特勒,你對我太不公平了?!?/br> 咥力特勒閉上眼,終于放開了刀。 “回去,還會嫁人嗎?”他問。 謝玉璋說:“若無不可抗之力,能不嫁,便不嫁?!?/br> 咥力特勒說:“騙人?!?/br> 謝玉璋嘆氣:“中原是和草原完全不同的地方,絕不會父死子繼,兄死弟承。我和俟利弗雖然沒有合賬,但我二嫁父子,已經可以想象回去之后要面對的嘲笑了?!?/br> 咥力特勒說:“你卻依然不愿意留下嫁給我。中原那么好嗎?” 謝玉璋微笑,眼眸中流露出夢幻般的光彩:“你得見過,才會明白?!?/br> 咥力特勒說:“終有一日我會打到云京去,到那時,要你為我一個人跳舞?!?/br> “好呀?!敝x玉璋踮起腳,在青年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溫柔地提醒,“但首先,先打敗天山的處羅,還要小心你的叔叔伯伯?!?/br> 她解下了腰間的金刀,放到了咥力特勒的手里:“這是俟利弗的,以后,是你的。” 咥力特勒盯著她看了片刻,霍然轉身,大步離去。 到了扎達雅麗的大帳,他見到自己的母親。從父親死去,他未曾在她臉上見過一絲一毫的悲傷。 “咥力特勒,去哪了?”她見到他,眼中便綻開了笑意。 “去跟趙公主道別了?!彼f。 “哦。”扎達雅麗說,“她可以回家了,一定很開心?!?/br> 咥力特勒沉默了許久,說:“母親,我們阿史那氏要立一個規(guī)矩?!?/br> 扎達雅麗眨眨眼。 咥力特勒說:“從今以后,阿史那氏的子孫,再不許娶中原女人。” 扎達雅麗欣慰地笑了。 咥力特勒說:“現(xiàn)在,先跟蔣敬業(yè)一起去打處羅。等以后……遲早有一天,我要打到云京去?!?/br> 扎達雅麗說:“到時候,把那些中原的公主都抓來給我們做奴隸?!?/br> 咥力特勒咬牙說:“合該這樣?!?/br> 謝玉璋微笑目送咥力特勒離開,但當那高大青年的背影一消失,她立即邁開步子,迫不及待地沖出了帳子! 外面雖然寒冷,但陽光絢爛刺眼。 執(zhí)戟的衛(wèi)士們就挺拔地站在帳前。不遠處,林斐和楊懷深正站在那里說話。 趙人們都在收拾東西,人們臉上帶著笑容,腳步匆匆,干得熱火朝天。 沒人知道謝玉璋在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人包圍之中,剛剛與扼住她喉嚨的死神之手搏斗了一場。 謝玉璋大口地喘氣!心臟跳得難受! 林斐向大帳瞥了一眼,眉頭蹙起,丟下楊懷深,徑直走了過去。 “珠珠?”她問,“怎么了?你的臉色怎么這樣難看?” 她伸出手牽住謝玉璋的手,驚訝:“你的手怎么這么涼?你怎么出了這么多的汗?” 寒風吹過,謝玉璋打了個寒顫。 小衣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第97章 翌日,楊懷深護送謝玉璋返回中原。咥力特勒再未同她說過一句話。 林斐說:“生病了就吃藥,念咒到底管用不管用,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br> 阿巴哈惱火道:“就算是實話,也別說得這么大聲!” 林斐說:“你放心,聽得懂中原話的,心里都有數(shù)。信你的,都聽不懂?!?/br> 阿巴哈哼哼兩聲,道:“你年紀很大了,回去趕緊嫁個人生孩子吧?!?/br> 林斐說:“不用你管?!?/br> 阿巴哈道:“我是你的老師。你們中原人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林斐:“哼?!?/br> 隊伍終于啟程,跟著趙公主謝玉璋陪嫁而來的人們坐著車,騎著馬,向南出發(fā)。 他們望著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望著送行的漠北人越來越遠,不知道誰先哭了出來。這哭聲很快就連成了一片,且哭且笑,是喜極而泣。 “當年飛虎軍送我們來,今日飛虎軍護我們歸?!蔽氖客怯L招展的雙翅飛虎旗,流淚嘆息,“這是天意啊?!?/br> 熏兒一直在哭。 她的夫婿是公主衛(wèi)隊的騎兵,負責護衛(wèi)隊伍安全。他讓妻兒坐的車走在自己負責護衛(wèi)的這一段,以方便照顧。 他無奈道:“別哭了。” 熏兒哭道:“紫堇一輩子留在那里了?!?/br> 丈夫說:“那有什么辦法,公主親自去跟可汗說了,可汗只不肯放人?!?/br> 當南歸的消息公布了之后,趙人都歡喜得快瘋了。 在這等狂歡的情緒中,也有幾家小小的愁。那些娶了胡人女子為妻的男人,可以把妻兒都帶走,那些嫁給了胡人的中原女兒卻要怎么辦? 在這里生活了八年,到底是有一些人家把女兒嫁給了胡人。 心疼女兒的父母退了聘禮換回了女兒,可那女兒已經生了兒女,人間生離,哭得撕心裂肺。 但也有涼薄的父母,家中還有兒子,任女兒在門外磕頭磕出了血,也不愿退還聘禮把她換回來。 寶華公主知道了這事,出錢將女兒交換了回來。袁令讓那父母在女兒的契書上按了手印,從此那女兒歸了公主。 好在這樣的人家不多。 但熏兒知道了之后,跑到公主大帳外磕頭,哭求謝玉璋將紫堇換回來。 謝玉璋憐熏兒一片心,去找了咥力特勒,卻遭到了咥力特勒的拒絕。 “她是我的妻子?!眴A力特勒說,“阿史那家的男人活著的時候,絕不把妻子讓給別人?!?/br> 妻子的身份,像鎖鏈一樣,將紫堇囚在了草原。 “唉,別哭了,就你心軟?!闭煞蚝軣o奈,“還給殿下添麻煩。” 熏兒難過,也羞愧。 卻在這時,有別的騎兵喊:“老吳你看,有人追我們!” 大家都循聲望去。 一人一騎疾馳著追來,只那騎術十分普通。隱隱的,似乎聽到女子的尖利嘶喊。 等我——! 等等我! 等等我?。?/br> 熏兒的心突然揪?。?/br> “是紫堇!紫堇!”她扒住大板車尺高的車壁,激動得大聲道,“郎君!郎君你去接她!郎君!” 她的丈夫卻沒有動,他說:“可汗追上來了?!?/br> 另一騎飛快地追了上來,這一騎的騎術極其高超,后發(fā)先至,轉瞬便攔截住了紫堇的馬。那馬受驚人立,將紫堇掀了下去。 紫堇在地上滾了幾滾,還沒停穩(wěn),咥力特勒已經跳下了馬大步走過來,鞭子狠狠地抽了下來! “你嫁給了我!你是我的妻子!”他鞭打著紫堇,冷酷地說,“你這一輩子,都得待在草原上?!?/br> 火燒一樣的疼痛讓人暈眩。 紫堇恍惚間好像回到朝霞宮。 木質地板被擦洗得光可鑒人,回廊的欄桿從來沒有一絲灰塵。常年的熏香讓氣味浸潤了宮殿的每一根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