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一下子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怎么了？”厲燃又一次好奇她這個變臉?biāo)俣取?/br>
    “阮志成叫我回家。”

    “那你就回家吧。”

    “可是我知道我回家以后，他要跟我說什么。那個內(nèi)容，我不想聽......”阮萌撇撇嘴。

    “阮叔叔還沒說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你想的那樣？為什么先把自己給嚇住了呢？”厲燃轉(zhuǎn)頭看她，頓了一下繼續(xù)說：“回家吧，畢竟好久都沒回去了，你得去見見阮叔叔啊?！?/br>
    阮萌低頭，用一種委屈的情緒哼了一個嗯出來。

    厲燃把車開到了阮萌的家。

    阮萌磨磨蹭蹭地不想下車，這時阮志成的電話來了，問阮萌是不是還和厲燃在一塊兒。

    阮萌說是。

    阮志成叫厲燃一起上來吃飯。

    阮萌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松了口氣，似乎待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如果厲燃跟在她旁邊的話，她就會覺得心安很多。

    厲燃和阮萌進(jìn)了家門以后，夏阿姨和阮志成兩個人開心得像個孩子。

    阮萌環(huán)顧了家里一周，沒看到夏清。

    她和夏清之間發(fā)生的事情一直是瞞著夏阿姨的，阮萌想著這么重要的時刻，夏清無論如何也會出現(xiàn)的吧，沒想到竟然沒有。

    “小清和我商量著，她準(zhǔn)備大四出國，所以最近都在忙著和導(dǎo)師聯(lián)系，今天就不過來吃飯了。”夏阿姨說。

    出國啊，嗯，挺好的，畢竟一直不待見彼此，出國了眼不見為凈。

    阮萌這么想著，卷起袖子去廚房幫忙了。厲燃當(dāng)然不會坐下來自己休息，跟在阮萌后面，防止阮萌認(rèn)知里的幫忙變成幫倒忙。

    四個人一起的晚飯吃得很寧靜隨和。

    飯桌尾聲里，阮志成看著阮萌的興致很高，最終還是開了口：

    “萌萌啊，我和你夏阿姨的日子，定了?！?/br>
    阮萌愣住了，輕輕把碗放了下來，盯著桌面看了一小會兒，似乎是把什么給壓了下去。

    “哦，好，我知道了。這個...這個你們自己決定吧，我...我沒什么意見?！?/br>
    就算有，我也改變不了。

    厲燃轉(zhuǎn)頭看忍著情緒的阮萌，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垂下來的手腕，阮萌沒有躲。

    飯后，阮萌和厲燃收拾餐桌，阮萌執(zhí)意讓夏阿姨和阮志成坐下休息，看看電視，剩下的都由厲燃和她來做。

    厲燃在外面收拾剩菜剩飯，全部都弄好以后，走到廚房里，想幫著阮萌洗洗碗。

    剛走近，厲燃就聽到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大到他都能腦補(bǔ)從水池邊濺出來的水花大致能飛多遠(yuǎn)。

    阮萌雙手撐在水池壁上，她的個子不算高，但是雙腿繃直，看得出是用力站得筆直。

    她的頭低著，肩膀很緊，脖子在抖，整個人就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小女孩兒，背著別人，在洗碗池邊偷偷地哭，不敢大聲。

    厲燃心里一軟，他從這邊看到阮萌的側(cè)臉，她哭得五官皺成一團(tuán)。

    厲燃沒有說話，走過去，從背后輕輕地抱住了她。

    阮萌感受到厲燃的靠近，她沒想到自己還是控制不住要哭，她在厲燃懷里顫抖了一下。

    “我沒事兒~”阮萌往后推了推厲燃：“被阮志成和夏阿姨看到不好。”

