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野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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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佑大概剛洗過澡,穿著深色家居服,肩上還搭著毛巾,垂在額前的黑發(fā)濕漉漉的,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爽。卓靜言看著他領(lǐng)口出露出白皙的皮膚和沾著水珠的鎖骨,莫名想起她曾經(jīng)伏在他胸口作畫的場景。 還有他如同瓷器珍品一樣細膩漂亮的身體。 ……這當口冒出這種想法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她臉上熱辣辣地燒起來,將目光錯開轉(zhuǎn)而盯著他鼻尖。 那剛出浴的美人站在不遠處,好整以暇,只用眼波朝她輕輕一蕩:“上哪兒了剛回來?” 卓靜言現(xiàn)在摸清了自己大概已算得上很喜歡蘇佑,他散漫一睨的神色落在眼里便自然而然帶著風情,讓她不自覺就想往后退:“出去……逛了會兒?!?/br> 蘇佑懶洋洋地倚在門口,隨手拿毛巾擦著頭發(fā):“沒睡怎么不回我信息。進來?” 他側(cè)過身讓出道來。 卓靜言鞋底蹭著地板往后退了兩步:“不了,我要回家睡覺?!?/br> 她臉色并不好,看到幾天不見的他也沒顯得歡欣或熱情,反而一副要跑的架勢。蘇佑瞇起一雙黑沉沉的眼盯她:“慌什么,我還沒邀請你到我這兒睡的打算——至少目前還沒有。” 忽然想起前事,他手里擦頭發(fā)的動作一頓,要笑不笑補充道:“其實何必見外呢,你也不是沒進來睡過,對不對?” 他一個正在上升期的當紅男演員,大晚上洗過澡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站在家門口跟她討論要不要進門“睡”的話題,真的沒關(guān)系? 卓靜言本來為了這晚的連連意外鬧心不已,被他一打岔,情緒反而平靜許多。一旦平靜,腦子里就開始回放在停車場看到的一幕幕場景,那是她所有心浮氣躁的源頭。 想到這個她就著惱,恨恨瞪了他一眼。不明就里的事主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卻難解其意,拿不準自己哪里惹怒了她,唯一百分百確定的是——她正在不高興。念及《舊夢》發(fā)布會后兩人的不愉快,蘇佑心中一沉,立時收斂了懶散的架子,端端正正站直了,小心地覷她臉色:“怎么,好像不開心?” 卓靜言此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被眾多目光追隨的男人,更沒有意識到如果和他在一起,會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去機場之前她甚至做了個自信滿滿的假設(shè),如果蘇佑見到她時看起來非常高興,她或者可以松口同意他們的關(guān)系再往前一步。 直到那些陌生的女孩簇擁著他走到她眼前,她才第一次深切地認識到他們之間潛在的問題——她可以只有他,他卻不能只有她。 他是前途無量的演員,發(fā)展勢頭一片大好,未來還會拍攝更多作品。從綜藝到影視,從合作藝人到媒體粉絲,除了正常接觸與交流,還有許多工作場合需要他與異性做出無可避免的親密行為。甚至為了吸引眼球和女藝人炒炒緋聞,玩玩曖昧,也不是不可以的,就像上次和周楚楚在發(fā)布會上的游戲那樣。 