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玩意兒在菲奧娜手里卻被開發(fā)出了全新的使用方式來。都說“要想擊敗黑暗就要自己了解黑暗”，她對黑巫術(shù)雖然了解的不少，卻幾乎不怎么用它們，在加以了解之后專門把這個領(lǐng)域避了過去,取而代之的是威力更小一點,也更溫和一點的其他方式,有的是她在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書里學到的，有的是她自己這么多年來慢慢摸索出來的，就好比在剛剛的突然發(fā)問下,山羊頭骨已經(jīng)不是什么邪惡的用具了，充其量就是個增幅器。

    不過再好的增幅器也沒法緩解花店里此時尷尬得要人命的氛圍。菲奧娜看著杰森那一臉“媽的不如同歸于盡”的表情,深知多說多錯的道理，言簡意賅地問道：

    “那你現(xiàn)在變成人了，還能吃妙鮮包嗎,就昨天剩下的那包？你要是不吃的話我就收起來了?！?/br>
    ——由此可見有的時候多說多錯，少說也不一定對?？礆夥照f話是個需要長久磨練的功夫，而菲奧娜在別的方面可能小有所成，但是在這方面還有得學呢。

    杰森：……我可求求你閉嘴別說話了吧。

    菲奧娜還想繼續(xù)問“你要不要后院來看看我新買的貓別墅”呢，就看見面前這人好像猜到了她想說什么似的，表情很微妙地扭曲了一下，隨后宛如被什么東西在背后追著一樣，一溜煙地就跑出了花店，二話不說跨上那輛停在花店外面的重機車，隆隆作響著逃跑了。

    此人能屈能伸，是個漢子。

    不過杰森逃跑的原因還真不是因為他莫名有了讀心術(shù)，而是從他的耳機里傳來的、來自全韋恩家最小的惡魔崽子的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天哪，格雷森快來看看，陶德他還真的上門去找人了！還自己暴露了身份，你怎么這么厲害啊，要不要把你紅頭罩的身份順便也爆一下？”

    杰森：別再笑了小崽子，回去第一個就砍你：）

    接二連三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貓都不是普通的貓——雖然這一只不知道什么身份，不過看他那架勢估計也不是個普通人——換作在別的城市里的正常人現(xiàn)在早就該報警了，拼著被警方當做神經(jīng)病也要把這種超自然力量造成的意外給干脆利落地處理掉，但是這件事放在菲奧娜身上的話，她的處理方式就截然不同了：

    第一，哥譚不是什么正常城市，尤其是這種明顯超綱了的案件，指望多半都是普通人的警方還不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第二，比起“這件事情應該怎么處理”，她更關(guān)心的是另一個問題，“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如果不把這件事情從根源上處理好的話，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以后同樣的事情怕是還會再有的，先不說活人變貓會不會對人、對貓有傷害，萬一這種事情在緊急關(guān)頭發(fā)生的話，誤了別人的事怎么辦？

    她把今天已經(jīng)接下來的單子緊趕慢趕地做完，在花店外面掛了個“停止營業(yè)”的牌子，便跑到后院去看自個兒的貓了。此時天色已晚，大橘還在貓別墅的第一層熱情友愛地給三花舔毛呢，完全不想往更高處多走一步，懶得要命，是正宗的橘貓，看不出來丁點異常的跡象?？煞茒W娜還是不放心，干脆十八般武藝全都上手來了一遍，就差沒把兩只貓給埋進白水晶堆里消磁了。

    當菲奧娜把熏香和鼠尾草拿出來打算“驅(qū)趕惡靈”，保護自家貓咪的靈魂的時候，突然聽到頭頂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剛抬頭，就看見帕米拉用一個相當奇詭的姿勢用藤蔓把自己倒吊在空中，一看到她就忙不迭地跟她打招呼：

    “忒彌斯！”

    菲奧娜見怪不怪地跟她打了個招呼：“晚上好啊帕米拉，你今天氣色不錯?！?/br>
    最近因為菲奧娜而沉迷占卜的帕米拉今天前來顯然是有要緊的正事要說的，可是她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口，畢竟這件事背后的主謀她完全得罪不起，能來給菲奧娜通風報信一聲就已經(jīng)相當仁至義盡了：

