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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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shù)是在凌晨一點四十叁分結(jié)束的,徐秋冉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滿頭大汗的搶救醫(yī)生,眼神帶著期待,又很害怕他說的是殘酷的消息。 “病人目前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边@句話一出,徐秋冉腿就軟了,扶著身后的墻才勉強站穩(wěn),雙手合十深鞠躬謝謝醫(yī)生。 醫(yī)生脫了口罩,臉頰被悶出了印子來,嘆了口氣:“但是情況還是不容樂觀,胸骨多處骨折,臟器也有不同程度的震蕩破損,還要做一個腦部CT,檢查顱內(nèi)是否存在淤血?!?/br> “今晚很關(guān)鍵,如果病人出現(xiàn)了發(fā)熱狀況,一定要按鈴叫護士?!贬t(yī)生交代了幾句,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搖搖頭走開了。 徐秋冉蹲在地上,跪著雙手合十,就差叩響頭了:“謝謝,謝謝醫(yī)生,謝謝上帝,謝謝佛祖,謝謝菩薩?!狈凑迅髀飞裣啥歼€了一次愿。 易玨帶著頭頸部固定器,臉上還戴著氧氣面罩,胸前纏了厚重的繃帶,旁邊的心電儀滴滴作響。 徐秋冉幫他把敞開的衣服攏起來些,伸手去摸他冰冰涼的手,已經(jīng)沒了血色,中指夾著血氧夾來監(jiān)視心率。 她看著床上的男人臉色發(fā)青,進去一趟唇色盡失,那雙含笑看她的眼睛緊閉著,她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捏緊。 病床邊,瘦弱的女人抱著易玨的半條手臂,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滿臉的淚痕,就是不敢哭出聲音來,哭得要從椅子上滑落,虔誠地跪在地板上。 “醒…醒一醒…你…嗚嗚…睜開眼睛啊…”徐秋冉捉住他軟下來的手貼在自己臉側(cè),咸澀的眼淚流入自己張開的嘴里:“你明明…明明說好…嗚嗚…說好了…給我嗚…給我一個家的…”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貪心了,上天對她真的好刻薄,連這么一點點溫暖也要從自己身邊剝奪。 夜里,易玨果然發(fā)燙起來,嚇得徐秋冉一顆心又提了起來,站在旁邊看一群人急匆匆地又把他推到了重癥監(jiān)護室去了。 她隔著玻璃流眼淚,下唇已經(jīng)被咬出了口子,醫(yī)生說要給他做開顱手術(shù),腦內(nèi)有淤血塊。 徐秋冉麻木地簽字,還穿著那件臟污的白襯衫,胸前大片的血跡已經(jīng)干成了褐色,又蹲在了昨夜的角落里虔誠地禱告。 中途徐若冬打過電話來,本來只是想問她偷偷藏在枕頭下的錢,可是jiejie一開口她就知道出大事了,她從來都沒聽過徐秋冉這么脆弱的聲音,立馬趕了阿東去那邊醫(yī)院。 徐秋冉昏昏沉沉的,崴到了的右腳腳腕已經(jīng)高高腫起,她還不知道疼痛一樣,一直穿著那對高跟鞋,跑來跑去遞資料,跟著醫(yī)生護士輾轉(zhuǎn)。 “冉姐,你先起來坐著。”阿東幾乎要把醫(yī)院翻遍了,才這條走廊盡頭看見蹲在椅子邊的人,一身的臟污險些認不出來。 手術(shù)室的燈還亮著,徐秋冉不起來,固執(zhí)地依舊雙手合十禱告著,嘴里念念有詞。 阿東強硬地把人從地上扯起來,卻發(fā)現(xiàn)根本用不了什么力氣,她掙扎不了,身子軟得像爛泥,被他按在冰冷的椅子上。 她指甲縫里還殘留著血沒洗干凈,眼睛高高腫起:“你知道嗎,你知道嗎阿東,他已經(jīng)第二次進去了,第二次了?!?/br> “沒事的,沒事的,他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出來的?!卑|蹲在地上,握著她的手腕,才知道她抖得厲害,心里不忍。 人是在凌晨五點多的時間發(fā)熱的,檢查做完后六點多推進手術(shù)室,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八點二十六分了,手術(shù)室的綠燈還明晃晃地亮著。 徐秋冉幾乎要虛脫了,靠在墻上,要不是有椅背撐著,就要滑下來了。 好害怕,真的太害怕了,比讓她自己面對死亡還要害怕。 大約九點鐘的時候,易明宇帶著許桂芳來了,也不知道怎么來的,怎么知道的地址,也許是徐秋冉稀里糊涂回過短信,但她一概不知道了,就直勾勾地盯著那扇門。 “秋秋!”