而她和他太不一樣,即使頂著“靖言”的名頭行事也慣常低調(diào),過去十年更是習慣了蟄居生活。一旦與蘇佑扯上關(guān)系,她身上那些秘事難保不會被好奇心盛的大眾挖掘出來。雖然不算如何見不得光的過往,她只是不想打破平靜多年的生活。 何況,即使他沒有她,也還有千百萬的粉絲陪伴著么。 卓靜言越想越覺得心頭發(fā)涼,看著蘇佑的眼神也失了熱度:“沒什么,我要進去了。” 她往自己家門走了幾步,心下還盤算著——好在他們之間無所謂開始,現(xiàn)在及早抽身還算容易…… 身后伸來一只修長的手,覆在她正在開門的右手上握住,往后一抽。她僵住了,蘇佑低沉的聲音帶著溫熱的呼吸貼在耳后,嘴唇若有似無擦過她玲瓏的耳尖:“鬧脾氣?誰惹了你,說給我聽聽?!?/br> 他另一只手撐在墻邊,將她圈在身前逼仄的空間里,微微伏身,蓄勢待發(fā)的姿態(tài)如即將捕食的豹子。帶著熟悉草木清香的沐浴露氣味包圍過來,她幾乎被壓得匍匐在冰涼的金屬門上,大氣都不敢出。 “說話?!彼稚蟿幼魅徊凰扑恼Z氣那樣輕描淡寫,右手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如同品玩心愛的玉器,一下又一下,溫軟的指尖緩慢擦過她的皮膚。 卓靜言從未和他靠得這樣近過,只覺得他觸碰著的地方噼里啪啦燃起一串燎原野火,燒得她整個人都顫栗起來,連說話也抖得不成語調(diào):“你,你別挨著我啊……” 蘇佑垂頭看著她烏黑的發(fā)頂,雪白的頸子,鼻端有帶著她體溫的幽幽淡淡的香氣。他捏著她的手,柔軟細膩,比他的小很多,甫一握住就不想放開。 他什么時候又惹惱了她呢?明明已經(jīng)恨不得要把她捧在心尖上。今天深夜終于歸來,他剛下飛機,即使被粉絲圍著也要先給她發(fā)短信。按捺住想要即刻見她的沖動,只為不擾她清夢。帶著一身疲憊到家洗完澡,他竟然少有地失眠,擦著頭發(fā)走到玄關(guān)盯著她慣常穿的那雙白色拖鞋出著神。正巧隱約聽到電梯“叮”的聲音,還有熟悉的細微的腳步聲,恍然中的理智還未做出判斷,他已經(jīng)幾步邁過去打開了門。她在幾步之外瞠目看著他,半張著嘴呆愣愣的,很不熱情,很不可愛。然而他喜歡得緊,滿心都感到溫熱熨帖。 這是蘇佑第一次覺得,短短幾天別離就已經(jīng)算得上很久,也是他第一次咂摸出想念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兒。可他這樣心心念念掛著她,她卻忽然大反常態(tài),莫名其妙拉開了架勢要跑。 她惱什么呢,他才是滿腔委屈的那個啊。 蘇佑伸著兩臂將卓靜言困得牢固,她抖抖索索提出的抗議被他無視,頓時氣勢又去了大半,再不敢輕舉妄動。他手上用力想把她朝自己箍得近點,她悶不做聲,像個頑固的小鵪鶉趴在門上,卯著勁兒向前拽,就是不讓他抱。 兩個人拔河似的杵在門邊,各往一方,互不相讓。卓靜言橫了心不讓他得逞,使足了力就如一頭小牛犢。反倒蘇佑舍不得用勁跟她鬧騰,一來二去只見那截子如雪堆成的脖頸在眼前晃來晃去,看久了心里冒出股邪火四下亂竄。 她還在他手臂間扭麻花似的亂動,年輕纖細的身體磨來蹭去,他又急又燥,索性埋下頭一口咬上她的后頸。她低聲痛呼,條件反射地往前一竄,一頭撞到自家門上,眼淚頓時就流下來了。 蘇佑聽到那“咚”的一聲悶響,情知不好,立刻松了口偏過頭去看她。 她捂著額角,兩行清凌凌的眼淚掛在臉上,垂著眼,扁著嘴,看也不看他,肩膀微微抽動著,顯見是氣到了極點。 這一下罪過大了,蘇佑慌了手腳,繞到她跟前扶住她削薄的兩肩:“對不起……言言,別哭好不好,不哭啊,都是我的錯,疼得很么?你說句話……” 委屈的淚水一旦開了閘就再停不住,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堆積了多少情緒要宣泄。