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想了很久要怎么謝謝他，太直白的話她說不出來。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從小沾床就睡的人第一次失眠了。

    醒來的時候，她決定用自己的喜歡的方式，如果他不懂就算了。

    謝央踩著點進教室坐下，前面的女孩就轉(zhuǎn)過身來，低馬尾的發(fā)梢掃過他撐在桌上的手，有點癢。

    “你好，我叫沈桃?！?/br>
    我沒再刻意裝作不在意地講后面那句多余的解釋，我現(xiàn)在很喜歡我的名字，因為你的話。

    你...懂了嗎？

    謝央抿著唇笑了，鼻尖發(fā)出淺淺的氣聲。真是顆小青桃，表達謝意都澀澀的讓人猜。

    “你好，我是謝央?！?/br>
    沈桃點點頭轉(zhuǎn)過身去，她覺得他懂了。

    九班的規(guī)矩里，每周一的晨讀屬于生物，這是范陽波和生物林老師商量的結(jié)果。語文英語老師也好說話，于是每周一定為生物晨讀。

    高中生物本就是偏記憶的，但只有范陽波敢開生物晨讀這個先河。謝央覺得自己轉(zhuǎn)班的決定很正確。

    謝央是個不做筆記的人，他覺得沒有必要，所以現(xiàn)在能讀得只有生物課本。

    前桌拿出了白色的活頁本，側(cè)面貼著兩個粗粗的大字“生物”。

    謝央瞄了一眼她的抽屜，全是一樣的白色活頁本，寫了不同的學(xué)科。她的筆袋也是簡單的網(wǎng)格，筆用的是百樂的某一款，黑色紅色各幾支。

    他以為她會用好多種顏色的記號筆和花花綠綠的筆記本，像那些女孩子一樣。結(jié)果又錯了。

    “觀察DNA和RNA在細胞中的分布實驗的原理是，甲基綠和吡羅紅對DNA、RNA的親和力不同。實驗中質(zhì)量分數(shù)8%的鹽酸作用是......”

    她的聲音很干凈，聽上去像朵木棉花，筆記也整理得很有條理，晨讀的時間她只看背下來就能得分的部分。筆記上只有紅與黑，字是流暢優(yōu)雅的，整體很干凈，甚至有點冷冽感。

