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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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為女兒身,沒辦法繼承父親的夢想,那便完成母親生前的愿望。 額娘最愛吃糖,各種口味的糖,總是像她看話本一樣偷偷的吃,父親無奈極了,總是看管著她,畢竟母親牙齒壞了,吃多了糖就牙疼,她又忍不住。 看著父親那你不懂事的眼神,母親總是乖巧柔弱的撒嬌,認錯的速度特別快,但是堅決不改。 想著想著,春嬌表情就有些郁郁寡歡了,這樣的事,是她心里頭永遠也解不開的結(jié),讓她孤單彷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姑娘……”奶母心疼的喚了一聲,又不敢再勸什么,畢竟說的越深,想起來的東西就越多。 春嬌笑著搖頭,踏出房門那一刻,她脊背挺直,表情又變得無懈可擊起來。 女人支撐門戶,這沒點決斷果敢可是不成的。 剛出門,就看到武依蘭的馬車緩緩駛來,車夫見她出門,趕緊笑著請安:“剛好姑娘也來尋您,倒是湊巧了。” 聽到他這么說,武依蘭探頭出來看,見了她就笑:“確實巧,走吧,去鋪子里頭看看?!?/br> 春嬌上了馬車,就聽武依蘭道:“前些日子要買鋪子的人,已經(jīng)跟我說,不打算再干涉了?!?/br> 肯定不會干涉的,畢竟少東家被她拿下了,想到這一層,她突然有些懵,如果對方知道這鋪子是她的,那到時候她跑路怎么辦,豈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想到這一層之后,她整個人才算是蔫了,這么大的漏洞,一直都沒有想起來,她就懊悔的難受。 “啊。”她恨不得仰天長嘯。 奶母有些驚詫的望向她,怔然道:“怎么了?可是武姑娘說了什么?” 要不然怎的只過這么一會兒,就變得這么難受了。 春嬌搖頭,并沒有說出來,她細細的盤算半晌,才覺得自己想多了,只要她不透漏出自己有孕的信息,對方會不會尋她,還是兩碼事。 說不得擔(dān)心她糾纏,撇的比她還清。 可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四郎不是這樣的人。 他縱然寡言少語,平日里只做不說,可那心意都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來。 輕輕一聲嘆,春嬌不再想這些,注定是個渣女,就不要矯情這些亂七八糟的。 等到晚間的時候,她以為胤禛會來的,可等到天色擦黑,對方仍不見蹤影,她才慢吞吞的去吃晚飯。 奶母猶豫著問:“不去隔壁問問,公子到底來不來嗎?” 不等男主人,就這么吃上了,怕是有些不大好。 春嬌沉默,半晌才無奈道:“我們要做什么你且記清楚了,別猶豫了,不可能的?!?/br> 她總是這樣勸,就是覺得她還有可能進四郎的門,想著多多的培養(yǎng)一下感情,到時候事情敗露,就會順利些。 春嬌認真的又跟她說了一次,最后才慢吞吞道:“這是最后一次,不要因為這個事情費嘴了?!?/br> 奶母神情一凜,不敢再多說什么。 她自己心里頭想明白了,這往后的處世才能不偏頗,要不然奶母這個關(guān)系,有時候做點什么,可真是防不勝防。 她去鋪子里轉(zhuǎn)悠一圈,看著別人家姑奶奶騎著高頭大馬在街上溜達,不由得眼含艷羨,說起來她還不會騎馬。 這李家清貴是清貴了,可窮也是實打?qū)嵉?,庫存的孤本倒是價值連城,可就是買不起一匹馬。 后來她賺錢多了,這才置辦起馬車來。 買馬事小,這養(yǎng)著難,嘴里消耗的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受得了。 “安歇吧?!贝簨纱蛄藗€哈欠,說早點睡,還真能早點睡。 在她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終于快要睡著的時候,總覺得屋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擾的她睡不下。 “鬧什么?!彼止?,就見動靜小了許多。 春嬌滿意了,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著,卻又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頓時無奈了。 睜眼一看,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床邊上,背著光,看不清臉頰,可少年清瘦頎長的身影在黑夜中也無法掩蓋,她有些驚詫的開口:“四郎?” “嗯,你睡,吵著你了?!彼q豫很久要不要來,只是這腳他有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覺的就走這么遠了。 立在她窗前,看她錦被的浮起,唇角就忍不住勾出笑來。 直到和她躺在一起,抱住她香軟的身軀,懷抱被填滿,好似心也被填滿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奶貏e踏實。 春嬌著實有些困,往他懷里窩了窩,這才哼哼唧唧的睡下。 胤禛垂眸來看,借著微弱的燈光,能看到她恬靜的睡顏透露出一種白日沒有的乖巧。 她總是靈動的,惹得你不停的盯著她,才能不錯過那些美好。 