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無聲無息地越過界限又要劃開距離,她推拒那份心跡的同時或許也斬斷了二十年來醞釀的友情。而對于蘇佑,本來逐漸明朗的前路因為忽然認清的現(xiàn)實又一次晦暗起來。她雀躍歡喜地出門去迎他,到頭來還是敗興鎩羽而回。 怨誰呢? 怨唐堯不知進退,還是怨蘇佑天生迷人? 她也不知道了。 額角的傷口生疼,他微涼的指尖撫過來,輕輕摁了一下:“腫起來了?!?/br> 她又痛又氣,鼻息咻咻的,抬腳踢到他小腿上:“要你管?!?/br> 動作兇狠,力道卻不大。 還肯說話就好,蘇佑松了口氣,垂目看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額頭還頂著個不大不小的腫包,頓覺自責懊惱。 他放軟語調(diào)如安撫幼童:“不哭了,我給你拿冰塊敷一下就好的……好嗎?” 卓靜言還哼哼啼啼地站著不肯動,無奈剛才一番纏斗用光了勁兒,他拉著她的手,半拖半扯地就把她帶進了門。 “來,抬頭。”蘇佑還不知她為何不快,只能先賠著小心。平日拍武打戲常常受些小傷,家里準備著醫(yī)用的冰袋。他怕溫度太涼,又拿柔軟的薄毛巾包了一層,才輕輕貼到她額角的腫包上。 她真是累了,闔著眼靠在沙發(fā)上,安靜地讓他冰敷。如果不是眉頭還蹙著,他也絕不會覺得她仍在生氣。他單腿跪在沙發(fā)上,手里扶著毛巾,居高臨下觀察她的神色。 “睡著了?”他輕聲道。 卓靜言嘴唇動了動:“沒?!?/br> 他沉吟片刻又問:“心情很不好?” 她沒答話,待隔了會兒才悶悶道:“很不好。” 他惶惶起來:“跟我有關(guān)?” 這回倒接得飛快:“跟你有關(guān)?!?/br> 他的心幾乎直直地墜下去了,索盡枯腸也想不到身在上海的自己是怎么惹到這小祖宗,明明離開那天她還發(fā)信息讓他“早點回來”,怎么能變臉比翻書還快? 難不成是他不在的時候,唐堯揪準時機跑來撬了墻角? ……這人的意志怎么能這么不堅定呢。 蘇佑抓著毛巾的手不自覺用了力,摁得卓靜言額角痛起來。她倒抽一口涼氣,睜眼看著他。肇事者被她一看,手上立刻松了勁兒,然而面上神色卻愈發(fā)忐忑不安起來。那么漂亮的眼睛看著她,里面蘊含的情緒深不見底,直要將她整個人連同靈魂都吸進去。 卓靜言沉默半晌,細聲叫他名字:“蘇佑。” “嗯?”他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么,看表情應(yīng)該會是很重要的話。他等待著,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卓靜言盯著他衣襟上的扣子,慢吞吞道:“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好好考慮?,F(xiàn)在……順其自然吧?!?/br> 蘇佑當場就呆了。 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持久戰(zhàn)的準備,即使隱約知道到她對他并非全無感覺,但也沒想過來得回復(fù)來得這么快。尤其是今晚回來乍見她一副別扭樣子,還以為革命成功就要遙遙無期了。誰能想得到呢,這樣的階段性判決,比他片刻前猜測的全盤推拒要好得多了。 已經(jīng)在猶豫了,不是么。 蘇佑半天沒有吭聲,卓靜言偷偷抬眼一瞄,被他飛快地用包著冰塊的毛巾壓住了雙眼。視線被遮擋的前一秒,她仍然看到他白皙的臉上那兩片淡淡的紅色。 “眼睛也冰一冰,”他語聲淡定,“剛才拼了命地灑淚珠子,當心明天腫成桃兒?!?