    謝央覺得自己前桌是個隱藏的寶藏。于是干脆手一撐，書一架，閉上眼睛聽她讀。

    她聲音不大，像是保護著嗓子，只讀給自己聽，又像是剛剛好讀給他們兩人聽。她的后發(fā)際線長得很低，碎發(fā)一直蔓延到脖子上，有種很古典的韻味。

    清晨的陽光落在領(lǐng)口，謝央覺得白得晃人眼睛。

    四十分鐘的晨讀，他竟聽進去了許多以前不屑于背的東西。

    之后的一個月里他們并沒有太多的交集，除了每個周一早晨謝央單方面的“聽書”活動。

    謝央很快和班里的男孩打成一片，幾個成績好的喜歡和他一起討論問題，幾個打游戲的也喜歡和他約周末網(wǎng)吧。

    課間沈桃聽著他一會兒三角函數(shù)一會兒英雄聯(lián)盟，覺得他似乎是一個連接平衡了學(xué)霸與學(xué)渣的人，像是生來就擅于交際。

    但并不見他和女孩多接觸，除了和座位附近的女生偶爾交流。不過這很正常，曖昧的高中時代，交往過密的男女總是引人注目的。

    謝央發(fā)現(xiàn)了前桌姑娘很多不同尋常的小細節(jié)，比如她朋友很多，最要好的是文又雙，因為兩個人的名字都夠奇葩。

    她待人很好，聽人說話時眼神真摯，但她從不和人肢體接觸。高中女孩喜歡挽著手走路，她和文又雙向來都不。

    比如她的指甲總是亮亮的，他猜測是涂了指甲油。

    比如她好像很怕冷，總是穿得比別人多?，F(xiàn)在還只是秋天，離開教室時就會用絲巾護住脖子，也從不露腳踝。

    她好像對外表不感興趣，一直扎著低馬尾，碎發(fā)全別在耳后。謝央覺得自己遇見了真正的養(yǎng)生少女。

    又過了一些天，這座城市的冬天來到。

    謝央發(fā)現(xiàn)自己前桌好像沒有體溫調(diào)節(jié)系統(tǒng)，她總是隨著環(huán)境改變溫度。南方的冬天，總要冷到一個臨界教室才開始每天開空調(diào)。

    臨界之前的那幾天，她穿成圓球也冷得搓手，每天開空調(diào)后，她穿個毛衣就熱得像只煮熟的蝦。

    這節(jié)化學(xué)課做一套小測試卷，沈桃拿出一張，從肩上將剩下的卷子傳給后桌。謝央抬手去接，不小心碰上了她的指尖，小姑娘明顯的抖了一下，將卷子丟下就收回了手。

    謝央也驚了，先是覺得自己輕薄了人家，后來震驚于手指怎么可以這么軟，像是碰到了一塊小年糕。然后發(fā)現(xiàn)前桌的耳朵和他能看見的側(cè)臉rou眼可見得紅了，甚至往脖子上蔓延。

    沈桃的心砰砰跳個不停，她從小最討厭肢體接觸的。

    可是剛剛那一下只有電流通過般的酥麻，卻并沒有難受的感覺，而且她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后面的那道視線一直盯著她，害她想脫下外套都不敢。

    救命啊...

    這次的小測是復(fù)雜化學(xué)式的配平，本就是她還沒掌握好的部分，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漿糊，快下課了才寫了三題。后面的人寫得飛快，筆尖和紙摩擦出沙沙的聲音，聽得沈桃更焦慮了。

    “咳，沈桃。”

    少年的聲音也不大自然，沈桃身子都僵了。

    “把手伸過來?！?/br>
    ？??！

    “要交卷了。給你答案抄。”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真是想多了。

    沈桃將手向后伸到謝央桌子下面，希望他動作搞快點，她害怕老師發(fā)現(xiàn)。

    謝央俯身把紙條放在她手里，猶豫了一下，指尖輕掃過她的手心。沈桃被激得本能握緊了手，差點從座椅上跳起來，軟嫩的小手緊緊包裹住了謝央的手指前端。

    沈桃愣了一瞬間后光速撤回了手，開始奮筆疾書抄答案。

    可那些熟悉的化學(xué)元素她好像都不認識了。他的手指好冰......

    謝央的手還愣在桌子下，手指間還有少女掌心rou的柔軟，和被她握住的溫暖，似乎還沾上了一些她的汗。自己從小的家教都是不能欺負女生的，可他剛剛明明就是壞心眼故意撓了她一下。

    好像有什么陌生的情愫開始了，無法收場。他在女孩面前的風(fēng)度沒了，現(xiàn)在全是捉弄沈桃的壞心思。

    還有五分鐘下課，少女不敢抄得太快引起老師注意，緊張得額頭有了小小的汗珠，手腕處因為握筆太用力有了一個凹陷的小窩，皮膚白里透著粉嫩，手指關(guān)節(jié)處是一團團淺淺的嫣紅。

    之后的一天直到放學(xué)，他們都沒再講話。

    沈桃很想裝作若無其事，但她做不到，被一個男生撓了手心但她并不討厭，這件事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沖擊。謝央則是怕她一個害羞去找范范換位置，再把人嚇跑了。

    還有三分鐘下晚自習(xí)的時候沈桃就收拾好了書包，抱著包坐在座位上發(fā)愣，鈴聲一響就第一個跑出了教室。

    謝央終于還是忍不住抿嘴笑了。

    你在害羞嗎？

    是因為我嗎？

    小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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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這是個好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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