    “忒彌斯，你這幾天小心一點，怕是有人要來找你的麻煩?！?/br>
    “我知道?！狈茒W娜邊揉著自家大橘的毛邊道：“我總覺得最近有大事要發(fā)生，抽了張牌發(fā)現(xiàn)是死神正位，怎么——”她抬眼看向帕米拉，笑問道：

    “是你那位朋友一心苦戀的人要來找我麻煩了嗎？看來你動作還不夠快啊，需要更努力才是?！?/br>
    帕米拉一驚，短時間竟然不知道這句話從哪兒開始接比較好，最后還是決定按照順序來：“你怎么知道……哦對，你們塔羅師嘛，每日一占。還有我們之間沒什么的，真的，至少目前沒有?！?/br>
    “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狈茒W娜抬起頭來，朝著她笑了笑：“緣分不等人啊，帕米拉?！?/br>
    她本來就長得好看，還有俄羅斯血統(tǒng)，戰(zhàn)斗民族的女孩子的美貌從很小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了，相當耐看，不看武力值光看臉的話一個能打十個，除了保鮮期短一點之外沒有任何問題。而繼承了一部分俄羅斯血統(tǒng)的她也不例外，當菲奧娜抬起頭笑著看向人的時候，那雙灰眼睛就會有種溫柔到了人心坎里的感覺，用夸張一點的說法的話就是“在她的注視之下，整片天空都亮起來了”，哪怕是心緒莫測的貓女和小丑女也不得不承認她又漂亮又乖巧可愛，更別說本來只是個普通大學生的毒藤女帕米拉了。

    不過此刻帕米拉完全無暇欣賞面前這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子的笑容了，她更關(guān)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這么些天以來，她們一直都是互相用代稱稱呼的。她叫菲奧娜“忒彌斯”，而菲奧娜叫她“女士”，不稱呼真名似乎已經(jīng)成了她們之間某種不必言說的默契。

    因而當菲奧娜主動打破這種默契，率先稱呼了她的真正的名字的時候，便會讓帕米拉有種莫名的不自在感了。就好像賴床的人在睡懶覺的時候突然被母親在隔壁大喊著叫了全名，怎么樣，是不是有一種渾身皮猛然一緊的感覺？

    帕米拉現(xiàn)在的感覺也就跟這種感覺相差無幾。而且她考量到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忒彌斯明明之前連她和哈莉這兩個超級罪犯都認不出是誰來，怎么短短幾天之內(nèi)就把她的名字都扒出來了？別說“忒彌斯”專門為了她去看報紙，那帕米拉她可真的要說一聲受寵若驚！

    如果這真的是忒彌斯她自己扒出來的，那還好說；可如果這個信息的來源是眼下正在為忒彌斯提供保護的蝙蝠俠的話，那她就必須好好考量下忒彌斯和哥譚黑暗騎士之間的關(guān)系了。

    然而下一秒菲奧娜的回答卻不在她的任何一個設(shè)想里：“我是猜出來的?！?/br>
    帕米拉將信將疑：“這個都能猜出來嗎？”

    “準確地說，是感應出來的?！狈茒W娜點了點自己的太陽xue：“不是我夸口，只要我想，我什么都知道?！?/br>
    帕米拉根據(jù)她成為毒藤女后，這么些年來的觀察人微表情的經(jīng)驗，悚然發(fā)現(xiàn)——

    “忒彌斯”說的是實話，大實話，半點水分都不摻的那種。

    “那你自己小心，我也不多說什么了?！奔热贿瘡浰故裁炊贾?，她還受著蝙蝠俠的庇護，雙重保護之下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一想起現(xiàn)在還在外面游蕩的那個瘋子，連毒藤女都覺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打了個冷戰(zhàn)：“我走了?！?/br>
    菲奧娜目送著她遠去，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也漸漸淡了下來，等到帕米拉完全消失在她視線里的時候，她才將手伸進衣兜里，確認那把銀刀還在身邊，對著眼前似乎空無一人的黑暗揚聲道：

    “你和她不是一起來的，那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