/br> 卓靜言輕輕“哦”了一聲,還是覺得他臉紅的樣子難得一見,在他手下閉著眼,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來。 蘇佑當然看得到她偷笑,唇線繃得緊了,淺淺的一枚梨渦藏都藏不住。客廳里只亮著沙發(fā)邊的落地燈,昏黃而曖昧,映在她兩片光澤豐潤的嘴唇上,可愛得簡直在邀人犯罪。 剛剛咬她的記憶還很清晰。溫熱細膩的皮膚下是極細微的脈動,濃密卷曲的長發(fā)里有幽幽的淡香。感官殘留的深刻印象,還有眼前乖巧仰頭的姑娘,一起蠱惑著他。 蘇佑屏住呼吸,極慢地俯過身去。 “我該走了?!弊快o言這時開了口,伸手拂向他的手。 蘇佑順勢直起身子,將手里的冰袋放到桌上,神色坦然:“嗯。還疼不疼?” 她用手背將眼皮上的一點水汽擦去,自己摸了摸額角的包:“嘶——還腫著呢,明兒怎么出門啊……” 蘇佑微微一笑:“也沒多嚴重,小犄角還挺漂亮?;厝ズ煤盟挥X,明天一早就沒有了?!?/br> 卓靜言憤憤瞪他:“說什么風涼話,我這是拜誰所賜啊!” 蘇佑無辜攤手:“真不是故意的。一見面你就鬧脾氣……我就想好好跟你說話而已?!?/br> 卓靜言已經(jīng)走到玄關(guān),聞言又扭頭同他抗議:“誰鬧脾氣?我只是想回家休息,都是你不依不饒,還害得我撞到腦袋。” 蘇佑這會兒心情好得很,她說什么他都順著捧:“是是是,我是禍首,我是元兇。明天早上給你買胡同口的小包子賠罪好不好?” 她得了便宜又賣乖,揚起尖而小巧的下巴,語調(diào)跋扈:“要熱熱的!” 蘇佑站在她身后,聽著她話語里流露出撒嬌意味——她對他明明不一樣,言行上早已比對待其他人親昵許多,這絕不會是他的錯覺。 是什么原因,讓她理智上一直遲疑,還需要更多時間去考慮他們的關(guān)系呢? 卓靜言穿好了鞋子,他拿手摁住她兩肩往門外推了推:“太晚了,回家就趕緊休息,知道吧?” 卓靜言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壓低了的磁性聲音傳入耳中。她點點頭道:“嗯,我回去了。” 她已邁出了門,蘇佑卻還抓著她肩膀不撒手。 “你……” 兩根微涼的手指將她披散的長發(fā)撥到身前,然后碰了碰后頸那一小片光裸的肌膚。 “呵,”他輕輕笑了一聲,“留牙印了都。” 因他的觸碰,她后背忽的起了一層栗,倉惶間就想回頭。 蘇佑伸過右手,再次蓋住卓靜言的雙眼。而后一個軟軟的東西貼上她被噬咬過的地方,火熱的呼吸在她的皮膚上散開。 他的嘴唇和手指一樣微涼。極盡克制而安撫的親吻舔舐只停留了一瞬,蘇佑很快就松開她后退一步,勾著嘴角揮揮手:“晚安?!?/br> 卓靜言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居然當面就把門合上了?!芭椤钡囊宦暎淮蟛恍?,把她震得立時清醒過來,站在原地怒不可遏——吃過豆腐抹嘴就跑,簡直混蛋。 她恨得牙癢癢,轉(zhuǎn)身就要踹門泄憤,衣袋里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摸出來一看,正是那登徒子發(fā)來的信息。 “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接著很快又進來了第二條。 “快回去,明天見?!?/br> 卓靜言又好氣又好笑,抬眼一看防盜門上的小孔——那家伙肯定趴在門后上盯著呢。她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對貓眼極力板著臉,捏起拳頭做了個兇狠的表情,然后迅速地竄進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