矮胖的女人就喊了一聲,椅子上不成人樣的人就哭出來了,他最后推開她之前也這樣喊了一聲,她真是恨死自己了。 徐秋冉張了張嘴,也不曉得叫人,眼神空洞洞的,是他們沒見過的麻木,想起兒子之前說她抑郁的事情,兩老的心被提得更高了。 眼下一個已經(jīng)在里面躺著了,外面的這個看起來比在手術(shù)臺上挨刀子的還要慘不忍睹,可不能連外面的這個也弄倒下了。 易明宇提著兩人的行李,許桂芳沖過去摟住她的頭臉:“阿姨在這兒,我在這兒呢。” “阿姨…媽…mama…”徐秋冉在她懷里放聲大哭起來,那只素白染了血的手扒住她的衣服,像個迷路的小孩:“我好…我害怕…太害怕阿易…我…” 許桂芳摟著比走之前瘦多了的人,接過易明宇遞過來的手帕,給人擦著眼淚。 “他命硬,能撐過來的?!彼劬σ布t紅的,嘴皮子顫顫地說,很難想象她這樣弱的一個人守著他被搶救,又再次被推進鬼門關(guān)的心情。 易明宇和旁邊的阿東正聊著天,手術(shù)室的門就打開了,歷時將近四小時的手術(shù)完美結(jié)束,把醫(yī)生累得夠嗆。 徐秋冉猛然站起來的身子,在聽到結(jié)果的時候又癱了下來,雙手捂臉,終于松了一口氣。 易玨直接轉(zhuǎn)入了ICU病房,嚴格控制著家屬的探望,幾個人只能隔著玻璃遠遠地看一眼,他身上插著管子,就這么一眼就夠徐秋冉流眼淚了。 許桂芳帶著徐秋冉去附近的酒店洗漱,光是這一身的亂七八糟,就看得她渾身難受,好好的一個人怎的一夜就這樣了,還想到病房里躺著的那個,心更疼了。 她換上了許桂芳的一條裙子,還好是素色的,穿起來倒不顯老,就是身材尺寸的問題,寬大的腰圍顯得她更瘦了。 “睡一會兒吧,那邊有你叔叔守著。”許桂芳在洗手池搓那件血污的襯衣,沖剛吹完頭發(fā)的小姑娘說話,這倆人遭的是什么孽,怎么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徐秋冉搖搖頭,說要去中環(huán)那邊把房間退了,順便把行李提到這邊來。 洗手間的人抖抖手里的水就要說她,哪里放心她這個狀態(tài),一個人走到外面去。 “我叫阿東陪我過去,放心吧。”她搖搖頭制止了許桂芳,拿手機要打電話了,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阿姨,如果洗不干凈,就丟了吧。” 其實那件襯衣她很喜歡的,是易玨送給她的第一件衣服,說很襯她的氣質(zhì),光是這樣回憶著,徐秋冉的鼻頭又酸了。 阿東已經(jīng)在酒店大堂攔好了的士,陪她打車到中環(huán)石板街。 “你之后不用過來了,我們這邊也不缺人?!毙烨锶降哪槺魂柟鈺裰?,卻顯得蒼白到透明,仔細看能看到有些細小的小絨毛:“你要照顧好徐若冬,不要趟這趟渾水了?!?/br> 阿東哦了一聲,聽她的吩咐安排,總覺得幾個小時前抖若篩糠的女人是幻象,現(xiàn)在的徐秋冉又武裝了起來,格外地強勢。 回來的時候,只剩徐秋冉一個人,背著那個大大的背包,瘦弱的身子推開酒店的房門,套房的客廳里坐著個男人,是劉局。 “小徐,沒受傷吧?”老人站起身子來,讓開沙發(fā)的一側(cè)給她放下背包,看她剛進門還灰敗的臉色一下子打起精神來,和他寒暄起來。 她從許桂芳手里接過茶杯,給他送到手邊:“劉局,您怎么來了?” “我能不來嘛,你許姨都急得不得了,易玨也算我半個兒子,我怎么能不來?!眲⒕植患敝炔瑁粗?,反而更加愧疚了。 他干枯的手一抹臉,第一次不知道怎么開口:“本來小兩口好好的,結(jié)果給你們?nèi)莵砹诉@種大麻煩,這事兒委實不值當。” “您別這樣說,我替易玨謝謝你?!毙烨锶侥樕喜伙@,感激地點頭:“就算您不拜托我出庭,我也肯定要把他送進牢里的?!?/br> “你不知道他有多囂張,說下一個躺著的合該是我了,”她扭過臉去抹淚,又不想許桂芳聽到這么可怖的事實:“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我太了解他的作風了?!?/br> “天吶,這還有沒有得王法了!”許桂芳聞言果然大驚,手里的茶杯都要摔下來,她知道兒子的工作危險,也不曉得連徐秋冉也跟這些沾了不少干系。 劉局沉默了一番,他就知道不會是普通的酒駕肇事這么簡單,深深嘆了口氣,端起了茶杯。 “那你明天下午的出庭…”劉局的話音還未落,徐秋冉就給了肯定答案。 她不要再當懦夫了,那么多人在護她周全,她有什么資格當縮頭烏龜,她也要站出來保護他一次。 劉局知道她還是從前那個死倔的女孩,決定了的事情怎么都不會改變,也隨她去了。 因為還有公務,所以他并沒有久留,匆匆到醫(yī)院看了一眼易玨,又飛回A市去了。 徐秋冉自己一個房間,顯得房間更大更空了,傍晚吃過晚飯,她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能看見天邊滑翔降落的飛機,襯著煙紫色的落日余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