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越說聽起來越虛。

    但神醫(yī)一事他確實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多問了幾句。

    眾人七嘴八舌地答道：“聽說那神醫(yī)妙手回春，什么疑難雜癥都藥到病除。更神奇的是，他明明是個胡人，卻學得一手好中醫(yī)，尤其擅長針灸，在關(guān)外很得人敬重。”

    “他平時四處游歷，不論貧窮富有，能救就救，因此名聲很好。他幾次進入關(guān)內(nèi)，也幫許多漢人治過病，因此關(guān)塞士兵從不攔他，見到總是恭敬放行。”

    宋煦聽在耳中，不由得有一點在意。

    “那這位神醫(yī)是否擅長婦科……？”

    “婦科？”林老爺茫然道。

    “噢，就是子嗣艱難之類的病，能治嗎？”

    “噢噢噢，能?。　绷掷蠣斠慌拇笸龋骸班?，巧了，就半年前，我們永城有個婦人，生不出孩子要被婆家休掉，在大街上拉扯時……被神醫(yī)看到了，就去給人看了看。后來才知道那婦人沒毛病，是她夫君有問題，神醫(yī)給那男人寫了方子調(diào)理，過了三個月就聽說那婦人懷上啦！雖然那時候神醫(yī)已經(jīng)又走了，但這事兒我們永城知道的人可多了，尤其是醫(yī)館的大夫們！”

    “是啊，我們以前都不知道有神醫(yī)這么一號人，后來卻聽說他在百姓和醫(yī)館大夫中頗有聲望。”

    “常家夫人聽說生了怪病，估計是醫(yī)館沒辦法，就提了神醫(yī)。老常差人去請，請了十多日都沒消息。昨日聽說終于來了，今天可不要隆重點嘛……”

    說來說去，就是常家主不來這場飯局絕對不是不給宋煦面子。

    但宋煦已經(jīng)聽不到這些了，注意力完全在別的地方。

    如果這個神醫(yī)真的神，是否可以讓他來給小春看看呢？

    小春在隔壁桌插不上話，但有林夫郎在，氣氛還不錯，他也不需要逼著自己說話，便一個勁兒的吃菜。

    宋煦說了，他不負責社交，只負責見見世面吃喝玩樂，那他索性放開了吃。

    席間的話題變換，不一會兒也說到了神醫(yī)的事，他吃著吃著就吃不動了，筷子上夾的粉蒸rou啪嗒一下掉在碗里。

    神醫(yī)……真的能治不育嗎？

    ***

    被許多人惦記的神醫(yī)，正坐在常家的宴席上。

    明明只有一家人，卻搞得像村宴一樣熱鬧——常家的小妾和孩子們可以組成兩只足球隊踢比賽。太小的孩子和不正經(jīng)的小妾都沒上來，這樣居然還能湊了三桌。

    主桌上坐的是一個最得臉的妾——也就是常濟的親娘，以及幾位過了十歲的少爺。

    常濟在里面最為聒噪，瘋狂拍馬屁，一會兒神醫(yī)叔叔真是仙風道骨，一會兒神醫(yī)叔叔特別剛強勇猛。

    也不知道一個人是怎樣集諸葛亮和張飛的氣質(zhì)于一體的。

    常夫人生下的嫡子排行三和五，兩人已經(jīng)是半大少年了，冷著臉忍了好久才沒把白眼翻出來。

    神醫(yī)下午到常府，看過常夫人后僅僅用了兩帖藥就讓一直難受的夫人安穩(wěn)睡下，這讓最為著急的兩個嫡子心里安穩(wěn)不少，也心服口服了。

    雖說還要再調(diào)理一陣，但他們都對神醫(yī)很有信心，吃飯的心情也比較輕松，便沒有懟上去。

    二少爺夸完神醫(yī)本人，又開始夸神醫(yī)的家鄉(xiāng)。

    “關(guān)外好?。∫煌麩o際自由自在，胡人心胸開闊，各個都是猛士！”以下省略幾萬字讓三少爺和五少爺離席上了兩趟茅廁的馬屁。

    常家主不知道是不是眼瞎，總是特別愛老二這種不走心的吹捧，笑瞇瞇地一直聽，還覺得神醫(yī)也會特別喜歡。

    神醫(y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脾氣，只是似笑非笑地吃飯，并不打斷二少爺。

    他留著長長的胡須，眼神平和中正。相貌普通，甚至也沒什么胡人的特色。同樣的黑發(fā)黑眼，戴著深灰色帽巾，只是五官較為深邃些，走在路上也不會叫人輕易認出異族身份。

    但不管怎樣，他確實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關(guān)外人。

    只是聽著這家人言語間竟然不惜貶低自己的種族來捧他，實在有些好笑。

    “…………我們家一直與胡人交好。我還有個胡人弟弟呢！”

    二少爺說到這里，常家主自豪插話：“不瞞神醫(yī)，我曾經(jīng)救過一個胡人少女。她意外流落關(guān)內(nèi)，沒有親眷，差點要被青樓拐去……我將她收留，照顧吃穿，后來她對我暗生情愫，還不顧身體為我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小雙兒。”

    說到這里，常家主狀似遺憾道：“可惜她福薄，生下小彌后沒多久就去了……我將小彌視作珍寶，將府里最大的院子都給他住呢！”

    神醫(yī)放下杯子，神色變換莫測，最后停留在了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