將她往懷里又摟了摟,找了一個契合舒適的姿勢,胤禛也閉上眼睡去。 懷里的溫度,是一種令人非常貪戀的溫度。 胤禛覺得,就像是望梅止渴畫餅充饑,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來,才能填滿那種空虛。 她合該是他的一部分。 這么想著,胤禛才緩緩起身,不著急,她還小,往后的機會多著呢。 “噓?!笔疽馀艂兌驾p聲些,他才躡手躡腳的離去。 他年歲小,又是光頭阿哥,旁人原本就不把他放在心里,又不是正經(jīng)差事,那更是被人忽略良多,偏偏還只能徐徐圖之,不能急。 事緩則圓。 他在心里勸自己。 到底臉上帶出幾分陰郁來,打從李府有的那點好心情,徹底的消失不見。 春嬌卻不知道他在外頭是什么樣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睡的心滿意足,特別的舒坦。 “唔,再也不熬夜了?!彼谛睦锬f道。 奶母搖頭輕笑,連揶揄她的心思都沒有了。 生活總是枯燥無味的,四郎就像是一抹光,肆無忌憚的照進她的生活,偏偏她心里頭明了,這光終究會暗下去。 等見到武依蘭的時候,她就有些蔫噠噠的,見對方問,春嬌才抿著唇道:“少年不識愁滋味啊,為賦新詞強說愁啊,如今識得愁滋味啊,卻只道天涼好個秋哇~” 她說的抑揚頓挫,感情十足,卻見武依蘭一臉一言難盡,見她望過來,直接去團扇敲了敲她額頭,笑罵:“瞧你那矯情的小模樣?!?/br> 春嬌一向想得開,見她這么說,便再也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情愛最傷人之處,不就是這些小矯情小糾結(jié)嗎? 能夠豁達的做出任何決定,那定然是沒有感情的。 “這愛情的苦,可真好吃?!彼ξ臏惖轿湟捞m耳邊笑:“后年你就要參加選秀了,準備好了嗎?” 到時候定然要定婆家的,以她的想法,若是不入宮最好,可以依蘭的人品才貌,進宮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就是不知當(dāng)今會怎么想了。 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是個什么情況,現(xiàn)下任何猜測,又做不得準。 武依蘭側(cè)眸哼笑:“這權(quán)貴家的女兒,打從生下來后,就做好選秀準備了?!?/br> 她這么一說,兩人都沉默起來。 女人在這個時代,跟浮萍一樣,沒有任何的抗爭能力。 任是小風(fēng)小浪,都能讓浮萍無法承擔(dān)。 她最委屈求全的辦法,也不過是偷偷生下一個孩子,弄出一個虛無的丈夫來,然后撐起這個家。 要不然就要成家,嫁給別人,一生困囿于后院,再不得自由。 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目光所及就是后宅的一片天。 這比離經(jīng)叛道,和全世界對抗更讓她覺得恐懼。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決定入了誰家后院,那定然是愛慘了對方。 拿命愛那種。 這么想著,不由得搖頭失笑,她可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經(jīng)過,又怎么會因為小情小愛而放棄自我。 除非,對方能讓她活的像自己。 怎么可能呢,她都不敢想了。 一時的矯情,等忙碌起來,便盡數(shù)都給忘了,這家鋪子出點事,那家鋪子出點事,她忙都忙不過來。 都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擦黑,奶母猶豫著來喚她去吃飯。 “今晚上蒸了魚,南方運過來的,剛好水路好走,也是難得的新鮮。” 魚不稀罕,外地的魚就稀罕了。 春嬌聽她一說,也覺得有些饑腸轆轆,哼笑道:“成,你別誘惑我了,我立馬去?!?/br> 聞到香味的時候,就更覺得餓了,她加快腳步,便笑著道:“今兒廚子下功夫了,聞著就香?!?/br> 她坐下來剛掂起筷子,就看遠處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手中的筷子,她覺得有些沉,昨兒不來,她就沒想著他今兒來,誰知道等的時候不來,不等的時候就來。 作孽。 “四郎,你來了?!彼詈筮€是選擇放下筷子,笑盈盈的迎上去,眼神特別驚喜熱切,牽起他的手,坐在餐桌旁,這才問道:“可曾吃過了?” 胤禛搖頭,昨兒來晚了,今兒便直接過來了。 “那一起吃點。”春嬌沒跟他客氣,直接拿著碗給他盛米。 “多吃些,您在長身體,瞧您瘦的,皮包骨頭的?!贝簨尚奶?,多好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的。 一看都是不怎么吃得飽飯那種,她在心里想了一萬種庶子被嫡母苛待的場景,眼神更是憐惜十足。 胤禛執(zhí)著竹筷的手頓了頓,有些無奈道:“快吃吧?!?/br> 他有些后悔剛見的時候說那些引人誤會的話,現(xiàn)下自己挖坑自己跳。 春嬌輕輕點頭,一個勁的給他夾rou吃,見他想要吃蔬菜,就趕緊勸:“吃rou才能長rou?!?/br> “這也吃什么補什么?”胤禛喜歡她的關(guān)心,眉眼都柔和不少。 春嬌一臉深沉的點頭,她就是無rou不歡。 見她吃的歡欣,胤禛也跟著食欲好起來,多用了一碗湯,看的蘇培盛大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