    厲燃伸手摸了摸她被眼淚沾濕的臉。

    阮萌躲開了，往外看看阮志成和夏阿姨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沒有注意這里。

    “我真的沒事兒，你出去吧?！?/br>
    厲燃尊重她現(xiàn)在的想法，轉(zhuǎn)身向外走。

    “你出去，不是叫你走啊。你走的時候一定要跟我說一聲?！比蠲仍诒澈笥挚蓱z巴巴地補(bǔ)了一句。

    厲燃一陣好笑，回頭鄭重地嗯了一聲。

    你是我老板，我都聽你的。

    厲燃一出來，阮志成就站了起來，目標(biāo)清晰地向他走來，手里還拿著一盒煙。

    “抽煙嗎？小厲？”

    “抽?！眳柸贾肋@個屬于男人之間談話的信號，自然而然地接了過來。

    厲燃和阮志成一起走到陽臺上，夏阿姨在看電視，阮萌在洗碗。

    “小厲，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萌萌?！比钪境蓜偟疥柵_就開門見山。

    厲燃低頭笑笑，沒有否認(rèn)：“但是阮叔叔，我只是阮萌的司機(jī)。”

    “你的條件完全不需要屈才來這里給萌萌當(dāng)司機(jī)?！比钪境芍苯狱c破：“你的目標(biāo)本來就是萌萌?！?/br>
    厲燃知道自己瞞不過阮志成，但是此時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

    “阮叔叔都知道了？”

    “嗯。”阮志成大方承認(rèn)：“我是從薇薇安那條線入手的。查到了厲薇，萌萌是薇薇安的超級大粉絲，而厲薇是你的jiejie。那個時候我就大概知道你為什么來找萌萌的。不過，我知道你這么喜歡萌萌，倒還是很驚喜。”

    “我當(dāng)初確實是因為想要查清楚jiejie精神疾病癥結(jié)而接近阮萌的，不過后來她出現(xiàn)的時候，事情的性質(zhì)發(fā)生了變化，不是我能控制的那種變化?！眳柸汲姓J(rèn)。

    “但是你裝窮接近我女兒，總是讓我挺不舒服的?！比钪境煽嘈α恕?/br>
    厲燃搖搖頭，連忙解釋道：“我沒有想騙阮萌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當(dāng)下的相處方式對她來說，是最容易接受的。”

    阮志成按住他，笑道：“我懂你的意思。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也偽裝自己，只為了接近阮萌的mama。”

    厲燃一頓，竟然是這樣？

    阮萌出來沒看到阮志成，也沒看到厲燃，心里嘀咕，這倆人不會去說悄悄話了，走到陽臺邊果然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剛好就是阮志成說的那句話的尾聲，說他是偽裝自己，接近mama。

    “只不過我是裝富，而其實，我真的沒錢，我只是給她的感覺是，我是個挺大手大腳的人。我愿意為她花錢，愿意把生活費的全部都貢獻(xiàn)給她。后來，她拒絕了其他追求者選擇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我其實是個窮小子。她沒生氣，也沒明說，從她的表情里，我看得出來，她其實很失望?！比钪境蓪柸伎嘈?，估計是那個時候自己妻子的表情還是讓他這個男人的尊嚴(yán)受到了傷害：“我開始拼命賺錢，我想讓她和萌萌都過上更好的生活。她后來為了讓我打消顧慮，很篤定地對我說，不管多苦都會跟我一起度過。”

    “不過，她還是食言了。”阮志成眼眶有些濕潤。

    同樣在后面淚眼朦朧的還有阮萌。

    “其實我應(yīng)該發(fā)覺的，她其實很不適合這種雞毛蒜皮的生活，她應(yīng)該是也受了很多苦。才做了那個決定。”

    “什么決定？”

    “萌萌四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剛好在外地打工，她深夜離開的。一張字條都沒有留?！比钪境苫貞浀臅r候，還是忍不住心里一痛。

    “那個時候，阮萌......”

    “那天晚上，萌萌是醒著的，雖然萌萌后來總是跟我說，那天晚上她都不記得了，她早就睡著了?！比钪境衫^續(xù)說：“可我從她的表情里，總是能辨認(rèn)出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在家，親耳聽到母親離開，在黑暗里不敢吱聲的樣子......”

    聽到這里的阮萌實在忍不住，皺著嘴又一次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