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知道什么？”徐凱低下頭，半晌，從他嘴里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句話來。

    “我只想跟你談個條件！”陳燕鎮(zhèn)定自若地回道，顯然，她對于自己即將提出的條件非常有把握。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平白無故地跟我談什么條件？”

    “7月10日那天晚上你偷偷地將一袋碎玻璃渣埋在小區(qū)里一個偏僻的角落時，可有想過我就跟在你身后？等你走后，我把它挖了出來，然后重新埋了另一袋東西進去，蓋上泥土，即使你之后偷偷地去檢查過幾次，也沒發(fā)現(xiàn)那塊地方埋的已經(jīng)不是原先的那袋東西了！起初，我壓根就沒想到你跟那件劫殺案有什么聯(lián)系，只知道那袋碎酒瓶一定有什么古怪，所以我一直藏在一個地方，現(xiàn)在看來，那些碎玻璃渣上面很可能有你殺死尹在仁的證據(jù)吧？只要我交給警方，你一定無法抵賴……”就在陳燕自顧自地說著時，徐凱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說道，“你別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的手里！”

    “呵呵，你所謂的把柄我早就一把火燒了，其實，我們斗得你死我活對咱倆都沒好處，對咱們的女兒曉慧就更加沒好處了！我只要你把那個野種送走，我可以當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毀掉那些碎玻璃渣！”陳燕掙脫開來，眼神漸漸地兇狠起來。

    “之前對你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嗎？那個孩子是我的孩子，不是野種，我以為經(jīng)過上次的教訓，你早就學會了接納，沒想到你……我真是對你太仁慈了，早知今日，我就該把那本病歷藏起來！”徐凱憤憤地說道。

    “早知今日，你干脆別娶我，直接娶那個狐貍精還好一些，呵呵……”突然間，陳燕像瘋了一樣笑了出來。

    “我就不信你會看著自己的丈夫進監(jiān)獄，然后一個人帶著孩子過！”

    “嫁給你的這幾年，我受再多的委屈都沒關系，只要這個家是完整的，可如今呢？家里多了一個我情敵的孩子，我的丈夫還經(jīng)常因此而遷怒于我，與其活得這么累，不如一拍兩散！”陳燕的話像一把利劍刺中了徐凱的心臟，他覺得此時此刻的陳燕活像一只吃人的魔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不可，他與她生活了幾年都摸不透她的心思，他覺得自己非常失敗。

    “如果你執(zhí)意那么做，你會后悔一輩子的！”徐凱摔門而出前瞥見妻子那流滿淚水的臉，那深深凹陷的眼窩里噙滿了淚水，好像決堤的洪水要將他整個淹沒，他有些不知所措，撂下一句狠話后就離開了。

    一個下午，尹雙雙都睡在那間窄小的小屋里，這樣的生活她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就連徐叔叔和那個壞阿姨的吵架聲都不足以讓她清醒過來。

    睡夢中，她經(jīng)常看到一個系著圍裙的男人沖著她溫柔地笑，然后對她說“我們來做游戲吧？”，之后，她就樂呵呵地到處跑，完全控制不住內心的雀躍，仿佛成了上了發(fā)條的玩具，樂此不疲地東躲西藏，突然間，她看到一扇門漸漸地關閉，原本光亮的空間一下子陷入了無底的黑暗，她非常害怕，但又無處可躲，只能任憑恐懼侵襲全身，她放開喉嚨去喊去叫，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出聲，最后，她聽到那個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雙雙乖，爸爸和你玩一個游戲，無論外面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滑下，淚眼模糊間，她看到那個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醒來時，她聽到外面好像有人在爭吵，正想細聽時，聲音戛然而止，沒過一會，徐叔叔推門進來了，他原本怒氣沖沖的臉在開門的一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他剛走到尹雙雙的床前，正想找個位置坐下時，陳燕也跟著走了進來，她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沖花了，黑色的眼線暈染了眼周一圈，使她看上去和動物園里的大熊貓一樣可笑。

    “你……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我讓你把她送走，咱們回到從前，可以嗎？”陳燕像發(fā)了瘋似地一會兒吼叫，一會兒央求，一旁的尹雙雙在她進入的時候坐起了身子，蜷縮成一團，滿眼恐懼地看著她。

    “你，你有什么事別到這兒來說，跟我出來！”徐凱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似得無可奈何，他站起來張開雙臂攔住張牙舞爪的陳燕，護著尹雙雙。

    就在兩人rou搏之時，一旁蜷縮成一團的尹雙雙突然間抱頭慘叫，身子不住地瑟瑟發(fā)抖。

    徐凱和陳燕聽到這聲叫聲后紛紛停下了動作看向角落里的孩子。

    “雙雙？你怎么了？”徐凱走過去查看孩子的情況，就在他捧起孩子頭的剎那間，他的手僵住了，整個人也跟著僵住了。

    孩子的雙眼在昏暗的房間內發(fā)出幽幽的綠光，就像黑暗中的墳頭上隱約閃現(xiàn)出的“鬼火”，又如藏匿于黑暗中的貓的雙眼反射出幽光一般。

    “徐……徐凱，她的眼睛怎么了？”陳燕叫出了聲，與此同時，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徐曉慧也跟著大叫了起來，“這個野孩子是魔鬼變得，是魔鬼……”

    “你們都給我閉嘴！”徐凱抱起瑟瑟發(fā)抖的尹雙雙，摟在懷里，就在他安撫她的時候，尹雙雙突然指著門口站著的陳燕，囁嚅著對他說，“那……那個姨會死！”

    “什么？”徐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孩子的面色慘白，雙眼發(fā)綠，嘴唇發(fā)紫，像是犯了什么病一樣，他突然回憶起醫(yī)生曾囑咐過他的話，“注意觀察孩子身體的變化！”

    “難道是那個怪病作祟？”徐凱像是找到了答案似得，但與此同時，他更緊張不安了，按照那個醫(yī)生的話，目前國內暫無這個病的臨床經(jīng)驗，更沒醫(yī)療措施，如果是怪病作祟，給孩子造成什么不可逆轉的后果，該怎么辦？

    “徐凱，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好好掂量一下吧！”陳燕也聽到了尹雙雙的那句話，在她聽來，那個孩子是在赤裸裸地挑釁她，詛咒她死。

    “陳燕！”徐凱在妻子說出威脅的話時試圖阻止她繼續(xù)往下說，看到陳燕摔門而去的身影，他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原本就不贊成他收養(yǎng)私生女的妻子，如果知道那孩子有病，更加不同意他收養(yǎng)了，她會真如她所說用“毀掉他，毀掉了這個家”為代價逼迫他拋棄那個孩子嗎？他不敢往下想。